第99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就走了？”
夜傾城不反對夜傾雲回京，但也沒想到她這麽快就要走，委實有些意外。
夜傾雲眉眼彎了彎，神情有些討好的意味，卻隻是簡簡單單道：“總要走的。”
一句話，讓夜傾城無以言對。
兄妹倆無聲的走出將軍府，玄羽和丁香牽著馬等在門口，夜傾雲頓了頓腳步，轉身道：“大哥，留步吧。”
夜傾城於是就站在那裏，沒再走出一步，看著夜傾雲翻身上馬，策馬遠去，久久都不能回神。
玄觴和玄竟看著自家主子入神的看著郡主的背影，無聲的歎了口氣。
擠眉弄眼一番，玄觴無奈開了口：“公子，你，沒事吧？”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好像自從郡主被安平世子退婚後，自家公子看著郡主出神的幾率就越來越多了。
夜傾城沒注意到玄觴的複雜心思，聞言，轉身往回走，快回到他自己的院子，才幽幽道：“素日裏都是雲兒送我離開，今日看著雲兒走，方知原來送人離開，竟是這般滋味。”
玄觴不知道怎麽接話，猶豫了許久，才道：“郡主如今與過去已然判若兩人，她現在已經不是過去那個闖了禍需要您去收尾的小姑娘了，有離開的一天，自然也有回來的一天，公子不必太過介懷了。”
夜傾城搖搖頭：“並不是介懷。”
玄觴有點懵，夜傾城卻已然進了書房，沒有要解釋的打算了。
夜傾雲的方案做的很完善，她一走，夜傾城就將她的方案落實了下去。
書房裏，夜傾城正在看這幾日各處送來的賬冊，玄竟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嘴裏激動的嚷嚷著：“神了，公子，郡主真的神了！”
玄竟激動的都快蹦到桌子上了，夜傾城也隻是淡淡的抬起了頭：“什麽神了？”
“糧食，大燕，南韓和北慕的糧商全都來樂西疆，從郡主吩咐屬下和玄觴查麗都糧商開始到現在，又增加了十多家糧行，而且還在增加中。”
玄將激動的直拍桌子：“這樣下去，不足一月，西疆十三州的缺糧狀況就可以徹底得到緩解了。”
夜傾城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笑了：“原來如此，好一個以退為進，雲兒，我真是小瞧你了。”
玄竟傻乎乎的看著夜傾城：“公子，你在說什麽？”
“郡主當初抬高糧價就是為了吸引各處的糧商到西疆十三州來，而這些糧商帶來大批糧食之後，之前囤貨的糧商為了不賠本隻能降低糧價，天長日久，整個西疆十三州的糧價也就都能降下來了。”
玄觴從裏麵的書架後走出來，很是透徹的道：“置之死地而後生，郡主這招太狠了，西疆十三州原來囤積居奇的糧商們估計要哭死了。”
“原來如此！”
玄竟恍然道：“難怪郡主說會有他們哭的一天呢，神預言啊這是！”
“不是預言，雲兒在抬高糧價的時候就已經想到要麵對什麽了。”
夜傾城放下手裏的賬冊，麵上帶笑道：“不過，玄觴說的也沒錯，置之死地而後生，這種辦法，一般人就算是想出來了，也未必敢執行，事實證明，雲兒此舉，贏了。”
他從一旁拿了紙張出來寫信：“難得的好消息，告訴雲兒讓她也跟著高興一下。”
玄竟和玄觴對視一眼，這一次，他們都沒有腹誹什麽，夜傾雲的主意解決了他們苦惱了半年之久的難題，的確應該一起高興一下的。
西疆十三州的情況越來越好，夜傾雲卻是不知道的，她帶著玄羽和丁香策馬回京的路上，快要入京的時候卻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砸懵了。
“寧都王赴千陵江平叛，誰說的？”
不過是在客棧裏睡了一覺，醒來就聽到這種消息，夜傾雲都懵了。
玄羽嚇了一跳，看到夜傾雲來，忙躬身道：“郡主你可算醒了，屬下也是剛得到的消息，寧都王奉命赴千陵江鎮壓林薄叛軍，昨日一早大軍已經開拔了。”
“銀羽衛現在到哪兒了？”
腦子一瞬間被這消息給震清醒了，夜傾雲回屋收拾了包袱就往外走。
玄羽連忙跟在她身後：“寧都王昨日一早出發，銀羽衛大軍在冀州等候，這會兒應該也就剛出滄州吧。”
“還愣著幹什麽，追呀！”
夜傾雲包袱一掄，拽著玄羽和丁香就奔了出去。
策馬疾馳大半天，人還沒追到，天上卻已經下起了雨。
開春的雨落在身上，不說別的，額頭都凍的發疼。
玄羽緊張道：“郡主，雨下的這麽大，大軍行程務必會被滯緩，我們也找個地方避雨吧？”
“不行。”
夜傾雲斷然拒絕：“姑母馬上就到北疆了，七萬燕林軍等不起。”
玄羽默默看了一眼被雨水淋濕了全身的夜傾雲，一語不發的跟上去，他不明白夜傾雲一個姑娘家，為何要為了戰事如此辛勞。
但隻要是夜傾雲做的決定，他如果不能改變的話，就隻能全力支持了。
“姑娘，你看！”
馬兒疾馳中，丁香忽然叫了一聲。
夜傾雲抬眼望去，就見前方一條黑色的長蛇，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和馬蹄聲就在前方不斷的響著，儼然正在急行軍，根本沒有要停下來修整的意思。
玄羽看著那一個個挺拔背影，震驚道：“這就是銀羽衛嗎？”
上萬個背影，幾乎隻有是一個聲音，瓢潑大雨中無一人掉隊，不隻是玄羽，就連見識過現代化傑出軍隊的夜傾雲和對什麽都缺根弦的丁香都癡癡地盯著那巨長的隊伍不動了。
回過神來，夜傾雲勒緊了馬韁，放緩了速度道：“保持距離，別驚擾了他們。”
玄羽和丁香兩個人無聲的順從，這一刻，不需要夜傾雲做任何解釋，因為他們也被銀羽衛整齊的軍容給震撼到了。
這一場大雨持續到日落時分，夜傾雲三人就不緊不慢的跟在大軍後麵，直到大軍暫停，準備埋鍋造飯的時候，夜傾雲才靠上去。
馬兒踢踢踏踏的走到大軍後方，放哨的守衛就提起了長槍，厲聲嗬斥道：“什麽人？”
“燕寧郡主夜傾雲。”
亮出令牌給那守衛看了一下，夜傾雲正色道：“我要見寧都王，煩請通報一下。”
那守衛警惕的打量了夜傾雲一番，和身邊的同僚對視一眼，思忖再三，才道：“你看著她們，我去稟報。”
那個小兵鄭重其事的點頭，還特別認真的“嗯”了一聲，讓夜傾雲有些哭笑不得。
所幸銀羽衛的優秀是表現在各個方麵的，是以，夜傾雲沒等太久，就看到了跟著守衛跑來的疾風。
疾風穿著一身黑色的鎧甲奔過來，看到夜傾雲後臉上難掩驚訝道：“郡主，你不是在離國嗎，怎麽跑這邊來了？”
“西疆十三州已經不需要我了。”
夜傾雲聳了聳肩，跳下馬背：“有點事找你家王爺，他現在有空說話嗎？”
“郡主要見，王爺怎能沒空？”
在銀羽衛麵前，疾風沒有表現的太歡脫，對夜傾雲的到來卻是很高興的，說著話就道：“王爺在前麵，郡主請隨我來。”
夜傾雲微微頷首道：“有勞。”
已經是傍晚，北堂君臨特地挑了一處開闊地安營紮寨，，將士們就分布在官道兩旁，而北堂君臨自己則在管道左邊的最前方。
剛下過雨，地上還濕著，風臨淵那裏鋪了一塊油紙，他看著夜傾雲跟著疾風漸漸靠近，風臨淵眉頭就皺了起來，待她走到麵前，那緊鎖的眉頭還沒鬆開。
“見過王爺，宋將軍。”
夜傾雲福身跟風臨淵和宋西洲打招呼。
風臨淵點點頭，第一句話就是：“你從何處過來的？”
“郴州。”
夜傾雲說著，解下身上的披風，走過去晾在一旁的樹枝上，才道：“本是要回燕京的，走到半路聽說你要赴千陵江平叛，才折過來的。”
風臨淵自然的從旁邊拿了一個蒲團推過去，問道：“飛鸞將軍讓你來的？”
“不是。”夜傾雲坐在蒲團上將淋濕的頭發攏起來，正要放到胸前，卻直覺手上一輕，頭發就轉移到了風臨淵手裏。
正想扭頭過去看看，卻聽風臨淵道：“別動。”
頭發上已經傳來隱隱的熱意，夜傾雲頓時明白他在做什麽。
於是隻能端端正正的坐著：“姑母馳援北疆，隻帶了七萬燕林軍，那邊是你的地盤，六萬銀羽衛駐守北疆數十年，他們若是不願服從姑母，北疆一戰，姑母會打的很艱難。”
風臨淵淡漠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所以，你特地從麗都回京，就是想讓本王幫你姑母一把？”
夜傾雲低聲道：“皇帝讓姑母去和北慕人打仗，七萬大軍，隻給了十萬軍餉，半個月的糧草，北慕有十五萬大軍，以逸待勞，銀羽衛如果要不配合的話，姑母此番，就得留在北疆了。”
這一次夜傾雲沒有否認自己想請風臨淵幫忙的意思，她知道，如果風臨淵想保存自己的實力的話，就算有皇帝的命令在，他還是可以讓夜飛鸞自生自滅，所以，銀羽衛幫不幫夜飛鸞，全在風臨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