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既然是合理懷疑,那就想辦法去驗證。”
夜傾雲正色道:“燕寒天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順,想要搞清楚大燕背後,是否還有其他勢力,或許,有一個人可以告訴我們。”
“你是說,燕池麟?”
此前種種好像都是為了培養二人的默契,夜傾雲一開口,風臨淵總是能迅速領悟到她想說的。
“這是最好的捷徑。”夜傾雲點頭道:“從幾年前離國歸降開始,這中間有太多我們無法解釋的事情發生,一想到這種古怪的事情有可能會落在我自己身上,我就渾身都不爽快。”
這其實不是一個合理的解釋,畢竟就連那股神秘的勢力是否存在,都隻是一個猜測。
風臨淵卻完全表示可以理解:“沒有人喜歡活在別人的眼皮子低下,你想見燕池麟,本王可以安排,不過,得做些準備,燕寒天自己做賊心虛,對燕池麟看守的很是嚴格,要見燕池麟,沒那麽容易。”
“我明白。”
夜傾雲點頭:“也不急於一時,什麽時候準備妥了,說一聲便是。”
後半又下起了雪,夜傾雲抱著被子睡到巳時才醒來,睜眼就見丁香抱著衣服站在床畔:“王妃醒了,外麵還在下雪呢,不著急起來,要不要睡會兒?”
“不用。”夜傾雲掙紮著爬起來,迷迷瞪瞪的洗漱更衣,裹了一件天鵝絨的披風,抱著湯婆子站在門口發呆。
疾風路過看到幽魂似的夜傾雲,忍不住樂了:“王妃這是在幹什麽呢,昨晚也沒喝酒啊,怎麽像是宿醉了?”
“風臨淵呢?”
大腦還在開機中,夜傾雲聲音飄乎乎的,直接叫了風臨淵的名字。
疾風也不覺得有什麽奇怪,笑道:“今日休沐,王爺在書房看折子呢,這麽久沒回來,銀羽衛和朝廷累積了挺多事情要王爺處理。”
夜傾雲盯著鞋尖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去找他。”
風臨淵的院子很大,前麵是帶著竹林的花園,中間是書房,最後麵才是臥室,夜傾雲熟門熟路找到書房裏,就見風臨淵坐在書案後在看一本折子,徐林在一旁說著什麽,宋西洲和慕秋坐在他對麵,好像在說什麽。
她探了個腦袋進去,小聲道:“我可以進來嗎?”
裏麵的幾個人都站起來跟她打招呼,風臨淵像招小孩兒似的招招手:“過來。”
夜傾雲果真就聽話的走了過去,想了想,解釋道:“無聊,找本書來看。”
風臨淵失笑:“書架上的書,自己挑。”
夜傾雲繞到他身後去挑書,頗為自在道:“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
慕秋和宋西洲詫異的看著風臨淵,見對方毫無異狀,才繼續說起正事來。
少時,幾人聊完了正事,宋西洲眼珠子咕嚕嚕轉著,就見夜傾雲拿著一本《大秦兵法》在看,厚厚的一本書,掄起來能砸死個人。
忍不住驚訝道:“王妃居然喜歡看兵法,這種鼓噪無味的書,您真的能看懂嗎?”
“為什麽看不懂?”
夜傾雲從書中抬起頭來,不解道:“寫這書的人明顯並不是個純粹的文人,字裏行間並不咬文嚼字,很是直白。”
宋西洲瞪眼:“可那上麵有很多兵法上的專業術語,沒上過戰場的人……”
說到一半兒,就沒聲兒了,宋西洲自己訕笑道:“我怎麽給忘了,王妃也是會打仗的,怎麽會連這都看不懂?”
夜傾雲不在意的搖搖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之前戰事停歇後我和王爺就都去了鳳舞大陸,對後續的事情都不甚了解,對北慕的疆土,後來是怎麽劃分的?”
“本來南韓攝政王的提議是以賀蘭山,藍銀河,潛龍大峽穀一線為分界線,兩國分治龍耀大陸,這與王爺之前的提議不謀而合,飛鸞將軍和許多武將都支持這一點的。”
“那後來呢?”
宋西洲這語氣,分明就是這方案沒被接納。
“鬼知道燕寒天怎麽知道了王爺曾提出過這方案,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非說王爺和南韓攝政王私下裏有交易,潛龍大峽穀和藍銀河倒還好,賀蘭山分明是在大燕打下的地域內,若是以賀蘭山為界,就要把一部分已經屬於大燕的地盤讓給南韓,這讓很多人都無法接受。”
慕秋說起來比宋西洲要冷靜的多,沒那麽義憤填膺,就事論事,很是理智。
夜傾雲皺眉:“那藍銀河和潛龍大峽穀也不是直線一條啊,要劃出一條相對公平的分界線,總要雙方調解吧,不然,還能把龍耀大陸劈成兩半嗎?”
宋西洲接話:“誰說不是呢,這不是雞蛋縫裏挑骨頭嗎,明明很好解決的一件事,拖延到現在都沒弄出一個結果來,年關將近,南韓攝政王就回去過年了,我聽說南韓那位太後可是野心勃勃的,再這樣耗下去,指不定南韓和大燕又得打起來。”
“徐放,不是這種拖拖拉拉不幹脆的人吧?”
夜傾雲對那位南韓攝政王的印象還不錯的,還是個殺伐果斷有勇有謀的人。
風臨淵聞言,卻道:“大燕和南韓原本疆域大小相差無幾,可後來大燕收複了西疆十三州,又拿下了北慕二十一城,如今大燕的疆域要比南韓大出將近三成,換了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對大燕放心的。”
“所以,徐放根本也沒想過要盡快定下兩國分界線啊?”
夜傾雲後知後覺道:“留著一個不甚分明的分界線,隻等他南韓養精蓄銳,卷土重來,再咬下大燕一塊肉是不是?”
“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
風臨淵感慨於夜傾雲異於常人的表達和概括能力,頗為頭疼道:“現在的問題是,南韓除了大燕,再無強敵,而大燕卻被東夷和西戎虎視眈眈,真要打起來,我們也占不到便宜,這才是讓南韓有恃無恐的地方。”
東夷和西戎,這兩個地方幾乎被夜傾雲給徹底遺忘,茫然的眨了眨眼,手裏就塞了一盞熱茶。
朝廷的暗潮沒有洶湧到寧都王府來,夜傾雲在這裏過了一段極為愜意的日子,把之前虧損的身子補好了不說,臉上都長肉了。
這日,夜傾雲正在風臨淵書房裏拿著一支筆在宣紙上勾勾畫畫,就聽到淩亂的腳步聲傳來,低著頭問丁香:“出什麽事了,外麵怎麽這麽吵鬧?”
丁香離開了一會兒,門被推開,進來的卻是風臨淵和宋西洲,慕秋以及幾個在朝中不常打交道的武將,自然,也有幾個文官。
眾人看到夜傾雲在書房,也都愣了一下,忙給她見禮:“參見王妃。”
“諸位大人免禮。”
夜傾雲手裏還拿著筆,桌麵上鋪滿了宣紙,還放著基本跟服裝,首飾有關的書。
風臨淵繞到書案後,看到宣紙上的畫,有些意外道:“在畫衣服?”
“南郡主和宋將軍的婚期不是定下了嗎,我想來想去也不知道送什麽禮物,就想著幹脆給他們設計一套婚服算了。”
夜傾雲把畫筆擱在筆架上,手忙腳亂的收拾桌上的東西,尷尬的對風臨淵道:“對不住啊,不知道你有客人要來,弄的太亂了。”
風臨淵低笑著搖頭,道:“無妨。”
宋西洲則哈哈大笑道:“王妃原來是在為我們設計婚服嘛,能不能讓我看看?”
夜傾雲遞過去兩張紙,愧聲道:“手殘,筆下畫出來的總也沒有心裏想的樣子,宋將軍看看就罷,還請別當真,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弄出來。”
畫紙上的宋西洲和南知意都栩栩如生,宋西洲穿著交襟紅色描金喜服,外袍是立起來的,金冠束發,看上去風流瀟灑又高貴無雙。
而另一幅畫上,南知意穿著一身修身的紅色長裙,裙擺處用金線描了隻收起尾翼的鳳凰,外麵罩一件同色係鬥篷,長長的裙擺曳地,三千青絲服帖的挽在頭頂,戴了一頂精致的鳳冠,兩邊步搖垂到耳邊,讓人瞬間眼前一亮。
“王妃可真是太謙虛了。”
宋西洲驚喜道:“我這身衣服倒是還好說,起碼有跡可循,可是南郡主這身,我卻是從未見過,敢問王妃,這身衣服可有名字?”
“旗袍。”夜傾雲冷冷清清的麵容上泛起些許笑意:“靈感源於前朝的深衣,我在上麵用了盤扣,收緊了身線,讓它比深衣更為緊致,更能體現女孩子的美,最適合愛臭美的姑娘們穿了。”
她說著,將圖紙收起來:“我拿去找繡娘做出來看看效果,也不知南郡主會不會喜歡,你們聊,我不打擾你們了。”
她說著話就要走,卻被風臨淵拽住:“衣服先不忙,徐墨池聯合傅未央和燕錦天在東夷立國,明言挑釁大燕和南韓,戰書已經遞到了皇帝的禦書房裏,你怎麽看?”
“他挑戰就挑戰唄,戰術又不是戰火,怕什麽?”
夜傾雲的腦子一時沒轉過來,一臉懵逼道:“他挑戰我們就要迎戰嘛,這誰定的規矩啊?”
幾個大臣麵麵相覷,一個麵生的大臣幹咳兩聲道:“王妃此言差矣,東夷和大燕素來井水不犯河水,徐墨池這次挑釁,分明是包藏禍心,若是處理不當,唯恐會引起戰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