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畫舫走水
二人跟著引路的丫鬟上樓,就聽一道蒼老的聲音道:“話說,那九淵山,自千年前傳承至今,曆代弟子不足十人,卻每一個都是江湖上叫得上名字的天之驕子,這一代的九淵山,要屬風光霽重光君和鮮衣怒馬含淵君為最……”
說書先生竟然在說九淵山的事情,夜傾雲先是一愣,隨即也反應過來,說書先生自然是大家關心什麽說什麽,昨日含淵君到盟主府的消息不脛而走,今日這先生便說起九淵山的事情,也算是因地製宜了。
說書先生說著,倆人也沒去雅間,就在大堂找了個位置坐著聽書,豈料說書先生還沒介紹完九淵三尊之首的九黎山人,畫舫猛然晃了起來。
緊接著,有夥計叫嚷著衝進來:“快跑啊,大家快跑啊,畫舫走水了!”
一聲叫嚷打斷了說書先生,也驚的滿畫舫的人慌忙逃竄,不過須臾,之前還沒被人發現的火勢就擴大了,迷煙的厭惡嗆的人睜不開眼睛。
夜傾雲捂著口鼻道:“煙裏有M藥,小心屏息。”
風臨淵點頭,擁著她越過慌忙逃竄的眾人,飛身到門口衝了出去,隻見畫舫一樓的甲板早已經被火舌吞噬,甚至畫舫周圍圍著的一圈兒小船也都起了火。
倆人對視一眼,齊聲道:“飛過去。”
兩道紅色的身影翩若驚鴻般飛過湖麵,借著湖麵上停泊的小船躍上岸邊,岸邊早已經圍了許多看熱鬧的行人,玄飛和徐林,丁香自遠處匆匆跑來,急急忙忙道:“主子,你們沒事吧?”
“無事,馬上叫人救火,那畫舫上尚有百人在裏麵。”
夜傾雲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讓岸上會水的男人下水救人,岸邊所有的停船都用上。”
拿銀票就塞進了徐林手裏,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果然,沒一會兒一群赤著上身的男人就跳進了水裏,大大小小的船隻往起火的畫舫劃過去。
一根麻繩鏈接岸邊的欄杆和畫舫,夜傾雲和風臨淵順著麻繩跳到畫舫上,被迷暈在畫舫上的人一個個被送了出來,直到火勢大到再無人可以靠近,二人才被迫回到了岸邊。
時間一長,武林盟主府的人也趕來了,帶頭的正是南知非,看到夜傾雲和風臨淵,便道:“含淵君,虞夫人,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畫舫上有人蓄意縱火。”
風臨淵沉聲道:“煙火裏混入了M藥,死在上麵的人,少說也有二十幾個。”
“太守大人到!”
一聲唱喏,管著鎧甲的官差們將夜傾雲和風臨淵等人圍了起來,穿著官服的中年男子走過來,掃了一眼碼頭上哭成一團的眾人,朗聲道:“是誰報的官?”
玄飛從人群中站出來:“大人,是我報的官。”
那太守皺眉看了看玄飛,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南知非不悅道:“安大人,眼下是不是先救人比較重要?”
“原來世子也在啊!”
那安太守愣了一下,隨即道:“本官過來的時候已經聽人說了,能救的人,世子和含淵君,虞夫人已經救了出來,剩下的人,隻能等傳上火滅了再說,既是如此,本官抓緊時間查案,還受害者一個公道,有何不可?”
南知非不語,從安太守的角度,他的所作所為並無錯處,隻是總叫人覺得少了幾分情意在,畢竟,一方父母官,多多少少要做出一副愛民如子的模樣的,就算是裝也得裝幾分。
但安太守顯然沒有這個打算,見南知非不說話,轉身對身邊的衙役道:“你,帶人去撲滅畫舫上的火,你,去請大夫來,受傷的人就在這裏醫治,凡是從畫舫上下來的人,接受詢問前不得擅離此地,圍著,按嫌犯論處。”
“幹脆果斷,封言辭和莫懷穀若是有這份魄力,當初在燕京也不用受那許多罪了。”
夜傾雲對安太守的欣賞溢於言表。
風臨淵隻擁著她沒說話,方才夜傾雲出來的時候,畫舫上的橫梁差點砸在她頭上,雖然堪堪躲過,可是那燃著火的橫梁卻是從她後背蹭過去的,風臨淵這會兒還心有餘悸,擁著她不肯讓她走遠了。
“二位便是含淵君和虞夫人?”
安太守走到他們麵前問話。
“正是。”風臨淵點頭。
“是你們最先發現畫舫上起了火,也是你們最先從畫舫上出來的?”
夜傾雲搖頭:“最先發現起火的是畫舫上的一個夥計,最先出來的是我們。”
安太守沒在意她的反駁,又道:“既然有人發現起火比你們早,為何你們卻成了第一個逃出來的?”
“因為我們輕功好啊,那畫舫上有普通人,也有習武之人,但是輕功能比過我們的估計沒有。”
夜傾雲拿下巴指了下南知非,不甚在意道:“大人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南世子,或者武國公,他們都知道我們的身手的。”
“二位是九淵山的人,你們的實力本官相信,但既然逃了出來,為何又要回去?”
“救人啊,逃出來既是本能反應也是為了出來通知人,大人應該知道吧,那些泅水救人的百姓和小船都是我自掏腰包雇傭的。”
安太守鐵麵無私道:“那些人與你們無親無故,為何要話那麽多銀兩救人?”
夜傾雲麵上一梗,無語道:“這年頭,救人還需要理由了,見死不救才需要理由吧?”
“就是安太守,含淵君和虞夫人救了那麽多人,您這話什麽意思啊?”
“好心救人還有錯了,這什麽太守啊?”
連圍觀的百姓都看不下去了,安太守卻麵不改色道:“好,本官暫且相信你們行俠仗義,見義勇為,那煙霧裏有m藥,又作何解釋,總不至於畫舫上那麽多人,什麽都要你們二位發現吧?”
“為什麽不至於,我夫君武功蓋世,我的賭術天下無雙,就是我發現了煙霧有毒,有什麽問題嗎?”
方才的欣賞早已經變成了被屢屢質問後的不耐煩,夜傾雲惡聲惡氣道:“安太守與其在這裏審問我和我夫君,還不如去審問畫舫上的管事和夥計,火是從畫舫一樓燒上來的,事實如何,唯有他們最清楚!”
安太守聽出來夜傾雲語氣裏的不悅,也不氣惱,淡淡掃了他們一眼,便又去詢問他人了。
南知非走到倆人近前來,關切道:“我聽說了你們二位救了不少人,你們自己沒傷著吧?”
“傷倒是沒傷著,隻是衣服給燒壞了。”夜傾雲略有尷尬道:“還得麻煩世子讓人帶我的丫鬟去幫握買身衣服來。”
她身上的紅衣胸前衣襟都有燒壞的跡象,南知非沒看到她後背,但見她後背貼在風臨淵懷裏,便也猜到一些,忙道:“這有何問題,馬上安排。”
南知非的行動力不弱,安太守還沒詢問完從畫舫上下來的人,岸邊便多了一艘精致的小畫舫,有個走到南知非身邊來“世子,虞夫人和含淵君的衣服都備好了。”
南知非點點頭,對夜傾雲二人道:“安太守要查案,我不好強行帶你們離開,還請二位先行在畫舫上更衣,我稍後命人給二位送午膳來。”
到處都是吵吵嚷嚷的行人,畫舫上下來的人被熏的滿臉黑灰,連那些去救人的小船也未能幸免。
是以突然多出一艘精致的畫舫來,還是挺引人注目的,再看到畫舫上走出來的夜傾雲和風臨淵,倆人衣冠整潔,洗漱一新,完全沒有方才那狼狽的模樣。
安太守明顯不悅,卻也沒有為難二人,隻道:“眼下你們二人和畫舫上的夥計嫌疑最大,你們二人,須得跟本官回去再度接受審問。”
“接受審問沒問題,但不能回府衙。”
夜傾雲漠然道:“畫舫是案發現場,所有的線索都在畫舫上,安太守,別怪我沒提醒你,這畫舫一旦毀了,這案子可就成了真正的懸案了,事關二十幾條人命的大案子若是查不清楚,你這太守也就當到頭了。”
安太守正皺眉看著她,玄飛和徐林雙雙回來,不加掩飾道:“回主子,畫舫上的助燃劑是菜籽油,整整兩大鍋菜籽油被燒的滾燙,屬下問過畫舫的廚子,他卻說今日的菜並不需要那麽多油。”
玄飛則道:“畫舫裏的香爐裏尚有藥物殘留,起火點一共有三個,廚房,二樓的一個雅間,屬下判斷,先是雅間著火,引燃了畫舫裏的帷幔地毯,再是廚房起火,徹底引燃了整座畫舫。”
“嫌疑人找到了?”
倆人齊齊搖頭:“屬下們對江州不熟悉,之前也沒上畫舫,暫時未能找到嫌疑人。”
夜傾雲理解的點點頭,轉身道:“安大人,可聽清楚了,我們昨日才到的江州,這畫舫我們是第一次見,從我們上畫舫到起火不足一刻鍾,那說書先生的一段故事還沒說完呢,如此,我們的嫌疑,能排除了吧?”
安太守的注意力卻全然不在這上麵,他反問道:“你會查案斷案?”
“不會,為了防止救人出來被人倒打一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