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連鎖反應
“夜傾城和徐放本來是想采用潤物無聲的方式讓南韓當局慢慢接受大燕的統治的，如今卻免不了得用一些強硬手段了。”
風臨淵歎氣道：“隻怕死的人比打仗時隻多不少。”
這輩子長這麽大都沒吃過這樣的悶虧，以至於他在夜傾雲麵前都掩飾不了自己的鬱悶。
夜傾雲其實也挺鬱悶的，想安慰風臨淵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嘴巴張了張，竟然語出驚人道：“欽天監算出南韓的汛期大概在什麽時候了嗎？”
風臨淵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問這話做什麽，隻隨口回到：“大概在三月初吧，南韓天熱，地勢複雜，南皋平原一帶的汛期來的比較早一些。”
夜傾雲摸著下巴點了點頭：“那就讓姑母和鳳將軍想辦法將戰事拖延至汛期吧，能行嗎？”
風臨淵眼神迷茫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你是想說，如若戰事現在就停，等南韓汛期暴雨時我們就算施以援手，南韓當局和百姓也會覺得我們是為了收買人心，可若是戰事未停，我們卻還是去救援，那就是我這當皇帝的宅心仁厚，胸懷天下了，是不是？”
夜傾雲很慶幸風臨淵能如此默契的領會到自己的意思，眯著眼睛貓兒似的點頭：“我倒是這般想的，可是南韓戰事已經停了，汛期卻還有七八天才能到，還不知道欽天監算的準不準，這能行嗎？”
“放心吧，不過是想師出有名而已，這點兒小事難不到鳳鳴。”
風臨淵說著，拿起紙筆就開始給鳳鳴寫信，一邊寫，一邊不無得意的道：“早些年銀羽衛出征，多是反抗外敵入侵，可後來卻也有主動出擊的，卻每一次都不留把柄，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不是說你們故意熱鬧對方將領卻又弄的人不好將事情鬧的人眾皆知，隻能以兵戈相向，等戰事爆發後不知情者就以為是對方主動出兵，攻擊銀羽衛的嗎？”
夜傾雲笑眯眯的看著風臨淵：“我倒是不知你一行伍出身的將軍，竟然還有這樣的心思，是不是那個時候你就已經在計劃著要收買民心了？”
不可否認，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動不動就喜歡發動戰事的帝王，可若是別人發妻戰事，這位帝王率兵抵禦外敵，且能保境安民，讓百姓無憂的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風臨淵被她的笑臉感染，終於不再陰著一張臉了，臉色稍霽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心自然是要小心算計的，不過那時候我還沒準備好要奪了燕家的江山，不過是不想毀了寧都王府幾代積累的聲譽罷了，如今想來，卻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了。”
聽他說得感慨，怕他想起老寧都王夫婦來又不高興，夜傾雲忙轉移了話題：“這次歸降書的事情鬧的這般大，連南韓並入大燕的事情都腦開了，這事還能順利進行嗎？”
將南韓並入大燕是夜傾城和徐放的意思，就算他們的親信中有部分人知道，可短時間內讓他們改旗易幟卻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何況還有更多對此事一無所知的南韓百姓和官員呢，想起來就令人頭大。
“所有人都以為這份《告天下書》出去後南韓和大燕就該高高興興的合二為一了，可國與國之間的事情哪有那麽容易？”
風臨淵搖頭苦笑道：“兩國合並的事情就此說開來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我們能插手的地方不多，還要看夜傾城和徐放在南韓的經營。”
夜傾雲也深以為然，本來合並之事若是不說出去，兩邊合作，一點點蠶食南韓百姓的抵觸之心，再對南韓的官員和皇室宗親威逼利誘，時日一久，兩國合並之事就水到渠成了。
如今的局勢，卻像是熱油裏潑了涼水，正是兩國爭鋒相對的時候，合並，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一份不知道真假的歸降書，一份大燕皇帝親自簽署的《告天下書》相繼張貼出去，把大燕百姓砸了個暈頭轉向，連著風臨淵也沒了和夜傾雲閑聊的功夫，一天到晚忙的不見人影。
夜傾雲待在宮裏，看著各地送來的情報卻做不了什麽事，隻能跑去含光殿與南知意說話。
風宴清小小的一團兒，白白淨淨的，躺在搖床裏瞪著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夜傾雲，她便塞了一根手指到小孩兒軟綿綿的手裏逗小孩玩兒。
已經是仲春，南知意卻還穿著略厚的水貂絨披風，見夜傾雲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由道：“你們這是怎麽了，這幾天怎麽一個個心不在焉的？”
夜傾雲本就心不在焉，也沒否認，歪頭道：“宋西洲這幾天精神也不好？”
“也不是精神不好，就是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忙什麽，早出晚歸的，我跟他說話也是聽一句丟三句的，有時候半夜睡著就被人叫走了。”
南知意說起來也是有些怨懟的，剛出月子夫君就忙的不著家，不過她眼底又帶著好奇：“我聽說朝廷裏日日有人叫囂著要揮師南下，直取韓京，宗正寺還擅自派人去追南韓攝政王和使臣的車駕，沒鬧出事來吧？”
“都是一群無能卻偏要名的蠢貨。”
夜傾雲冷諷道：“從知道南韓有並入大燕之意後就安分不下來了，總想著趁南韓尚未徹底並入大燕之前給人家一個下馬威，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能耐，真要是需要給南韓下馬威，阿淵早就拔刀懾人了，哪還有他們出頭的機會？”
“這些人就是在這樣，深怕陛下看不到他們的忠心呢。”
南知意不屑道撇撇嘴：“雖說水至清則無魚，我卻覺得這種打著忠心的旗號擅作主張的人，比那些以權謀私，貪墨行惡的貪官汙吏還要令人惡心。”
想不到她一個深閨小姐竟然有這樣的見解，夜傾雲對這位弟妹不免又多了幾分欣賞，妯娌二人相談盛歡，接連幾天都在含光殿消磨了空閑時光。
這日，早朝結束的時間過了將近半個時辰，風臨淵還沒來陪自己用午膳，夜傾雲不禁有些奇怪，便拆了人去問。
丁香去了一會兒，卻帶回來一個徐林：“南韓那邊看到歸降書都亂了套，知道陛下放了《告天下書》也隻安撫住了些許百姓，如今南韓朝堂上主張與大燕武力對抗的竟然占了上風，攝政王麾下的尚昆鵬、席江兩位將軍已經北上了。”
“這麽說，馬上又要起戰事了？”
夜傾雲放下手裏的信，眉頭打了結：“可知道之前與姑母和陛下交手的那幾個將軍現在是什麽處境？”
“當時出兵的是梁太後的人，傾城公子和攝政王回到韓京後都未與那幾位將軍有過來往，他們還在南韓龍虎營裏。”
徐林說這些，頓了頓，又道：“陛下讓屬下問娘娘，在韓京可還有您的耳目？”
“自然是有點。”
夜傾雲毫不避諱的道：“你帶玄飛去見陛下，有什麽事情直接讓他安排下去便是，不用事無巨細的向本宮稟報。”
徐林來未央宮一是告訴夜傾雲風臨淵還在忙，不用等他，二就是來借夜傾雲的耳目，兩個目的達到，沒有待太久就離開了。
夜傾雲卻覺得事情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她隻是想將戰事拖延到汛期，可照現在的情形來看，南韓當局分明還有一股死守南韓江山的頑固派，這些人都是硬骨頭，風臨淵要拿下他們，恐怕得破費一番功夫。
風臨淵在禦書房，忙的不可開交，夜傾雲在未央宮裏卻幫不上什麽忙，隻能等著各地的情報往來，挑中間有用的給風臨淵送去，想著能幫一點是一點。
就這樣，終於熬到了三月初三，連著忙了一個多月的風臨淵好不容易早回來一次，二人自是少不了一番溫存。
一覺睡到天明，醒來的時候聽到宮女們嘰嘰喳喳說小話的聲音，好似在說下雪什麽的。
外麵丁香聽到動靜迎了進來：“娘娘您醒了，外麵下了雪，陛下說您若是無事，就別起那麽早了，等天氣放晴一些了再出去也無妨。”
夜傾雲卻是微訝：“外麵下雪了？”
燕京在大陸上的位置偏向於西北，每年開春後也會下幾場雪，不過頂多也道二月初，還從未有過到了三月還下雪的。
丁香看她驚奇的表情覺得好笑，又解釋道：“是雨夾雪，天上飄著雪，落到地上就化了，倒是院子裏的花木落了一層白衣，看著很是有趣，娘娘若是嫌憋悶的話，不若穿厚一點到外麵去透透氣吧？”
從南韓回來，夜傾雲就沒再玩樂過了，聞言，眼睛一亮，道：“你去備了我的烤爐來，準備些食材，再找一壺好酒，我們請了郡主去梅園賞雪。”
丁香也是擔心夜傾雲憋壞了自己，聞言，忙不迭下去準備了。
風臨淵在禦書房裏和一群大臣處理朝政，好不容易打發走了眾人，才想起來自己許久未曾與夜傾雲一起用過午膳了。
看著折子問了一句：“皇後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