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以牙還牙
第六天的傍晚，騎兵開道，戰車緊跟，將士們推著撞門木和雲梯逐步接近宛城的城門。
就在銀羽衛靠近宛城城門的時候，城樓上龍將軍身側的幾個將士拽起了一根手指頭粗的繩索。
戰場上和南韓將士廝殺在一起的夜傾雲變了嗓音嘶吼：“趴下！”
下一瞬，城牆向前五十步全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南韓和北慕的將士皆被炸的麵目全非，偶有保住一命的人也被燒的慘叫不已，都不知道他們還活著是幸還是不幸。
死在城牆根的那些人不過是炮灰，早有準備的南韓將士們瘋了似的向銀羽衛撲過去，戰事至此，所謂的戰術，陣法早已經無效。
所有的將士都在靠一口氣支撐著，掄著刀槍劍戟拚命的往敵人身上刺過去。
而這邊的銀羽衛也被刺紅了雙眼，握著兵器廝殺的更為賣力了。
夜飛鸞好不容易找到一線喘息之機，忙對夜傾雲和風臨淵道：“這樣下去不行，別的都好說，那火藥的殺傷力太大了，再來一次，我怕將士們會怯戰。”
“火藥我不是沒有，我就是怕用了火藥，打破了這場戰爭的平衡，如今他們南韓連自己人的死活都不管，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夜傾雲看了一眼風臨淵，後者冷聲道：“請將軍告訴將士們，讓他們盡管安心打，火藥是我們率先發出來的，且看是他南韓的火藥厲害，還是我大燕的火藥更勝一籌！”
有了風臨淵這句話，夜傾雲無異於吃了定心丸，立即和下麵的將軍們溝通去了。
戰事還在繼續，夜飛鸞走後，一群穿著鎧甲的侍衛迅速集中到風臨淵身邊。
得了風臨淵和夜傾雲的指示後，跟隨從開戰到現在一直沒上過戰場的兩位將軍從左右兩翼離開，激動的像是過年得了爆竹的小孩子。
戰場上的瞬息萬變在這一刻得到了最直觀的驗證，一個多時辰前，南韓出其不意，將大燕將士炸的措手不及。
而現在，夜傾雲和風臨淵二人攜手，以強悍的內力和臂力將裹挾著火藥的圓球送上了宛城的城樓。
火球的殺傷力沒有火藥包大，卻像是從天而降的雷劫一般，毫無預兆的炸裂在南韓方麵的各處，遍地開花。
轟隆隆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哀嚎遍野，淒慘的叫聲響徹宛城內外。
“將軍，銀羽衛也開始用天雷火了！”
南韓人隻知道火藥的厲害，卻不知火藥的原理和名字，吃了火藥的虧後取了這麽一個名字。
如今看到銀羽衛居然也拿出火藥來，攻擊方式比他們的更靈活自由，立即就慌了。
“怕什麽，他們有天雷火，我們也有，繼續，給我炸死風臨淵！”
龍老將軍沒想到自己的優勢甚至沒有給銀羽衛造成什麽嚴重的損失就在風臨淵手中土崩瓦解，再沒有之前那副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的氣定神閑的樣子了。
“將軍，我們的天雷火本就不多，之前護城的時候就已經用了大半了，如今全都用完，隻怕銀羽衛攻進城來，我們將任人魚肉啊！”
副將是周子瑜帶出來的心腹，也是龍虎營的老將，早已經見識過銀羽衛的厲害，想留一部分火藥自保。
是以苦口婆心道：“而且我們的將士和銀羽衛混戰在一起，此時放下天雷火，傷到的不隻是銀羽衛還有我們的將士啊將軍！”
本與以拳拳真心說服老將軍，卻不料龍老將軍抬手就是一個耳光：“看清楚了，本將軍才是這場戰事的主帥，不是周子瑜，別跟老夫討價還價，再敢囉嗦，老夫治你個貽誤軍機之罪，以軍法論處！”
此話一出，附近的將士全變了臉色，那副將沉著臉道一聲：“末將遵命！”
轉身匆匆去落實龍老將軍的軍令。
一時間城門口方寸之地硝煙四起，彌漫的硝煙幾乎讓將士們分不清敵我，戰火燒的將士們鐵甲滾燙，慘叫連連，竟是比二十多天前的春城一戰還要慘烈。
看著城門口的慘狀，鳳鳴忍不住唏噓道：“多虧皇後娘娘有先見之明，讓將士們遠離城門口一丈之地，否則，我們的將士可要吃苦了。”
之前南韓人用火藥的時候或許早有準備，雖然也傷到了部分龍虎營將士，可也還勉強能讓人接受。
這一次，卻是純粹的無差別攻擊。
加之夜傾雲又率先命人遠離城門口，除了部分與南韓將士混戰在一起，無法脫身的將士之外，大部分銀羽衛撤離火藥的殺傷範圍。
是以，南韓再次用火藥，死的自己人比銀羽衛還要多出半數。
“真是喪心病狂！”
夜飛鸞忍不住怒聲道：“可憐了這些南韓將士，跟錯了人，白白犧牲了性命。”
“好了，姑母不必生氣，兩軍交戰，死人不可避免，如若您真的憐惜這些南韓將士，不若早些拿下南韓，也能少死些人。”
夜傾雲深知火藥的殺傷力，對火藥投入戰場的後果早有預料，是以相對比較冷靜。
勸慰了夜飛鸞一句，她道：“再多放一點煙霧彈，等他們的火藥全都用完，就該我們出手了。”
早先得了煙霧彈的好處，鳳鳴聞言立即就跑過去放煙霧彈了。
南韓人鮮少用火藥，以為那彌漫的煙霧是所謂的天雷火爆炸的正常反應，還在死命的往城樓下投放火藥。
半刻鍾後，主管火藥的小將慘白著臉來上報：“將軍，天雷火用完了！”
被龍老將軍訓斥的副將轉告龍老將軍後，後者等著揚眉吐氣的臉微微一僵，隨即道：“怕什麽，那銀羽衛的慘叫聲你們也聽見了，乘勝追擊便是！”
說完，自己舉刀厲喝一聲：“殺！”
兩側小城門微開，隱匿在城內的龍虎營將士迅速出城殺向銀羽衛，等煙霧散盡，那些出城迎戰的將士們卻愕然發現，城門口被炸的麵目全非的屍體，好像都是他們的同袍。
喊殺聲再度響起沒過多久，一個滿身狼藉的斥候跑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將軍，東門破了！”
“將軍，敵軍在攻打西門，將士們被天雷火炸的睜不開眼，馬上就要受不住了！”
“什麽？”
龍老將軍萬萬沒想到他用天雷火阻擊銀羽衛的時候，銀羽衛卻繞道而行，斷了他的後路。
驚怒之下一口老血噴灑而出，強忍著沒有昏厥過去：“讓城內守備軍立即增援，務必守住城門，決不能讓銀羽衛踏進宛城一步，違者格殺勿論！”
斥候和近前的部將領了命匆匆而去，龍老將軍身邊的副將顫聲道：“將軍，銀羽衛在攻城了。”
宛城一戰，銀羽衛的目的本就在於攻城，可因為之前銀羽衛的大營距離城門口尚有二十餘裏，南韓守城之心堅決，陣線一直推進的很緩慢。
經曆了之前幾天的廝殺後，銀羽衛終於靠近城門，眼下是真正打到城門口了。
那將軍說話的時候，銀羽衛已經載著沉重的裝木門將那古老的城門撞的轟隆作響，雲梯已經搭在了城垛上，城樓上的將士慌張的拿刀砍梯，拉弓射人，慌張之間，箭矢中標者竟然寥寥無幾。
“放滾石，落圓木，這些還要本將軍教你們嗎？”
龍老將軍怒聲嗬斥著身邊的幾個將軍，轉身走到城垛前，大刀一砍，竟是將緊扣進城垛裏的雲梯砍斷。
三丈高的雲梯被推出去，梯子上的幾個銀羽衛眼看就要摔下去，黑色的身影好似踏空而來，咣當一聲，那斷了的雲梯重新靠在了城牆上。
上麵的幾個將士堪堪掛在梯子上，有驚無險。
而穩住雲梯的風臨淵已然躍上了城樓，與龍老將軍打在了一處。
那龍老將軍看著老態龍鍾的樣子，出人意料的，身手竟然不錯，在風臨淵手下走了十幾招也不見他多費力。
不過他畢竟實力不如風臨淵，之前又吐過血，兩人打了將近兩個時辰後，龍老將軍終於體力不支，被風臨淵持劍抵住了心髒。
“別再負隅頑抗了，你想死，難道要拖著這幾十萬將士與你一起死嗎？”
風臨淵眼神如刀。
龍老將軍眼神清明，預期冷靜道：“他們身為大韓人，為大韓而死，是他們的使命。”
“若為南韓而戰，他們自然死得其所，可你的軍令，真的是夜傾城下的嗎？”
風臨淵冷嗤道：“夜傾城和徐放在一年多以前就主張將南韓並入大燕，龍老將軍不會一無所知吧，龍虎營之前節節敗退，如今卻又做出這幅誓死護國的姿態來，龍老將軍難道就沒有懷疑過什麽嗎？”
“你不必妖言惑眾，老夫生是南韓之人，死亦為南韓之魂，你動手吧，以亡魂守著大韓的通天要塞，老夫心甘情願！”
話落，他就閉上了眼睛。
這位折戟沉沙，戎馬半生的老將是真心實意的想要以身殉國。
風臨淵收斂了神情間的輕蔑，收了長劍，冷靜道：“來人，將龍老將軍禮送出城，不得怠慢。”
聞言，龍老將軍睜開了眼睛，驚愕道：“你不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