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為什麽？
“誰？”
華南風認識夜傾雲的時候她已經不經常拿毒術說話，是以華南風並不知道夜傾雲還擅製毒。
聽得九黎山人的話，便敏銳的察覺到那就是壞了自己計劃的人，心下很是惱怒，語氣也有些急躁。
“她應該告訴你了，南風現在流血也威脅不到她，但她沒告訴你，你喂南風吃下的那藥，隻是許多種藥性極寒的藥物製成的藥丸，能壓製朱雀引而已，並不是解藥，朱雀引的藥性其實還在。”
九黎山人緩緩道：“南風一死，朱雀引的藥性全然爆發，她也必死無疑。”
“你是非要護著他了？”
風臨淵握劍的手微微抬起，他指著華南風道：“銀羽衛攻城，他再也不能拿酒酒的性命威脅我，唯一的選擇就是殺了我，即便如此，你還是要護著他？”
華南風雖以黎青之名在九淵山上待了許多年，但他畢竟不是九黎山人的弟子，而他風臨淵，才是九黎山人正經行過拜師禮的弟子。
九黎山人何嚐不明白風臨淵的話，聞言，蒼老的臉上閃過一絲愧色，他道：“你我師徒緣分已盡，就當沒有我這個師父吧，我知你天賦異稟，這些年修為未必比我低，來吧，今日一戰，你我師徒二人，總要分出個勝負來？”
城裏百姓在驚慌之中尋找火藥進行摧毀，沒有內行人指導，爆炸聲接二連三的響起，百姓們的慘叫聲連那轟鳴的爆炸聲都遮掩不住。
九黎山人微微側手，對華南風道：“還不走，做你該做的事情去！”
華南風咬牙瞪了風臨淵一眼，怒喝一聲：“走！”
方才趕來幫他的侍衛全都跟著走了。
韓如煙站在那裏沒動，見九黎山人還不動手，陰陽怪氣道：“早就聽說九淵三尊雖然是一師二徒，卻惺惺相惜，國師該不會是舍不得對自己的徒弟動手了吧？”
九黎山人漠然的眼神冷冷的落在韓如煙身上，韓如煙猛地打了個寒戰，都說九黎山人看破紅塵，通達如世外仙人，那樣凶惡的眼神，當真是九黎山人嗎？
不等她想出個結果，身體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朝秦園外麵飛去。
秦園內，九黎山人正色道：“動手吧，讓我看看，你這些年的修為究竟長進了多少。”
他沒有再自稱為師，也沒有百出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隻是當風臨淵師尊這麽多年，他的確想知道，自己曾經最引以為傲的弟子，如今實力幾何。
兩個人之間隔了約莫十三四步的距離，九黎山人開口後，二人默契的運氣往後退開，而後在退無可退的瞬間雙雙運功向對方一掌轟過去。
強勁的內力掀飛了二人周圍屋頂上的瓦片，南方的冬季尚未掉落的樹葉也被二人的內力紛紛揮落。
風臨淵提著軟劍由遠及近，直逼九黎山人的命門，他整個人連同手中劍都由一股罡氣包裹著，明明白衣勝雪，猶如謫仙在世，卻渾身銅牆鐵壁，刀槍不入。
九黎山人看到他的招式，眼神微閃，不過而立之年的人，竟然已經達到了萬劍歸宗的境界，他果然是自己見過武學天賦最佳之人。
思忖間，他也抽出了後背上背著的劍，那把劍明顯比風臨淵的劍要寬且重，看上去不用砍人，砸一下就能把人砸的昏死過去似的。
可握在九黎山人手裏，卻是出奇的靈巧，當兩個人的劍鋒靠近，明明尚未對碰，卻已然發出一聲令人為之一顫的劍鳴來。
“錚”的一聲，流珠和青羽兩個人隻覺得腦子嗡嗡的，捂著耳朵還杜絕不了那往聲音，好像有一把重錘在腦子裏捶打似的。
兩個回合過去，師徒之間的試探暫時告一段落，兩個人再不猶豫，你來我往的打了起來。
隻是兩個人都是江湖上頗負盛名的頂級高手，打起來自不會像是小孩子打架一把你一拳我一腳的。
那種全心全意的對戰並不在具體的一招一式中，劍鋒相對，拳腳出擊像是特意開了慢鏡頭，卻總也讓人看不明白。
流珠忽的捂著胸口吐了口血，噗的一聲，汙血染紅了青灰色的侍衛服衣襟，青羽嚇了一跳，厲喝一聲：“閉上眼睛，別看！”
流珠自覺的閉上眼睛，內息尤其紊亂，他虛弱的哭唧唧：“青羽，我不會是要死了吧，跟人打架的是主子，死的卻是我，我怎麽這麽冤啊？”
小孩子似的哭叫著，實際上他的內息卻還在翻滾著。
青羽抓著她的手腕著急不已：“別看，別想，別去想主子和九黎山人過招的畫麵，冷靜下來，不想死就別胡思亂想。”
跟九黎山人和風臨淵比，他們兩個人的內力連入門都不夠，卻如此莽撞的去研究他們的招式，不走火入魔才怪。
流珠委屈的直想哭，“我也不想胡思亂想，可我就是忍不住啊！”
小姑娘的思維本就天馬行空，第一次看到這種高手過招的場麵，豈能不細細琢磨一番？
倒是白吃了苦頭了。
這邊的插曲卻是沒影響到風臨淵和九黎山人，二人雖為師徒，可這些年風臨淵離山後就再未交過手。
如今一戰既是立場逼迫的無奈之舉，卻也何嚐不是棋逢對手的酣暢淋漓。
城中百姓引爆了火藥，引的人心惶惶，華南風卻扮做夜傾城坐在了黃金寶座上。
周丞相急的嘴上都起了水泡，看到夜傾城便道：“陛下，銀羽衛已然開始攻城，城中隻有不到三萬禁軍，韓京城是守不住了，怎麽辦呀陛下？”
“周丞相急什麽，他們不是要韓京城嗎，給他們便是。”
華南風裝著夜傾城的聲音，漫不經心道：“禁軍聽令，即刻起，嚴密把守宮門，即刻去接皇室宗親和元氏，周氏嫡係族人進宮，其他人，但凡私自進宮者，格殺勿論！”
周丞相被嚇了一跳，驚呼道：“陛下，您這是做什麽？”
周丞相一直以為夜傾城這個初來乍到的皇帝需要門閥世家的支持，是以從來不給夜傾城麵子，直到周子瑜戰敗身亡，他才驚覺自己失了最大的支撐，無奈之下，轉過頭來支持夜傾城。
可是已經完了。
南韓大軍節節敗退，他們這些人都無路可退。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們是想跟朕一起活，還是想留在這裏等死？”
事已至此，華南風雖然還是戴著夜傾城的麵具，卻已經不屑去裝夜傾城那神仙公子的氣質了。
別人也無暇顧及眼前的神仙公子是真是假，隻匆忙問道：“陛下的意思是，我們進了宮反倒能活？”
華南風握著龍椅的副手用力一扭，一道暗門出現在大殿後方。
他用力一扭，那暗門又關上了。
一群大臣激動不已，難怪大燕兵臨城下陛下都不怕，原來皇宮裏有逃生的暗道啊！
一時間，韓京城裏靠近皇宮的那一圈兒都熱鬧了起來，一群背著大包小裹的勳貴宗親被禁軍接進了皇宮。
而巡防營和兵部以及各方的官員還在正陽門外等著麵見陛下。
宮中權貴忙著逃命，城中百姓人心惶惶，來來往往的禁軍和各方軍士也已經失了分寸，不敢去打銀羽衛，竟然拿街上的百姓當起了出氣筒，但凡有人攔了他們的去路，動輒便是一番打罵。
這些亂象，還在秦園裏的風臨淵是不知道的，他和九黎山人的決戰尚未結束，九黎山人身形跳躍間落在了秦園最高的聽雨樓上。
風臨淵持劍追過去，全力一擊，九黎山人也順勢反擊，兩個人雙雙從聽雨樓上墜落，九黎山人比風臨淵墜的早了一步。
落地的瞬間，劍鋒噗呲刺入九黎山人的腹部。
風臨淵雙眼瞬間瞪的老大，不可思議的瞪著九黎山人。
“為什麽？”
他看著九黎山人，師徒十幾年，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九黎山人的實力，他雖說天賦異稟，也頂多與九黎山人打個平手，徹底打敗的可能，微乎其微。
“你出師了。”
九黎山人平靜的躺在地上接受了自己的敗局，一雙蒼老的眼睛看著風臨淵道：“萬劍歸宗，你做的比我還太多，今日一戰，如此結局，我認了。”
“我不是傻子。”
風臨淵冷聲道：“你既要求死，又何苦與我一戰，還是你早就準備好了要死在我手上？”
“眾目睽睽之下，死在你手上，我的宿命才算是終結。”
劍鋒尚未離開傷口，九黎山人出血不多，風臨淵握劍的手也未曾鬆開。
聞言，他冷硬的表情微僵，隨即道：“我從來不是什麽成人之美的君子，你想死，我偏不如你的願。”
“來人。”
他冷喝一聲。
青羽和流珠匆匆趕來。
看到眼前的情形，倆人呆了呆，風臨淵道：“給他療傷，帶到城外安置好。”
直到現在，青羽和流珠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和九黎山人師徒倆為何反目成仇，聽主子這意思，好像並不願意與九黎山人為難的。
不敢再多想多問，青羽立即應了一聲：“屬下明白。”
風臨淵抽了自己的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