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懷疑
可是從陛下登基後，原來的西疆十三州，後來的北慕，如今的南韓皆享受和大燕子民一樣的待遇不說，朝廷還屢屢補貼他們。
朝中坊間的確有不少不滿的聲音傳來，長此以往，臣擔心這種不滿會化作實質，讓陛下失了民心啊！”
機緣巧合下風臨淵自己沒得選擇就已經成了風臨淵和夜傾雲的擁躉，如今看到兩位前途似錦的主子，自然是全心全意維護的。
他的擔心是實實在在的，並不是杞人憂天。
“封大人的苦心本宮明白，陛下也明白，所以發放這些種子，不是毫無要求的，升米恩鬥米仇的那等蠢事，咱們不做。”
夜傾雲端坐在書案後的太師椅上，沉聲道：“陳大人不是在嗎，正好，把這比賬算明白了，發放兩種時便將這筆賬掰開了揉碎了一筆一劃寫在紙上讓大家都看看清楚，讓北地的百姓們看看，他們吃了南邊人多少米糧，沒有南邊人辛苦耕種，他們的賦稅又得多出多少來。”
封言辭聽的精神一震，原來夜傾雲安排發放糧種時便已經考慮到了百姓們的情緒。
大燕人心有不滿，無非是覺得朝廷給南邊人的補貼本該是落在他們頭上的好處，可他們卻沒想到，南邊氣候好，一年能種兩輪甚至是三輪，
相應的，賦稅也比北邊重，若不是南方人提供軍需，供應軍糧，那些軍需賦稅就得全落在他們身上，他們哪兒還有精力在哪裏瞎逼逼？
這筆賬擺在眼前，想必隻要是個腦子沒問題的，都不會再因為朝廷的補貼而與他們為難了。
想明白這一點，封言辭興奮道：“皇後娘娘英明，微臣這就去辦，此時落實下去，明年秋收，國庫的肯定收成頗豐，屆時皇後娘娘就是充盈國庫的大功臣啊！”
封言辭長的喜慶，說起這些縫迎拍馬的話來也不會讓人覺得厭煩。
隻是，出了未央宮，陳金秋還是忍不住問道：“大人，昨日徐護衛帶來的那些銀票，當真都是這位皇後娘娘的？”
“不然呢？”
封言辭涼涼瞅了他一眼，告誡道：“我知道你小子心思活泛，但你給我記住了，我入朝為官這麽多年，也沒見過幾個比皇後娘娘還能賺錢的人，她用不著為了個名聲去做那些下三濫的事情。”
夜傾雲和風臨淵夫妻恩愛的名聲早已經婦孺皆知，陳金秋無非是懷疑夜傾雲用銀羽衛的戰利品賣了銀子給自己賺名聲，但封言辭又豈會不知夜傾雲的手腕，她不需要，也不屑去爭那些個虛名。
陳金秋一直覺得自己的上司跟個彌勒佛似的，好脾氣的讓人無語，沒想到第一次沉了臉竟然是為了中宮皇後，登時察覺到這位皇後娘娘恐怕當真與後宮妃嬪不同，再不敢對夜傾雲生出些輕慢的心思了。
未央宮裏，青山隔了一夜才來見夜傾雲。
一見麵就道：“啟稟娘娘，丁香有消息了，她和周子瑜見了麵，如今都在東夷，且還見到了傅未央和燕錦天，她傳來消息說，東夷現在有一個神秘的國主，就連徐墨池都在聽那人的指令行事，但目前為止，除了徐墨池意外，尚未有人見過那位國主的真麵目。”
“我知道了，丁香的事情，別告訴任何人。”
夜傾雲敲著書案道：“丁香那邊繼續讓人盯著，周子瑜的家眷，可安排好了？”
青山怔了怔，道：“已經安排好了，就住在侯府裏，對外麵的說法是燕林軍副將的遺孀，有飛鸞將軍照顧著，應該很安全。”
夜傾雲點點頭，又問：“陛下還在忙？”
“南韓的消息每日都在更新，陛下和大人們正在商議對南韓的歸置，以及對西疆十三州，北慕地區劃分問題，這幾日已經連午休都取消了。”
這些夜傾雲其實是知道的，隻是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得到青山的答案，她道：“既然如此，你陪我出宮一趟吧。”
沒有皇帝的允許，後妃不可隨便出宮的，但這條規矩對夜傾雲不適用。
青山沒做猶豫就答應了，還問了一句：“屬下可要準備什麽？”
“讓人去大理寺卿府接莫寧，我們去大理寺牢房。”
那裏關押著殺害慕秋的凶手——周子坤。
青山登時明白了夜傾雲要幹什麽，忙不迭應聲跑了出去，順便讓隨行的暗衛去跟風臨淵通氣兒了。
隻可惜夜傾雲說走就走，風臨淵遣人過來的時候她早已經出了宮。
侍衛垂頭喪氣稟告後風臨淵就黑了臉，下首的六部尚書和丞相等一幹大臣默默閉了嘴，不知道皇帝陛下怎麽突然就不高興了，他們好方。
還是宋西洲仗著自己是風臨淵的親弟弟的身份，大著膽子問了一句：“皇兄，出什麽事了，是不是皇嫂又做什麽了？”
風臨淵涼颼颼瞅了他一眼，冷聲道：“無事，我們繼續。”
大臣們安靜如雞，您這凍死人的氣場也不像是無事的樣子啊！
不過風臨淵既然說了無事，他們是再不敢多問的，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議政，試圖用積壓半年之久的朝政分散風臨淵的注意力，別把火氣撒在他們身上就行了。
夜傾雲還不知道自己偷溜出宮把風臨淵給惹毛了，她帶著青山低調進入大理寺，把莫懷穀給嚇了一跳。
“皇後娘娘，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身後跟著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穿著四品文官的朝服，夜傾雲眼神微閃，道：“這位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
那年輕人垂首道：“微臣秦飛宇參見皇後娘娘。”
“秦家的人麽？”
夜傾雲微微頷首：“你的前任是一個令人欽佩的人，希望你承其誌，避其難，好生為陛下效忠。”
秦飛宇訝然抬頭，忽而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低下頭道：“微臣謹遵皇後娘娘教訓。”
承其誌，避其難，皇後娘娘這是在提醒他要向慕秋一樣心懷正義，但又希望他不要和慕秋一樣命途多舛嗎？
心裏嘀咕著腳步卻沒停，跟著夜傾雲進了大理寺，就聽她道：“莫大人可知道，前些日子本宮命人送到大理寺的那凶徒，是何人？”
莫懷穀心下有些猜測，麵上卻道：“臣愚鈍，請皇後娘娘明示。”
“他叫周子坤。”
夜傾雲走到主位上坐下，淡淡的眼神像是看著莫懷穀，又像是在發呆：“殺死慕秋的直接凶手，使團一百二十七人的性命也與他脫不了幹係。”
莫懷穀一瞬間瞪圓了眼睛：“娘娘，您……”
慕秋是他最器重的下屬，後來又成了他的半子，他膝下無子，是把慕秋當做自己的親兒子疼愛的。
慕秋死在周子坤手裏，他當然恨極了，卻沒想到，將凶手帶到他眼前的，竟是這位與他毫不相幹的皇後娘娘。
太過震驚，反而忘了反應。
夜傾雲也不介意他的失禮，自顧自道：“本宮讓人去請了莫寧過來，想必，莫大人不會介意的吧？”
這件事，她其實有點越俎代庖了。
但是莫寧和慕秋的婚事卻是她一手促成的，如今莫寧變成孀婦，她自覺有責任幫莫寧拜托心裏困苦。
莫懷穀在大理寺帶了十幾年，最擅長的便是察言觀色，豈能不明白夜傾雲的心思，忙道：“皇後娘娘有心拉小女一把，臣感激不盡，隻是，小女畢竟是閨閣女子，來大理寺牢房，會不會……？”
話不用說的太滿，他相信夜傾雲能聞弦歌而知雅意。
閨閣女子手上沾了血，那就是京門閨秀中的異類了。
夜傾雲眼瞼微垂，低聲道：“莫大人放心吧，不會有人知道莫寧來過這裏，而且，沒有什麽比手刃仇人更能讓人釋懷的了。”
“莫寧如今才二十二歲，莫大人不會像那些老頑固一般，想讓莫寧守著貞節牌坊孤寂終身吧？”
大燕以《女戒》《女訓》約束閨中女子，對女子的貞潔看的極為重要，但也不是沒有改嫁的。
夜傾雲固然不希望慕秋一死，就被人們徹底的忘了，卻也不想莫寧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子為禮教仇恨所困，蹉跎餘生。
當然，如果莫寧深愛慕秋，自己情願為了慕秋終身不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莫懷穀心疼慕秋，自然也更心疼自己的女兒，聞言，忙道：“臣不敢，皇後娘娘為小女憂心，臣與小女實在是愧不敢當。”
“夫貴妻榮，這是慕秋用性命替莫寧爭取來的，你們有什麽不敢當的。”
夜傾雲說著就見侍衛帶著一個穿著鬥篷，帶著帷帽的女子走來。
立即道：“莫大人，我們走吧。”
為了避免暴露莫寧的身份，一路上莫寧都沒出聲，直接到了牢房。
摘下帷帽，露出莫寧蒼白的有些病態的臉，她對夜傾雲福身道：“臣婦參見皇後娘娘，多謝皇後娘娘給臣婦這個手刃仇人的機會。”
夜傾雲讓莫寧報仇，並不完全是一廂情願，侍衛去莫府接人的時候就解釋清楚了，莫寧還願意來，那就說明她心裏也是想為慕秋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