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她的用心
聞言，直接道：“那些商鋪的資料大人可帶來了？”
“帶來了，商鋪的地址，經營物品，常用的進貨渠道，收獲範圍都在這裏。”
封言辭說著，指了指放在身側椅子半大的箱子。
夜傾雲聞言點點頭，又問：“封大人等了這麽久，餓了吧，要不先吃點東西，我們在詳談？”
封言辭正想說不用，卻見陛下身邊的流螢端著托盤進來了，上麵是兩人份的食物。
想著這位剛起身，應該是餓了。
隻得順勢道：“也好，早上出來的早，的確有些餓了，微臣就先謝過皇後娘娘賜膳了。”
夜傾雲偏好米飯，早膳卻喜歡吃麵，方才沒有特意叮囑，流螢便命小廚房做了兩碗夜傾雲唱喜歡吃的小麵來。
配著幾碟小菜，還沒吃，看著就覺得餓了。
夜傾雲卻無端想起最初做這碗小麵的丁香來，拿筷子的手頓了下，才緩緩挑了麵來吃。
封言辭出身世家，最是重規矩，雖然知道夜傾雲不是拘泥俗禮的人，卻還是謹遵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規矩，坐在夜傾雲下首，無聲的用完了這頓不知道是早膳還是午膳的飯食。
杯盤撤盡，夜傾雲命人將箱子搬過來，一邊一目十行的瀏覽著那些資料，一邊道：“封大人可知，未來三年，大燕最缺的是什麽？”
封言辭想也不想道：“糧食，以往大燕國土小，要管的百姓也少，糧食不夠還能花錢從南韓，北慕等地方進購，。
如今龍耀大陸唯有大燕一國，沒有外力可用，隻能自給自足，這幾年大陸各處連年征戰，天災人禍不斷，如若來年秋收順利的話，倒還能勉強度日，可若是稍有不測，就得鬧饑荒了。”
“大人所言不錯，糧食的確是大燕未來幾年的亟待解決的問題。”
夜傾雲手下不停的翻閱著那些資料，耐心詢問：“大人身居戶部，又有無雙計才，可曾算出若想平安度日到秋收，大燕還缺多少糧食。”
“大燕目前大約有三萬萬百姓，其中原來燕地和南韓的百姓三年都被收了不少賦稅，是以家中無存糧，北慕和西疆十三州大部分地方氣候極差，百姓能自給自足已是不易，能勻出糧食來救濟其他百姓的不多，朝廷如今倒是有些存糧，但得預備各地軍需。”
“如此說來，朝廷豈不是還要籌措將近千萬石糧食？”
夜傾雲沒想到多了一個南韓，竟然多出這麽多麻煩來，她一個從未因銀錢發過愁的人如今居然要為糧食發愁了？
封言辭見夜傾雲麵色不虞，忙道：“這算的隻是米糧，若是加上一些粗糧，還有一些糧商積壓的陳米，應該還能減少一些壓力。”
“沒用。”
夜傾雲搖搖頭，道：“我們不是那安穩度日的百姓，有一頓吃一頓遲早得出大問題。”
“那，依皇後娘娘的意思是？”
封言辭希冀的看著夜傾雲，看皇後娘娘這樣子，像是有法子解決缺糧難題啊！
“這裏麵的商鋪有四百多家，多得是沒有進項或者不適合讓朝廷打理的商鋪，像是賭坊，青樓，牙行這些敗壞朝廷形象的鋪子全都出手變現，把銀錢集中起來，本宮和陛下商量一下，組一個商隊，出海去鳳舞大陸購糧。”
“去鳳舞大陸購糧？”
封言辭驚的猛抬頭，脖子發出卡巴一聲，疼的他齜牙咧嘴，麵容扭曲不已。
夜傾雲嚇了一跳，忙道：“封大人，你沒事吧？”
“沒，沒事。”
封言辭捂著脖子心裏直淚崩，麵上卻還得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微臣失態了，還請皇後娘娘見諒。”
夜傾雲不甚在意的搖搖頭。
封言辭便小心翼翼的轉動自己的脖子，覺得沒那麽疼了，才道：“皇後娘娘方才說，要組一商隊，去鳳舞大陸購糧？”
“嗯”夜傾雲不以為然道：“鳳舞大陸最近的一次大戰還是在二十多年前，如今的鳳舞大陸隻有兩個國家，且都風調雨順，國泰民安，肯定有多餘的糧食供應給我們，而且，糧價也不高，要從鳳舞大陸購糧，不成問題。”
“可是去鳳舞大陸要漂洋過海的，陛下和皇後娘娘當初去鳳舞大陸，一個來回得有三個月吧？”
“那是我們不熟悉路，第一次摩挲著去的，要是有熟悉路況的人帶路，又有經驗豐富的船員，從南海邊到鳳舞大陸，一月足矣。”
夜傾雲泛著手裏的資料，有的放在箱子蓋子裏，有的放在一旁桌子上，與封言辭說話也沒耽擱了她看那些資料。
封言辭欲言又止的看著夜傾雲，許是眼神太過明顯，夜傾雲抬頭看了他一眼，問：“出海購糧之事隻是本宮的一個設想，尚未與任何人透露過，封大人若是有何意見，不妨直說。”
“大燕建國到現在，還從來沒有以朝廷的名義經商過，就連鹽鐵之類的都是交由皇商來經營的，皇後娘娘此舉若是成了，倒是好事一樁，但朝廷大臣們未必會記您的功勞，若是不成，可就又給大臣們為難您的把柄了。”
夜傾雲和風臨淵大婚多年，久無所出，那些大臣們早就按捺不住要往風臨淵身邊塞女人的心了。
隻是礙於夜傾雲這些年為朝廷做的實在不少，風臨淵不納妃的態度強硬，才勉強作罷了，可若是夜傾雲此番拿朝廷的銀錢做生意失敗了，那就是直接把借口塞到那些大臣手裏了。
封言辭是真的不想夜傾雲為難，畢竟他也是親眼看著眼前的女子從一個俏皮幼稚的小姑娘長成如今手段雷霆，能力懾人的皇後娘娘的，他希望眼前的女子順順利利的當她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永遠也不用為人情世故所困擾。
夜傾雲還以為封言辭是擔心出海購糧的事情讓人覺得他這戶部尚書無能，卻沒想到封言辭竟然是在擔心自己。
驚訝之餘，不免又有些感動，難得情緒外露道：“封大人的好意本宮心領了，不過，本宮總不能因為他們的那些小心思就什麽都不做了不是？”
“大燕是陛下辛辛苦苦打下來的，自然也有本宮的一份，本宮想為大燕，為陛下做一份力所能及的事情，這誰也擋不住。”
她不像是那些朝堂上唱高調的大臣，語氣沒有太多起伏，但封言辭就是覺得她所說便是心中所想。
心下感慨萬千，麵上便越發的冷靜了：“陛下若是知道皇後娘娘的心意，必定感動至極。”
夜傾雲但笑不語，她要的不是風臨淵的感動，而是讓風臨淵擁有與她並肩作戰的快意。
不過這些就沒必要跟封言辭這個外人解釋了。
封言辭也是識趣，見狀，便一臉正色道：“微臣沒有皇後娘娘的陶朱之才，但身在廟堂，又位居戶部尚書，許多娘娘不便做的事情，微臣方便，娘娘若有何需要，盡管吩咐，微臣雖然力弱，但也還是可以借身份之便給陛下提供些許方便的。”
“如此，本宮就先謝過封大人了。”
夜傾雲聞弦歌而知雅意，心下對這位彌勒佛似的戶部尚書滿意極了。
封言辭笑著和夜傾雲客套，心裏卻冷汗直流，早早想好的借口用完了，皇後娘娘手裏的資料也越來越薄，他還拿什麽拖住皇後娘娘的腳步？
正發愁呢，流螢就來了：“皇後娘娘，宮外有人拿了這個想見您，說是孤雁山的人，叫鬱清。”
“鬱清？”
夜傾雲抬眸：“你沒聽錯？”
鬱清可是她親自打發到東邊的暗樁之首，若非大事，絕不會親自跑到燕京來的。
“奴婢是聽傳話的侍衛說的，那侍衛聽說是皇後娘娘的人，不敢怠慢，就讓人在宮門口等著了，奴婢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孤雁山的人。”
至於鬱清此人，她卻是聽也沒聽說過的。
夜傾雲立即道：“你親自去宮門口把人接進來，小心一些。”
流螢順勢警惕起來，她的身手皇後娘娘再清楚不過，還讓她警惕，那就說明那個鬱清身份很敏感了。
封言辭坐在那裏冷汗直流，皇後娘娘看起來有正經事要辦啊，他還要不要繼續坐下去？
不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見夜傾雲以令人眼花是速度翻閱完了那些資料，將桌上的一疊資料拿起來，對他道：“封大人，本宮粗粗看了一遍，覺得這些都是可以出手的，您下去複查一遍，若是不成問題的話，就交給玄清將這些商鋪變現。”
封言辭忙不迭應下，又道：“皇後娘娘可還有別的吩咐？”
“找個合適的時機，將缺糧的事情在朝堂上提一提，不用急著弄出個解決措施來，讓那些官老爺知道著急就行了。”
封言辭頭皮一麻，心道若不是皇後娘娘信任，他也是那群著急的官老爺之一。
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道：“微臣謹遵皇後娘娘指示。”
話說到這種地步，封言辭就是再不願意也得離開了。
走出未央宮，封言辭邁著兩條胖腿就往禦書房走，心裏不住的祈禱“希望陛下還在禦書房，千萬不要撲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