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沐國公府
“給我拿筆墨來。”
夜傾雲懨懨的趴在木桌上,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
夜重光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麽,擺擺手,小丫鬟就拿了筆墨來,托盤裏還放著尚未調好的顏料。
夜傾雲不緊不慢的調了顏料,拿起筆在上好的畫紙上勾勾畫畫。
不過寥寥數筆,一朵朵淡紫色的小花兒盤踞在細長的枝幹上,下麵由小小的葉子托著,看上去像是從什麽樹上折下來的枝丫一般。
“這就是葬陰沉嗎?”
夜重光看著夜傾雲妙筆生花,一時愣住了。
“就是這個。”
夜傾雲對圍過來的其人比劃道:“大概這麽高,長在日照充足,較為幹旱的山上,之前沒人找到,應該是沒人注意,這種草藥其實還蠻好養活的。”
夜傾雲沒好意思說在她曾經的世界裏,這種東西漫山遍野都是。
夜重光拿了夜傾雲的話丟給齊霄:“齊霄,拿下去,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人見過這玩意兒。”
鳳舞大陸的東西,自己都沒見過,竟然被徒兒畫了出來,夜重光覺得自己為人師表的尊嚴收到了挑戰。
夜傾雲手裏的筆卻未擱置。
夜重光見他還執筆不停,狐疑道:“還要畫什麽?”
“沐夫人的畫像。”
夜傾雲道:“燕錦天畫的那副畫像時間太長,也太粗糙,經不起挑剔,我要讓沐國公府的人以為,我們最近才見過她。”
“我說你怎麽那般輕易的就答應了替我住持花宴,原來早就有主意了。”
夜重光了然,“你若是想引蛇出洞的話,畫像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但最管用的,你卻忘了。”
“什麽?”
“你男人的臉。”
夜重光直白道:“如若那沐夫人當真是沐國公府的小姐,沐國公和夫人看到師弟那張臉,沒道理認不出來的,到時候,心生疑竇的,恐怕還不止他們。”
沐國公府的嫡小姐失蹤時已經有十五六歲,那些年總不會從未出過門的。
但凡認識沐家小姐的人,看到風臨淵,恐怕都難以做到心如止水。
夜重光這的確是一個好主意,但夜傾雲想了想,卻搖了頭。
夜重光不解,道:“為什麽?”
現成的辦法不用,非要舍近求遠,夜重光實在無法理解夜傾雲的思維。
“沒有為什麽,我不願意。”
以風臨淵和沐夫人的高度相似,定然能引起沐國公府乃至那些賓客們的注意,但同樣的,風臨淵也會淪為人們茶餘飯後討論的話題,她不願意風臨淵被人們當個笑話談論。
她的態度如此堅決,如此堅決,夜重光雖然不解,風臨淵卻是明白了。
感念她處處為自己著想之餘,又安慰道:“酒酒既然不願意,那就算了,還是勞師兄陪酒酒走一趟沐國公府吧,也不用太著急,敢在王府花宴前去就可以了。”
夜重光雖然不解他們夫妻的想法,卻足夠尊重,聞言,好脾氣的答應了。
汴梁是一個等級分明的地方,達官貴族居住的地方都不會相距太遠。
從禦王府出來,乘車不足一刻鍾就到了沐國公府。
看著禦王府的車架到來,沐國公府的門房狐疑不解:“這禦王府的馬車,到咱們府上做什麽?”
“不知道。”
另一個門房搖搖頭,回過神來,忙道:“你先好生招待著,我去向國公爺稟報。”
這可是當今陛下唯一的親哥哥,出入皇宮都不用令牌,完全可以刷臉的,他們國公府哪兒得罪的起啊!
也是巧了,沐國公今日剛好閑居在家,聽到門房的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眨著眼睛又問了一句:“你說誰來了?”
“是禦王府的馬車,小的沒敢等馬車靠近就來通報了!”
門房也是一臉納悶。
一旁的沐國公世子聞言,怔然道:“父親可是在宮中與禦王殿下有所來往?”
沐國公茫然搖頭:“我也就去年在禦書房見過禦王殿下兩次,說的話屈指可數,能有什麽交情?”
“那他到咱們府上做什麽?”
沐國公世子茫然了。
沐國公則道:“去,你親自到前院候著,若真是禦王殿下駕到,好生招待著,莫要失了規矩。”
沐國公世子茫茫然去了前院,沒過一會兒,管事就來請沐國公了:“國公爺,禦王殿下攜其徒兒前來拜訪,指明要見國公爺您。”
“禦王殿下的徒兒?”
沐國公一臉茫然的撫須,他連禦王殿下都不熟悉,禦王殿下的徒兒又是個什麽鬼?
縱使心裏有千百種疑惑,麵上卻還是得一本正經的會客,畢竟那是當今皇帝唯一的兄長,怠慢了誰也不敢怠慢他。
沐國公進入正廳,就見夜重光和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年輕女子坐在那裏,悠閑的品著茶。
好似這不長不短的等待並未讓二人生出半分不耐來。
“不知王爺大駕光臨,老夫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
四十來歲的鎮國公是個美髯公,錦衣華服,頭發隻用一根木簪子束起來,但還是給人一種久居高位的淩厲感。
夜重光微微頷首:“本王貿然來訪,國公爺莫要怪罪才是。”
“王爺折煞老夫了。”
沐國公淡定的坐上主位,與夜重光客氣的寒暄。
不知道夜重光的來意,沐國公也不好貿然開口,兩個人便一直說不到正事上去,聽的早先過來的沐國公世子聽得一頭霧水。
沐國公見夜重光不肯接招,眼底閃過一絲不解,終是主動開口道:“不知王爺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終於忍不住了。
夜重光嘴角微勾,道:“國公爺不必擔心,本王今日貿然來訪,隻為一件私事,隻是事關本王徒兒的私密,還請國公爺屏退左右。”
沐國公聞言倒是沒有不悅,以夜重光的身份,他能如此客氣,已經是給足麵子了。
聞言,下巴微抬,道:“你們都退下吧。”
伺候的丫鬟和沐國公身邊的官家全都退下,正廳裏隻剩下沐國公父子和夜重光師徒二人了。
夜重光這才向鎮國公父子介紹夜傾雲:“這是本王的徒兒,夜傾雲,其實是她有事想找國公爺幫忙。”
“原來是王爺的高徒,不知想讓老夫幫什麽忙?”
許是因為夜重光親自帶人上門,沐國公對夜傾雲的態度倒很是客氣。
夜將軍將帶來的畫軸打開,對著沐國公父子,眼神灼灼的看著二人,道:“不知國公爺可認識畫像上的人?”
那畫像是夜傾雲前幾日剛畫出來的,畫軸簇新,畫上顏色都還新鮮著,讓畫像上的人更顯靈動。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拿這樣一幅畫像想做什麽?”
沐國公之前的客氣一掃而空,銳利的雙眼警惕且凶狠的盯著夜傾雲。
像一頭餓狼一般。
夜傾雲看沐國公這反應,心裏的疑問已經有了答案。
不緊不慢道:“她可是國公爺失蹤多年的妹妹,沐晴嵐沐大小姐?”
“荒唐!”
沐國公對夜傾雲的問題避而不答,而是以質問的語氣對夜重光道:“王爺遠離汴梁二十栽,才一回來,就要拿我沐國公府開刀嗎?”
自西鳳團滅後,夜涼安靜了二十幾年,這些年朝中各方蠢蠢欲動,夜重光一來就揭了沐國公府最為敏感的傷疤,沐國公自然而然的以為他是受夜涼皇的指示,向沐國公府發難的。
夜重光微微搖頭,冷靜道:“國公爺莫惱,本王說了是私事,無人與沐國公府為難,隻是受人所托,來印證一下,這畫像上的人,究竟是不是沐大小姐。”
“當真隻是如此?”沐國公眼裏還有著疑惑。
“隻是如此。”
夜重光淡淡道:“畢竟,你們沐國公府羞於承認的失貞之女卻是別人尋求不到的生身之母。”
“嵐兒,有孩子了?”
沐國公捧著茶盞的手微微發抖,奇異的,夜傾雲覺得他好像並不像傳聞中那般,對沐晴嵐那個失貞的女兒棄如敝履的。
她有些不解道:“國公爺可否告訴晚輩,沐夫人當初是怎麽失蹤的?”
她遲疑了下,道:“實不相瞞,我們得到的關於沐夫人的消息,不是很好。”
“什,什麽意思?”
沐國公緊張的看著夜傾雲,“什麽叫不是很好?”
“事關沐夫人母子的性命,晚輩無法說太多,隻是,國公爺可能告訴晚輩,那個讓沐夫人身陷囹圄,有家不能回的,究竟是何人?”
沐國公卻是搖頭,“小姑娘,你不把話說明白,卻要掏老夫的老底,這不厚道吧?”
“二十多天前北邙山上的事情,國公爺可聽說了?”
“自然。”沐國公點頭。
騎兵營和禦王府的護衛一起出動,鬧出的動靜那麽大,沐國公想不知道都難。
“那就是一場針對沐夫人之子的追殺,攏共三十六名殺手,落網後悉數死於一種極其隱秘的暗器,而我師父告訴我,那些人都是汴梁人士。”
夜傾雲冷眼看著沐國公:“他從龍耀大陸來到夜涼,除了吃喝拉撒剩下的時間都在趕路,國公爺不會告訴我,在夜涼,就這樣也能招上一群不死不休的敵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