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事端
風臨淵被這話癆吵的頭疼，看到使團抵達時如釋重負的籲了口氣，道：“他們到了。”
東秦使團的車隊停在如意館大門前，禮部和鴻臚寺一眾官員簇擁著蘭敬齋等人走上前，一個個麵上掛著的笑容像是畫上去的，都標準極了。
“含淵君，別來無恙啊！”
穿著一等公爵禮服的蘭敬齋拱著手笑的無比客氣。
風臨淵矜持的點點頭：“蘭大人遠道而來，辛苦了，這位是三皇子夜淩雲，我奉命與三皇子一同接待諸位，如有照顧不周之處，還請諸位海涵。”
“原來是三皇子殿下。”
蘭敬齋很給麵子的對夜淩雲拱了拱手，道：“素聞夜涼幾位皇子文武雙全，姿容出眾，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蘭大人過譽了，各位使臣遠道而來，想必極是辛苦，先請進！”
夜淩雲端起皇子的架子，還真有幾分唬人的威風。
一群人魚貫著進入如意館，很快在禮部和鴻臚寺眾人的引領下安排妥當，蘭敬齋則不急著去夜涼給他安排的房間，站在院子裏與風臨淵寒暄。
“幾月前含淵君和夫人不告而別，翌日陛下才知道原來是含淵君受了重傷，陛下很是憂心，如今看來，含淵君的身體想必已無大礙了吧？”
“有勞東秦皇惦記，本君身體無礙。”
風臨淵依舊冷清，卻也未失了分寸，沒忘記自己在如意館的原由，他道：“當日走的匆忙，還未來得及慶賀陛下登臨大寶，蘭大人也容升一品國公，含淵在此，向陛下和蘭大人賠罪。”
蘭敬齋連連擺手：“什麽一品國公，陛下念著我蘭家的情分罷了，不說這些虛的，之前不知含淵君是夜涼朝廷中人，如今見了含淵君，倒是放心了。”
風臨淵：“……”
種種寒暄之後，風臨淵把徐林借給夜淩雲以確保如意館眾人的安全，自己則回了靜水山莊。
青山得了他的消息，早早候在了門口，一見他來，匆匆行禮後就道：“夫人回來後一頭紮進了書房，還命我等不許打擾，到現在為止，連口水都沒喝過，誰也不知道她在裏麵幹什麽。”
風臨淵點點頭，腳步不停的往書房跑。
走到門口，腳步頓了頓，沒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夜傾雲閉著眼睛靠在太師椅上不知道在想什麽，麵前寬大的書桌上扔了一大堆書冊竹簡，還有一些墨跡未幹的紙張，一眼掃過去便知道是夜傾雲自己寫的。
全是一些晦澀的藥名，藥方之類的。
素日裏警惕如貓兒一般的人，如今連他走到身邊都沒反應過來。
風臨淵心頭鈍痛了一下，走過去從身後捂住夜傾雲的眼睛沒出聲。
本是想逗一下夜傾雲，讓她放鬆一下，卻聽夜傾雲略帶疲憊的聲音響起：“這是哪個小朋友這麽幼稚啊，是要與我玩兒猜猜我是誰的遊戲嗎？”
被稱為“小朋友”的風臨淵啞然鬆手，轉到夜傾雲麵前，憂心忡忡道：“是在找治好母親的病的辦法嗎？”
“沐，娘親的病，有點麻煩。”
夜傾雲注意到風臨淵對沐晴嵐的稱呼是母親，脫口而出的沐夫人變成了“娘親”，眉頭下意識的皺起，她道：“我回憶了過去知道的所有病例和藥方，可還是隻能治標不治本。”
“以你目前的方案，能達到一個怎樣的治療效果？”
“目前的方案？”
夜傾雲明顯對自己這個方案不滿意，小臉兒皺成了一個包子，嫌棄道：“頂多就是讓她多活幾年，神智也是時好時壞的，完全不受控製。”
她想讓風臨淵有一個健康的，能時時刻刻愛著他的母親，而不想讓風臨淵擔驚受怕，還要擔心他是不是的被遺忘。
被自己的母親遺忘過一次就已經夠了，這種感覺，她絕不想讓風臨淵體會第二次。
溫柔的大手遮住她熬的發紅的眼睛，夜傾雲聽到風臨淵用極其溫柔的語氣說道：“才一天就已經能達到這個效果，你已經非常了不起了，酒酒，當初知道母親被追殺的時候，我做個最壞的設想，現在，她還活著，你還能讓她想起我，我已經很滿足了。
剩下的，我們隻要盡力就好。”
他沒有興趣在母親和妻子之間做二選一的選擇題，對於沐晴嵐這個母親的被苦命運，他也心疼，但這種心疼是他為人子的本能。
他並不想捆綁著夜傾雲一起為沐晴嵐的病情而痛苦。
“我知道這不是著急就有用的事情。”
夜傾雲剛知道沐晴嵐的情況時的確有些急昏了頭，但隨著回憶那些病例和方子的時間越來越差，她就冷靜下來了。
沐晴嵐又不是馬上要死了，她著什麽急呢？
有她和夜重光兩大神醫在，夜涼皇不限製提供藥材，再難的病症也能拖她個十年八年的，隻要沐晴嵐活著，總能想到辦法的。
就像當初自己中了朱雀引，夜重光和鳳離音那麽著急，最後不還是解決了嗎？
想清楚這些，夜傾雲隻覺得眼前一片清明，她拍拍風臨淵的胳膊，反過來安慰他：“當初我們以為沐夫人凶多吉少，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拜托閻王閣找人，
如今人都找到了，也還活著，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慢慢來，娘親的病也好，我們的日子也好，都會好起來的。”
風臨淵心情複雜的把臉埋在夜傾雲脖頸裏，鬱悶道：“酒酒，你知不知道我是特地回來安慰你的？”
那語氣，好像被人搶走了表現的機會的小孩兒似的。
夜傾雲失笑的拍拍她的腦袋，用哄小朋友的語氣道：“所以，現在沒有安慰到，很傷心是嗎？”
“是啊，傷心極了，你要不要哄哄我？”
年逾三十的男人眨巴著一雙孩子一樣單純的眸子看著她，夜傾雲隻覺得自己的小心髒像是掉進了一團棉花糖裏，又軟又甜。
說出口的話不自覺的放軟了語氣，道：“乖，不鬱悶哈，不管娘親的病情有沒有進展，你能回來我就很開心了啊，我還以為你今日一直要在外麵忙呢？”
見他麵上還有些鬱悶，夜傾雲哄聲吻了吻他的下巴，黏糊糊的靠了過去，沒看到風臨淵藏匿在眼底深處的笑意。
……
東秦使團抵達，夜涼不好自揭其短，所有的調查都轉入了暗中，一時間朝堂上看著倒是一片和睦。
風臨淵和夜傾雲因為臨時回了靜水山莊，翌日天還沒亮就進了宮。
流光殿內外的守衛全都換上了風臨淵和夜傾雲的人，流螢和安冉兩人輪流照顧沐晴嵐。
葉擎宇進去的時候，沐晴嵐正在和楚菲菲用早膳，禦膳房剛做出的小點心分成兩份放在八仙桌的兩端，這是夜傾雲第一次看到沐晴嵐下床後的狀態。
見她來，流螢放下手裏的香爐走了出來。
“夫人，主子。”
流螢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沐夫人情況好多了，昨天下午的時候對奴婢就不甚懼怕了，而且，菲菲小姐吃什麽，她就吃什麽，不再隻用饅頭充饑了。”
夜重光說過，沐晴嵐的身體素質之所以如此差，就是因為食物單一，沒有得到充足的營養補給。
如今沐晴嵐肯吃別的東西，這的確是個好消息了。
“辛苦你和菲菲了。”
夜傾雲知道照顧沐晴嵐這樣的病人有多費心思，所以說這話的時候是真心實意的。
流螢隻是搖頭，病不與夜傾雲客氣。
見夜傾雲坐著沒動，她道：“夫人，您和主子，不進去看看嘛？”
“難得她肯認真吃飯，我們就不去打擾了，晚點我再進去看看。”
她說著，歪頭看風臨淵：“不是還要招待使團嗎，還不……”
話說到一半，被匆匆趕來的陳柯打斷：“世子爺，不好了，陛下突然昏倒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彈了起來，風臨淵語氣急促道：“通知禦王了嗎，究竟是什麽情況？”
夜涼皇雖然年近五十，但一直精神頗，怎會突然昏倒的？
陳柯連連搖頭：“王爺在和使團談判，楚侍衛讓老奴不要驚動他人，來請世子爺和世子妃。”
兩個人不敢耽擱，連忙趕往禦書房。
楚飛白就站在禦書房外，看到二人過來，忙道：“事發突然，當時禦書房內當差的人已經全都扣下了，你們快去看看究竟怎麽回事，不行的話我就得去請禦王回宮主持大局了。”
夜傾雲不管這些，直接道：“你們慢慢聊，我先去看看。”
說著直接闖入了禦書房。
有陳柯帶路，夜傾雲輕而易舉找到了昏迷在龍榻上的夜涼皇。
他麵上並無異色，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陳柯在旁邊道：“今日不上朝，陛下想著晚些時候要見使臣，就沒召大臣們來議事，自己在禦書房裏批奏折，好端端的披著奏折，老奴還在旁邊給陛下研墨，一低頭的功夫，陛下忽然就趴在了桌上，真是一點征兆都沒有。”
夜傾雲聽著陳柯的話抓起夜涼皇的手腕診脈，這一看，卻是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