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異常
風臨淵搖頭:“我隻是想確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沒有可能了。”
他道:“老頭子時日無多是真的,但母親沒有義務因為這個就勉強自己去回應他的感情,我隻是怕,母親為旁的因素所幹擾,讓兩個人都徒留遺憾。”
“那現在呢?”
夜傾雲有些憂愁的看著沐晴嵐離開的方向,饒是她自詡眼神犀利,也看不出來沐晴嵐心裏究竟是否還愛著夜涼皇。
明明聽到夜涼皇時日無多時,她顯得那麽激動,可就算如此,也不願意見夜涼皇一麵。
像是還愛著,卻又忍不住怨恨,這樣的情況,即便兩個人心裏彼此還牽掛著,貿然將人帶到一起的話,也會出事的吧?
“母親,大概是怕了。”
風臨淵有些無奈道:“當年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不足兩年,可後來三十年母親受的苦全都是因為父皇,那兩年的感情抵不過後麵三十年的痛苦。”
“那陛下怎麽辦?”
夜涼皇第一次毒發昏迷的時候楚飛白就在,後來夜恒碩謀反,事關重大,楚飛白作為禦前侍衛統領,不可避免的知道了許多皇室秘辛。
跟著風臨淵混了這麽久,早就不自覺的把自己當成了自己人,一聽風臨淵的話就急了。
“太子過去二十年都未碰過政事,就算有陛下和禦王悉心教導,有你和我爹還有陳國公幫扶,也還不足以挑起大梁啊!”
楚飛白嘴巴張張合合掄的飛快,覺得自己快要為了夜涼江山操心到頭禿。
“你安靜會兒吧。”
夜傾雲頭疼的想找塊破抹布把他嘴給堵上,“過去三十年不知娘親死活的時候他也挺過來了,沒道理大活人在這兒了還要尋死覓活的。”
她說著,很認真的對風臨淵道:“敕封攝政王和攝政大臣的事情何時正式宣布?”
“還不好說。”
風臨淵搖搖頭,“要看父皇的狀態,如若他身體條件好的話,會盡量往後拖,若是情況越加惡劣的哈,可能下次大朝會就宣布了。”
畢竟二皇子夜淩天和夜恒碩的事情對朝政的影響還挺惡劣的,別的不說,這二人搞事情,讓朝中大臣大洗牌,如今朝中重要職位上的大臣騎馬換了三分之一。
這種時候夜涼皇要是暴出身體問題來,那簡直要了老命了。
今天給夜涼皇請平安脈的禦醫院的院首都是讓夜重光耳提麵命,讓他與大臣們說皇帝隻是疲勞過度的。
立下儲君不足一月就封攝政王,定輔政大臣,就算夜涼皇沒事大臣們也會猜測他是不是明天就要駕崩了,屆時,朝政必得亂成一團。
“我明日隨你進宮看看父皇吧?”
聽別人說再多也不放心,夜傾雲還是決定自己去看看。
風臨淵對她決定好的事情從不反對,聞言,點頭道:“也好,這幾天在山莊裏悶壞了吧,順便帶你出去透透氣。”
剛知道夜傾雲懷孕的時候,流螢幾個愁掉了一大把的頭發,就怕自己夫人性子太過活躍,在家裏待不住。
沒想到夜傾雲聽夜重光說要靜養後,二話不說,便乖乖留在了靜水山莊裏,每天看賬本,翻情報的時間越來越短,除了照常給沐晴嵐安排藥膳,翻醫術研究換元丹,便再也不做別的事情了。
之前蕩千秋踢毽子,偶爾還練個拳什麽的活動好像被她徹底遺忘了似的,連提也不提一下。
流螢幾個喜出望外,風臨淵卻忍不住心疼,他曾親眼見過夜傾雲半夜突然驚醒,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心有餘悸的樣子。
她先是被安修遠和玄梔下不孕藥,後又中了朱雀引,更是不利於生育孩子,太多人在她耳邊說過她不能生育的話,導致她現在有了孩子,反而患得患失。
什麽胃口大開,全無害喜之症全是給別人看的,夜傾雲不想讓人擔心,這孩子也懂事的很,每每到了晚上才折騰他娘,夜傾雲每天晚上嘔到眼睛泛淚,還要小心翼翼的躲著自己,風臨淵都一清二楚。
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心疼,四處求了夜傾雲能入口的吃食給補著,好歹沒把人給餓瘦了。
風臨淵聞言,下意識的眼睛一亮,摸著肚子自覺的保證:“我會安安生生的,不跑不跳,看了父皇就回來,保證肚子裏這塊肉一點問題都沒有。”
理所當然的語氣,好像出門一趟,真的隻是放風一般。
風臨淵無奈的把人按在自己身邊的椅子上,道:“皇兄說了,你的身體狀況挺好的,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看過父皇後還想去哪裏,有什麽想玩兒的,我陪你一起去。”
夜傾雲聽著這話眼睛就一再的亮著,嘴上卻乖巧的說著:“不用了,我身子重,沒什麽想去的地方,也不想玩了。”
言不由衷的樣子連楚飛白都看不過去,他不像風臨淵想那麽多,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世子妃想玩兒就玩兒唄,我大姐懷菲菲的時候還騎馬呢,從邊關到汴梁走了那麽遠的路也沒怎麽著,沒那麽脆弱的,仔細別傷著就是了。”
楚飛絮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夜傾雲有點心動了。
聞言,眼神微微亮,道:“那我想去坐畫舫。”
鳳舞大陸整個就在一巨大的島嶼上,夜涼除了北麵與東秦接壤,其他三麵皆是大海,順京自然也不缺水,一條銀絡河穿城而過,每到夜晚,上麵畫舫無數,燈火明滅,火樹銀花好不熱鬧。
夜傾雲之前趁夜入宮時看了一眼就喜歡上了,忙忙碌碌的,到現在也還沒去過。
小孩子一般希冀的眼神看的風臨淵心頭一軟,正要答應,楚飛白這沒眼力見的就大大咧咧道:“這有什麽難的,銀絡河上的畫舫十艘裏麵有九艘是兩家的,我去找梁駱冰要一艘就好了。”
那豪爽的語氣好似一擲千金博美人一笑的紈絝似的。
風臨淵黑了臉搖頭:“不必了,靜水山莊生意雖然不大,但剛好在銀絡河上有幾艘畫舫,我帶酒酒去便可。”
楚飛白:“……”
雖然沒人對自己說什麽,但這種突然冷氣壓身的感覺好可怕。
皇帝的龍體事關重大,不敢耽擱,翌日清早,夜傾雲就隨風臨淵進了宮,本以為夜涼皇失眠一個月,昨日又當初昏了過去,應該會歇會兒的。
結果一進宮就聽說他又到了禦書房,還召了不少大臣。
風臨淵下意識的就皺起了眉頭,搞的夜傾雲這半個大夫還得反過來安慰他:“別著急,父皇估計就是想趁著自己精神還不錯,把能解決的事情都解決了,少給你和太子壓點擔子。”
風臨淵微微搖頭,一年多的接觸讓他確定,夜涼皇雖然認真,但絕不會做這種竭澤而漁的事情。
明知自己力有不逮,還要硬撐,除了已經確定自己的情況再無法回轉,沒有別的可能了。
禦書房裏還有別的大臣,風臨淵讓楚飛白通報了一下。
二人進去,就見夜涼皇坐在書案後,夜重光和夜淩雲分別坐在他左右下首,吏部、戶部、刑部和工部的大臣都在,連新提拔上來的丞相韓靖也在。
一看就是討論大事的架勢。
夜涼皇臉色有點蒼白,精神卻不錯,看到夜傾雲,還故作不悅的皺了下眉:“懷著身子怎麽還讓她跑進宮來,磕著碰著可怎麽是好?”
“聽說陛下昨日昏倒了,我不放心,特地讓阿淵帶我來看看。”
夜傾雲屈膝福了福身,細細看了一下夜涼皇的麵色,道:“禦醫可是給陛下開了安神香了?”
“是,用了挺長一段時間了。”
夜涼皇挑眉:“”這你也看得出來?
“安神香是好東西,但陛下不需要,陛下若是相信傾雲的話,還是把這香停了吧。”
她狀若無意的看了看書案上的香爐,皺眉道:“這幾日陛下在禦書房裏一直燃著這安神香?”
“沒錯,燃了快一個月了。”
夜涼皇再遲鈍也察覺出不對勁了,警惕道:“可是這香有什麽問題?”
夜傾雲擺擺手,又問道:“最近哪幾位大人和陛下在禦書房待的時間比較久一點?”
“本宮啊!”
夜淩雲舉手,“冊封大殿後本宮就一直跟隨父皇左右,對了,還有陳公公和孫大人,周大人,一個月內有二十幾天的都在這裏了。”
他口中的孫大人乃是新提拔的戶部尚書,周大人則是工部尚書,春耕剛過,南邊河水泛濫,這段時間朝廷一直在忙治水的事情,戶部和工部的主官在禦書房待的時間久一些,倒也不令人意外。
夜傾雲點點頭,道:“太子殿下和兩位大人,還有陳公公從禦書房回去,可覺得精神健碩,入夜不眠也絲毫不影響翌日的公務?”
“世子妃怎麽知道?”
周大人一臉驚訝,最近精神好的猶如重回壯年時期,他夫人都在私底下問他是不是吃了什麽藥,他還慶幸著呢,原來是禦書房裏的安神香的問題嗎?
周大人一開口,孫大人和陳公公接連附和,夜淩雲也跟著點頭:“就是,你怎麽知道的,本宮這幾日星夜苦讀也不覺得累,本宮還以為是母妃送的參湯有奇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