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死訊

  一醒來就被那些個別有用心的患者及其家屬吵的頭疼,把正事給忘了。


  流螢這一說笑,夜傾雲才想起來。


  青山忙解釋道:“昨晚後半夜又發生了爆炸,弟兄們在歸去來其他地方還發現了火藥,主子命疾風帶人地毯式搜索,在確定所有火藥清除之前,不許任何人進入歸去來。”


  如此,也就不存在到二樓最裏麵的房間確認夜傾城的生死之事了。


  雖然有可能會放走夜傾城這個罪魁禍首,但夜傾雲也不是拿人命開玩笑的人,讚同的點點頭,“這種事急不來,告訴疾風,讓弟兄們主意安全,慢慢來,不著急。”


  青山不急不緩道:“主子也是這樣說的,不過夫人可以放心,歸去來周圍被咱們的人包圍成了銅牆鐵壁,別說夜傾城現在身負重傷,就是他全盛時期,也逃不出去的。”


  夜傾雲點了點頭,沒說話。


  歸去來和流雲閣相距不遠,乘車更是迅速,回到打掃一新的流雲閣,閻無情忍不住感慨,“若不是我的確知道昨日發生的事情,真不敢相信,就在昨晚,這裏發生過一場血拚。”


  青山悶聲道:“夫人不喜歡血腥味,怕刺激到小主子,我們打掃完後特地等了一個時辰才去接的。”


  閻無情聞言怔了一下,笑了出來,對夜傾雲道:“我沒有聽錯吧,你這位冷臉護衛這是在邀功嗎?”


  “錯了。”


  夜傾雲順勢走上樓梯,含笑懟了一句,“他是在鄙視你們閻王閣的效率。”


  閻無情一臉黑線。


  夜傾雲卻不給麵子的繼續道:“別不相信,雖然事出有因,但是被連挑十幾個分舵,反應過來後還節節敗退這種事情在我這裏是絕不可能發生的。”


  日後還要和閻王閣合作,夜傾雲這話雖然不給麵子,但也是存了幾分提醒的心思的。


  閻無情此番被風臨淵和夜傾雲救下後,脾氣出奇的好,被落了麵子也不生氣,好脾氣的看著夜傾雲進了屋子,這才離開。


  閻無情一走,夜傾雲立即變了臉色,她甩開扶著她的流螢,自己走到美人靠上坐穩了,冷冷道:“說吧,到底出什麽事了?”


  從來不在人前表露情緒的青山一再失態,流螢東張西望的差點攙著她往牆上撞,要說沒出事,除非她夜傾雲傻。


  二人聞言,二話不說,立即單膝跪地向夜傾雲請罪:“夫人息怒,屬下無意隱瞞,隻是方才閻無情在,不方便說,才走了神。”


  “說吧,到底出了什麽事,逼得你們兩個在閻無情麵前擺弄那拙劣的演技?”


  流螢被懟的麵色微紅,拿手肘捅了青山一下,低聲道:“你來說。”


  青山沒她那麽多小心眼兒,反而對流螢道:“你去門口守著。”


  兩人自行安排著分了工,前所未有的精神模樣讓夜傾雲一顆心都提了起來,“到底是什麽事,搞得如此神神秘秘的?”


  “不是屬下們故意賣關子,而是此事的確太匪夷所思,且關係到夫人,不敢不敢謹慎。”


  青山說著,走到夜傾雲麵前,低聲道:“夜傾城其實還活著,歸去來那間房有暗道,讓他給逃出去了,不過他似乎受了什麽刺激,腦子有點不正常了,一直聲稱他和夫人您才是一個世界的人,還要把夫人帶到原來的世界去,主子就再也不能搶走夫人您了……”


  “他人呢?”


  夜傾雲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要從嘴裏跳出來,砰砰的,夜傾城,他竟然也是穿越者,一瞬間之前許多想不通的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夜傾城被鎮南侯夫婦收養時還什麽都不會,十二歲時卻突然開了竅,經商習武,樣樣精通,他以鎮南侯夫婦的名義開設的鏢局,不正是當今快遞行業的雛形嗎?


  還有怎麽也找不出泄露火藥配方的叛徒,南韓卻總能找到來曆不明的火藥,還有東籬山莊裏透著現代氣息的設計。


  甚至,自己當初突然模樣大變,他卻什麽都沒說。


  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曾經的夜傾雲了。


  青山忽然向夜傾雲磕了一個頭,冷漠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忐忑,道:“夫人恕罪,夜傾城當時整個人都不受控製的大喊大叫,隔牆便是崔浩和朝廷的官差,屬下一時著急,失手殺了他。”


  “殺了?”


  夜傾雲愣在那裏,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改擺出什麽表情來。


  當初那個寵溺縱容的大哥,後來神情複雜卻總是幫著她的南韓新皇,然後,是這個瘋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的老鄉竟然死了。


  她甚至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也不知道他是何時來到這個世界的,就在她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空裏並非孤身一人的時候,他竟然死了。


  青山摸不準夜傾雲對夜傾城的死究竟是個什麽態度,猶豫半晌,還是將懷裏的信封掏了出來。


  “這是夜傾城留給您的,彌留之際他有片刻清醒,讓屬下把這個交給您,還說,如果您不怪他的話,請將他的骨灰撒在海裏,他想回家。”


  信封抹上去很厚,沉甸甸的。


  拆開來,露出裏麵折疊整齊的信紙,夜傾雲一眼看出來,那是用削尖了的炭條寫的信,是現代書信的格式,從左到右,橫向寫作。


  每一個字都寫的格外認真,夜傾雲看的也格外認真。


  認真到連風臨淵何時回來的,青山何時離開的都不知道。


  眼睛被微涼的指尖擦拭,才意識到自己早已經淚眼朦朧,風臨淵溫柔的擦拭著她的淚眼,柔聲問候:“看什麽呢,哭的這麽傷心,小崽子都要被你給帶成一個哭包了。”


  “夜傾城,他死了。”


  夜傾雲抽噎著通過朦朧的淚眼去看風臨淵,淚水模糊了視線,但她就是倔強的睜著眼睛不肯閉上,好像一閉眼,風臨淵就會消失似的。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說的是“風臨淵死了”,可是很快,她又接了一句:“我才知道原來在這個時空裏,不止我一個外來者,他就死了。”


  風臨淵溫柔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他緊張不已道:“你知道了?”


  “什麽?”


  強烈的震驚讓夜傾雲一時間無法思考,卻本能的意識到風臨淵這句話的不對勁。


  “在昨晚,爆炸發生前,他控訴他和你才是一個世界的,說是要與我同歸於盡,然後自然會有人送你和他回到原來的世界。”


  意識到夜傾城可能在信中與夜傾雲說了什麽,風臨淵立即將昨日的事情和盤托出,迫切的想要知道夜傾城那封信的內容。


  他無數次的緊張夜傾雲會丟下自己回到原來的世界,卻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真的意識到這個世界上是有一個他完全陌生的世界的。


  他害怕極了夜傾城會以死說服夜傾雲回到他們原來那個世界去。


  夜傾雲卻被風臨淵這強自鎮定的語氣喚回了意識,雖然還是有些震驚,但夜傾雲還是努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道:“阿淵,穿越時空,沒有那麽簡單,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我,還有一個夜傾城已經足夠令人震驚了,或許還會有別的我不知道的人,但這絕對是少數。


  夜傾城在原來的的世界功成名就,家庭幸福,突然被卷入一個隨時可以殺人的世界,所有的生活都與原來的世界背道而馳,所以才會被逼成如今這模樣。”


  可我不是他,我在原來的世界過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是你和姑母,甚至是流螢,丁香他們把人間煙火帶到了我眼前,我舍不得的,不是前世,而是今生,你能明白嗎?”


  夜傾雲幽幽的歎了口氣,每次風臨淵想起穿越一事後,她就恨不得化身哲學家和心理學家,努力安撫自家父君脆弱的小心髒。


  然而,被安撫的人猶不滿足,一臉控訴道:“既然並未舍不得,你為何還要為他落淚?他將你我害成如今這模樣,難道你還在惋惜他?”


  “隻是有些感慨造化弄人罷了。”


  被風臨淵如此鬧了一通,夜傾雲那點本就不多的憂鬱惆悵也早就散了。


  “如果夜傾城不是前朝和南韓皇帝的孩子,他都可以一邊緬懷前世,一邊期待餘生,過自己的悠閑日子。”


  “可你也說了,這世上最沒用的就是如果二字。”


  風臨淵對夜傾雲惋惜夜傾城一事耿耿於懷,“他有複國重壓,但同也有鎮南侯夫婦甚至是夜飛鸞的真心疼愛。


  按他所說,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已經是個心智成熟的大人了,以他的手腕和能力,有過許多次改變的機會,卻依舊落得如此結局,我倒是覺得,非造化弄人,而是他自己無能。”


  風臨淵對夜傾城的仇恨不會因為他的死而消失,他也未曾在夜傾雲麵前遮掩。


  “你很清楚在這裏死了,並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同樣的他也清楚,可就算如此,他還是要帶著你一同赴死,這樣的人,即便他與你一樣,是這世間唯二的時空旅人,也絲毫不值得你為他惋惜,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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