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風西洲的小心機
“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了，能讓你們三個人都拿不定主意，到底是什麽大事啊？”
夜傾雲幹脆扔了手裏的筆墨，躥到風臨淵身邊，興致勃勃的打聽起來。
“其實就是軍中的事情。”
夜飛鸞道：“本該在早朝上說的，但是科舉已經出了事，軍中之事若是再被放大，我擔心會影響到超綱，就沒再早朝上說了。
但事關重大，我們覺得，陛下還是應該知道一下。”
如此鄭重其事，雖然還不清楚究竟出了什麽事，但從幾人嚴肅的言談舉止間就能感受到，事情絕不簡單。
都是自己人，今日本也就是衝著這件事來的，夜飛鸞也不繞彎子，直接道：“其實就是軍中之事，大燕除了大燕固有的燕林軍和原來的征南大軍、銀羽衛、各州守備軍之外，還收納了離國、南韓和北慕的大批軍隊。
這些軍隊在戰時的確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戰後，軍隊過多的弊病就出現了。”
“如今的大燕，吃皇糧的比耕田種糧的百姓還多，而且，不用打仗後，那些有門道的世家都拚命的把自己的孩子往禁軍、五城兵馬司等部門塞。
若非攝政王態度強硬，連銀羽衛都成他們給自己的後輩鍍金的地方了。”
徐放憤怒道：“可是陛下您能想象嗎？
就因為攝政王嚴令銀羽衛不得接納那些紈絝子弟，結果銀羽衛居然被人給排斥了？！”
他忍不住冷笑了一聲，繼續道：“說同樣是大燕的兵卒，銀羽衛餉銀比他們多，軍糧比他們優越，甚至連鎧甲質量都扯上了，明裏暗裏要求和銀羽衛一樣的待遇。
甚至朝中竟然也有人為他們所煽動，說是如今大燕已無戰事，銀羽衛消耗太大，要撤了銀羽衛，陛下，皇後娘娘，你們能相信嗎？
如此荒唐的謬論居然是那些自認為能夠經世治國的當官的說出來的？”
徐放出身將門世家，知道朝局一旦穩定，武將必會遭遇排擠，但從未想過這些人居然喪心病狂到連銀羽衛的主意都打。
誰不知道銀羽衛是大燕的衛士，撤了銀羽衛，他們怎麽敢提出如此荒謬的要求？
震怒至極，徐放都忘了眼前的風臨淵才是銀羽衛真正的主人，銀羽衛在他手裏得以心生，甚至發揚光大，有風臨淵在，哪能輪到他為銀羽衛撐腰出氣？
不過他們來，就是向風臨淵稟報大燕軍中現狀的，是以風臨淵也沒打斷他。
見徐放氣的不行，風西洲接了話茬，“這其實隻是一部分，其實更多的還是文武之爭，還有，有些文臣也想趁機奪取兵權，為自己傍身，說來說去，還是為了私利。
這件事，真要論起來，恐怕比科舉出事還要嚴重，我們再三思索都不敢輕舉妄動，還是得陛下和皇後拿個主意才是。”
夜飛鸞和徐放，風西洲三人一同前來，神情都那麽嚴肅，風臨淵和夜傾雲都猜到他們說的會是一件大事，卻沒想到如此嚴重。
一時間有些出乎意料，可仔細想想，卻又覺得沒什麽好意外的。
短暫的沉思後，風臨淵便問道：“各地軍中亂象，你們可親自盯過，朝中究竟哪些人插手了軍中之事，你們心裏多少有些眉目吧？”
風西洲頷首道：“我們幾個私底下與各地駐軍將領都有聯係，真正插手軍中要務的，其實都是一些沒有實權，但積累了不少財富的宗族成員。”
風西洲說著，有些煩躁道：“寧都王府傳承數百年，縱使我們不願意，風氏宗族的人還是不在少數。
雖然我和皇兄都沒有給過這宗族特殊的恩蔭，但畢竟同出一族，旁人對他們的奉承討好，卻是我們無法阻止的，這些人得了別人的奉承，轉身就要幫別人辦事，我已經掌握了實際證據的就有好幾個。”
“至於軍中，其實還是那些想鍍金卻被我們拒了的世家弟子背後的力量在作祟，而且陛下，不是臣危言聳聽。
雖然如今朝中文武大臣，六部要員都是您欽點的，人品能力都沒什麽問題，但他們當中大部分畢竟不是世家出身，如今在朝中為官做事，比他們的前任，困難太多了。”
大燕建國至今數百年，那些官員的行事風格早就形成了不成文的規矩，各大世家也自有一套形式法則，會在不危及自己利益的前提下與人方便。
而如今風臨淵把重要部門全換上了自己挑出來的人，這些人或許能力品行都不成問題，但他們做事所設計的圈子卻早已經盤根錯節，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動搖。
之前各部官員如魚得水的圈子在他們身上卻成了舉步維艱的泥淖，都過去這麽久了，也無人向風臨淵訴苦，已經算是這些人對得起風臨淵這個皇帝對他們東西信任了。
夜傾雲聽的直冷笑，“本宮以為，隻有夜涼被世家蛀空了，原來大燕也不遑多讓。”
風臨淵倒是不惱不怒，甚至還挺冷靜的安慰道：“一個王朝建立的時間久了，不免就多出一群躺在祖輩的功勞簿上耀武揚威的蠢貨，不足為慮。”
他說的輕巧，徐放挑眉道：“陛下是早就料到今日之局麵了？”
“世家。”
風臨淵不屑的吐出這兩個字來，“總以為自己高人一等，熟不知，在他們躺在祖宗的功勞簿上坐那紙醉金迷的黃粱夢時，被他們視為下等人的寒門百姓已經在拚命要打破這些所謂的世家圍困在他們周圍的牢籠了。”
風臨淵說著，果斷道：“你們幾個這幾天辛苦一下，親自盯著將大燕現有的軍士花名冊極其駐地，職責和相關信息整理出來，不必刻意遮掩動靜，想辦法讓人盯著各處軍營和朝中武將。
朕倒要看看，在朕一手建立起來的新朝，誰能把手伸到朕麵前來。”
“所有的？”
夜飛鸞未微驚，“陛下，大燕目前所有的軍隊加起來有將近一百二十萬，您不會是要親自過目吧？
這得看到什麽時候啊？”
“不是還有我在嗎？”
夜傾雲微笑道：“戰場上出生入死都不怕，幾本花名冊算什麽，姑母總不會以為區區幾本花名冊就能難倒本宮和陛下吧？”
“隻是覺得你們太辛苦了。”
夜飛鸞心疼道：“軍中之事固然重要，但你們手下多得是可用之人，何必事實親力親為呢？”
“姑母就放心吧，我們再認真，也不會把自己累死的。”
夜傾雲笑容燦爛明媚，而且他們做的是正事，夜飛鸞也就不好說什麽了。
見風臨淵和夜傾雲心意已決，便主動道：“也罷，既然陛下和皇後娘娘都要親自下場了，我們也不耽擱了，我們這就回去整理陛下要的東西，爭取明日一早就送來。”
風臨淵頷首應允，夜傾雲卻叫住了想跟他們一起走的風西洲。
獨獨被留下，風西洲莫名覺得忐忑，在那裏坐立不安的看著夜傾雲，“皇嫂還有何吩咐？”
夜傾雲笑眯眯的看著他，笑意卻不達眼底，“你可知道，我把孤雁山基地和龍耀大陸境內的流雲閣送給你的目的？
或者說，你可知他們有何用途？”
“不是打探情報，積累財富、保護我嗎？”
風西洲一臉蠢萌的看著夜傾雲，看到她臉上顯而易見的無語和隱忍不發的怒意後，才隱約意識到自己對這位皇嫂的實力可能有什麽誤會。
連忙擺正姿態，認真道：“孤雁山基地的人一開始受的就是高於銀羽衛的精英訓練，我以為他們是集護衛、殺手和斥候、包打聽為一體的存在。
至於流雲閣，說白了就是孤雁山基地在坊間的據點，說是賺錢，實際上還是為了收集情報，皇嫂我說的對吧？”
跟討賞的小孩兒似的眨巴著眼睛看著夜傾雲，風西洲腦子裏還在努力回憶自己對孤雁山和流雲閣所有的認知。
好在這次夜傾雲並沒有惱怒，而是木著臉點了點頭，“說的沒錯，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積累財富，收集情報加上替你解決麻煩。
這些所有的條件加起來就是你的優勢，我都把他們交到你手上了，他們就是你的，你就沒想過要怎麽用這些資源嗎？”
“額”風西洲傻乎乎的撓頭，“這不是您還在大燕嗎，我怎好越過您去使喚您的人？”
風西洲素來視風臨淵和夜傾雲為家人，他崇拜自己的兄嫂，也依賴他們夫妻兩個，卻從來也明白自己的位置，不願、也不會越俎代庖。
他是難得的明白人，夜傾雲也欣賞他的明白，卻更無奈，“不好使喚我的人，所以你明明有辦法解決軍中這些弊病，卻非要等到我姑母和徐放把問題提出來，上報到你皇兄這裏？”
“皇嫂，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啊？”
風西洲訕笑著拍夜傾雲的馬屁，“您這眼睛也太毒了些。”
“哪是我眼睛毒，你忘了這天底下最了解你的人是誰了？”
夜傾雲輕笑著看風臨淵，“在你皇兄麵前玩兒這種小心眼兒，你覺得你能蒙的過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