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護短
然而，能留到現在的大臣都不是傻子，尤其是見識過風臨淵和夜傾雲強大的情報係統後，誰都不會懷疑夜傾雲的嗅覺。
她既然指摘了宋國公，對方必定有什麽把柄落在了夜傾雲手裏，於是，所有人都選擇了觀望。
而夜傾雲則安撫的拍了拍風臨淵的手臂，緩聲道：“來人，傳青山進殿。”
誰都知道風、林、火、山四人是風臨淵的左膀右臂。
風臨淵登基後，除了疾風短暫的當過兩年禁軍統領、徐林任過禦前侍衛統領，流火和青山都不再朝中任職，但是誰也不會蠢到去輕視他們。
尤其是青山，在大臣們心中更是風臨淵身邊的千裏眼，順風耳，每次他一出現，準是大事。
不知道大臣們對自己的各種猜測，青山背脊挺直的走上大殿，單膝跪地，不卑不亢的行禮。
夜傾雲也不囉嗦，直接道：“事到如今，宋國公還在本宮和陛下麵前演戲呢，青山，好好提醒一下宋國公這些年的豐功偉績，樁樁件件的都數清楚了，省的有人說本宮公報私仇！”
“遵命，皇後娘娘！”
青山應聲，爬起來從懷中掏出一道厚厚的折子，在眾人或狐疑，或驚駭的眼神中一句一句念出來。
“天武元年，宋國公和夫人常氏逼迫陛下納其女宋霓裳為妃不成，勾結前平安候安修遠及鳳儀宮大宮女玄梔給皇後娘娘下絕子藥，認證物證俱全，刑部已經登記在冊。
天武二年，宋國公嫡女宋霓裳勾結九淵山殺手傅瑩綁架鎮南侯，誘皇後娘娘至北寧城郊區行刺。
天武四年，宋國公與逆賊燕錦天取得聯係，利用攝政王養父之身份，竊取朝中機密賣給燕錦天以謀取暴利。
天武五年……
天武六年……
天武七年，宋國公得知陛下和皇後娘娘回京，聯合江湖勢力百將堂於東華門外刺殺陛下和皇後娘娘，百將堂殺手已經招供，宋國公聯係百將堂之信件保存完整，認證物證一應俱全。”
早在青山說出宋國公第一天罪狀的時候，大臣們就已經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等青山陳述完宋國公府所有的罪狀，那些大臣們都已經傻了。
完全不敢相信，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在朝堂上沒什麽存在感了的宋國公暗地裏竟然做了這麽多小動作。
甚至，就連時時刻刻洞悉滿朝文武動向的樊秀夫都不敢相信的道：“敢問青山護衛，你上述的這些宋國公的罪狀，以及認證物證，可都屬實？”
“當然。”
青山麵不改色道：“此等大事，卑職豈敢信口雌黃。”
樊秀夫無言點頭，事實上他豈能不明白，這些事情，風臨淵和夜傾雲恐怕是早就知道了，不過是借著青山之口說出來而已。
不止樊秀夫，其實朝堂上下所有人都知道。
風臨淵和夜傾雲冷漠的眼神越過眾人，落在宋國公身上，“宋釗，你還有何話說？”
換做別人，這時候早就嚇得麵無血色了，然而，夜傾雲發現他低估了這位看似不顯山不露水的閑散國公。
隻見宋國公跪在大殿中央，背脊挺直，一臉正色卻又帶著些被冤枉的委屈，沉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臣蒙祖宗蔭蔽，一生榮華，不懼生死，隻求陛下看在宋國公府畢竟養育國攝政王一場的份上，在臣身死後，放我宋國公府一馬！”
說完，他竟是猛地爬起來，衝向那大殿內的盤龍柱。
“宋國公不可！”
“攔下他！”
一眾驚呼聲中，宋國公成功撞上盤龍柱，瞬間血流如注，昏迷不醒。
大臣們麵色慘白，一些見不慣血腥的文官差點當場吐了。
看著風臨淵和夜傾雲的眼神都有那麽些難以言喻，就好像，宋國公是被人給逼死的一般。
然而，夜傾雲卻冷笑了一聲，道：“還是陛下有先見之明，周禦醫，煩請給宋國公看看吧，這一下撞的如此用力，若是沒死，豈不是白白受罪了？”
難得穿著官府的周禦醫從旁側走出來，方才被宋國公嚇到的眾人一下子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了。
而周禦醫則步履平穩的走到宋國公麵前，淡定的診脈，檢查傷口，然後也不包紮，直接起身道：“啟稟陛下，皇後娘娘，宋國公隻是受了些許外傷，並不致命，至於昏迷，大概是他自己不想醒來，心病難醫，請恕微臣臣無能為力。”
這就查明擺著說宋國公傷的不重，不致命，更不會昏迷，他現在就是裝的了。
大臣們的臉就跟調色盤似的，一會兒青一會兒紫的。
看宋國公的眼神嫌惡的就跟看什麽髒東西似的。
夜傾雲則緩緩搖頭，“有勞周禦醫了，你先下去吧。”
揮退周禦醫，夜傾雲一副跟人聊天的語氣道：“陛下，宋國公不願意醒來，後麵的事情就無法繼續了呀，這可怎麽辦？”
“大燕律法明確規定，證據確鑿的前提下，即便案犯自己不承認，也不妨礙定罪。”
夜傾雲一臉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隨即，秦飛宇便站了出來，“啟稟陛下，臣秦飛宇狀告宋國公縱子行凶，禍亂軍營，草菅人命。”
“啟稟陛下，臣秦飛虎狀告宋國公汙蔑朝廷命官！”
兄弟倆你一言我一語唱雙簧似的把宋雲昌在冀州大營幹的好事倒了個一幹二淨。
夜傾雲則漫不經心的道：“這些事情，本宮可以證明秦飛虎、秦飛宇二人並未說謊。
甚至，還有件事，諸位可能不知，昨日陛下攜本宮微服私訪冀州大營，無意撞見宋雲昌聚眾賭博，本該以軍法處置。
當時陛下他們在外院做事，那宋雲昌就誤以為本宮是私自去的冀州大營，竟然當著本宮的麵殺了一個將士，還揚言要殺了本宮再毀屍滅跡，這可是本宮親身經曆的事情。
安旭和，你是刑部尚書，本宮且問你，就宋雲昌所做之事，該當何罪？”
安旭和是風臨淵和夜傾雲一手提拔上來的，而且，他從來都清楚自己的位置。
聞言，毫不猶豫道：“啟稟皇後娘娘，拋開青山護衛和兩位秦將軍陳述的罪名不談，但憑聚眾賭博、草菅人命、意圖謀害當朝皇後三罪並立，宋雲昌當治觸犯軍法、故意殺人和謀害皇族三大罪狀，按律，當誅三族！”
其他的罪名都好說，觸犯軍法也就挨軍棍，殺了人就以命抵命便可，唯獨謀害皇族這條大罪，足以讓宋國公之前的狡辯都白費。
風臨淵的大手輕輕撫摸了一下，眼底劃過旁人看不見的陰翳和厲色，表情不變的道：“朕聽說，江南一帶，這兩年很熱鬧啊！”
眾人都不解的看著他，不明白話題怎麽突然就跳到了江南。
很快，就有人替他們解了惑。
是乖乖站在人群中的桓伊站了出來，隻見他不卑不亢道：“陛下此言差矣，江南的熱鬧可是用百姓的血汗換來的。
自從攝政王離開宋國公府，受攝政王之尊，宋國公府的那些遠親一律雞犬升天，江南一帶的地方官員多少都與宋國公府沾親帶故。
甚至連大字不識一籮筐的文盲做生意都能和朝廷扯上關係，短短數年，一群人改頭換麵成了皇親國戚，如今的揚州，早已經不是陛下和皇後娘娘當初南下江南時的揚州，而是宋國公府的揚州了。”
說到此處，桓伊突然道：“皇後娘娘可還記得您當初在江南買了幾百畝地用來培育和種植土豆？”
“記得啊，當初和南韓打仗的時候，揚州的土豆可養活了不少人呢？”
夜傾雲茫然道：“不是在說宋國公府的事情，怎麽牽扯到本宮的良田了？”
“宋國公同族的一位堂侄要用五十兩銀子買您的三百畝地，看地的老兵不同意，宋國公的那位堂侄便讓人把滿地的土豆秧苗全拔了，把幾個老兵打的半身不遂，還把人家的女兒搶了去，如今，那幾個老兵都已經家破人亡了。”
“怎麽會？”
夜傾雲是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驚愕道：“那些都是燕林軍和銀羽衛的老兵，整整十二個人呢，全都家破人亡了？
揚州有流雲閣啊，他們為什麽不去流雲閣求助？”
桓伊苦澀的搖搖頭，“土豆是皇後娘娘發現並培育和推廣的，那些老兵是最初幫忙的人。
宋國公的侄子威脅他們，膽敢告狀，他們就會揚言說皇後娘娘種的土豆吃死了人，汙蔑皇後娘娘為了收買人心不惜犧牲百姓的性命。
那些老兵們感激皇後娘娘給他們生路，也記著皇後娘娘是銀羽衛的女主人，為了皇後娘娘不受汙蔑，家破人亡，他們都認了。”
“認了？”
夜傾雲臉上還在笑著，眼神卻沒有一絲溫度，她推開風臨淵的手臂，一步步走下玉階，涼涼道：“他們認了，本宮可不認！”
手軟的披肩被她順成一根布條，嗖的甩出去，如鞭子一般抽打在宋國公身上。
“本宮不讓，誰敢讓他們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