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以死謝罪
迅速做出判斷，韓丞相決定裝傻到底。
然而，夜淩雲既然把事情拿到了明麵上說，就絕不可能再給他裝傻到底的機會。
隻聽夜淩雲道：“接下來，誰敢擅自開口，不論原因，一律就地免職，流放北荒。”
金鑾殿上頓時鴉雀無聲，大臣們嚇得連連呼吸都方輕了。
直接免職，流放北荒，這是涉及結黨營私，與敵國曖昧不清卻無明確證據的情況下才會有的判決。
夜傾雲居然拿這等罪名來嚇唬人，到底是出了什麽事了？
阻止他們出聲，又是為什麽？
就在這時，一道略微耳熟的聲音響起。
“吳氏，你勾結皇後奶娘，收買宮女婉秋，在皇後沐浴的香膏中加入寒石花，你可知罪？”
眾人以驚，以為有人在陛下身邊埋釘子已經是大事了。
如今居然還有人給皇後下藥，這寒石花知道的人不多，但動靜鬧的如此大，想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有人已經反應過來，這丞相夫人不正好姓吳嗎？
眾人看著韓丞相的眼神頓時複雜起來。
偏殿裏的聲音還在繼續。
“王妃是聽誰說的，沒有證據，就算您是王妃也不能胡亂冤枉人。”
丞相夫人的聲音竟然出乎意料的冷靜，“我再怎麽說也是堂堂一品命婦，王妃空口白牙就要給我定罪，是不是有點欺人太甚了？”
“證據？你放心，會有的。”
眾人隻聽到夜傾雲拍了拍手，很快偏殿裏就響起了夜傾雲的聲音。
“丞相夫人不妨看看，這個人，你可熟悉？”
吳氏下意識的抬頭，就看到一臉頹敗的徐嬤嬤，眼裏的震驚一閃而逝，然後果斷搖頭。
“我並不認識她，王妃究竟想幹什麽，難道以為找這樣一個仆婦來，就能汙蔑當朝命婦嗎？”
“不，不是的，王妃，奴婢之前說的都是真的，都是丞相夫人奴婢我和婉秋害的皇後娘娘。
奴婢是看著皇後娘娘長大的，奴婢也不想害皇後娘娘啊！
可是奴婢那兒子不爭氣，與人打架把人打死了。
熟料正好被相府的人看到，丞相夫人便威脅奴婢，不停她的指示謀害皇後娘娘，她就報官，讓京兆府要了我兒子的命啊！”
徐嬤嬤也不知道是愧疚的，還是嚇的，哭的涕泗橫流的。
“不是的，這個賤婢在汙蔑我！”
吳氏尖聲道：“說，是誰讓你害皇後娘娘汙蔑我的？”
盛氣淩人的樣子竟然絲毫不見心虛。
夜傾雲都要被她氣笑了，冷著臉對徐嬤嬤道：“聽到了嗎？
沒有證據，你就是汙蔑當朝命婦，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明白嗎？”
“這……”
徐嬤嬤也懵了，對方是丞相夫人，她一個奴婢能有什麽證據啊！
著急慌忙間靈機一動，忽然道：“我想起來了，丞相夫人每次見我都會換不同的地方，有一次是在如意坊。
出來時我聽到吳大小姐說皇後娘娘就是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飛上枝頭也成不了鳳凰，皇後的位置早晚是姐姐的。
當時和我一起聽到這句話的還有如意坊的一個繡娘，那個繡娘叫芷蘭，王妃可以叫她來與奴婢當麵對質的。”
夜傾雲擺手示意青山命人去找這個叫芷蘭的繡娘，麵上卻是不動聲色。
她如此冷靜，丞相夫人就冷靜不了了，忍不住心虛道：“就算這話是真的，那也不是我女兒說的，我那侄女素來口無遮攔，如何能怪到我女兒頭上？”
“因為你讓我害皇後娘娘本就是為了防止皇後娘娘在先皇孝期內誕下皇嗣，擋了韓大小姐入主中宮的路！”
徐嬤嬤做這些本就隻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如今東窗事發，自然是竭盡所能甩鍋了。
也不管事情是真的發生的，還是自己揣測的，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那玉肌露就是青雲觀的道姑棲霞做的，你為了給韓大公子爭寵，故意讓棲霞說韓二公子與丞相大人命格相克，讓丞相冷落韓二公子。
又在科考前夕故意找茬把韓二公子關在祠堂，導致韓二公子錯過科舉，抑鬱而終。
謀害皇後娘娘的證據我手裏沒有，但你這些醃臢事我知道的多著呢，你別想撇趕幹淨！”
“行了，現在說的是吳氏母女謀害皇後的事情，別跑題了。”
夜傾雲冷聲嗬斥，轉而又道：“認證物證據在，吳氏，你是現在認罪，還是等本妃將你所作所為全都披露出來，直接領罰？”
見吳氏還想抵賴，夜傾雲幽幽道：“本妃聽說，韓大小姐貌美無雙，蔡琴兼備，是汴梁出了名的名門淑女。
若是韓大小姐的追求者知道韓大小姐的心竟然在中宮之位上，不知韓大小姐會是個怎樣的境地啊？”
吳氏臉色一白，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韓靜姝進宮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事情傳出去，那兒女的前途豈不是全完了？
如此一想，吳氏再也沒了那副盛氣淩人的模樣，膝蓋一軟，攤倒在地。
“我認罪，都是我人心不足蛇吞象，以前隻是小官夫人的時候，相當誥命夫人，成了誥命夫人，又相當丞相夫人。
等先帝真的提拔了我家相爺為丞相，就想著更尊貴一些。
丞相已經是百官之首，前朝再無上升的空間，就籌謀到了後宮，恰好皇後的奶娘之子與人打架被我的人撞見，送上門的機會，我不願錯過，也不想錯過。”
丞相夫人貌似絕望的說出了許多事情。
如何聯係到徐嬤嬤，又讓婉秋將玉肌露送到皇後身邊。
看似邏輯順利，完整無暇。
然而，夜傾雲聽完，卻幽幽問了句，“徐嬤嬤的兒子，當真是與人打架，過失殺人嗎？
你既然連頭都磕了，做個揖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丞相夫人？”
吳氏臉色一白，想起丞相說起寧都王夫婦不聲不響的給皇帝訓了一支內衛，耳目遍布四方的話，無力的閉了閉眼。
“寧都王妃果然好手腕，是我輸了。”
偏殿裏的聲音還沒停，基本是丞相夫人在認罪，夜傾雲偶爾出聲，丞相夫人的罪名便會重上幾分。
韓丞相的臉色已經難看的無法形容了。
待偏殿的聲音停了，夜淩雲便涼涼道：“韓丞相，你還有何話可說？”
韓靖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想說都是吳氏自作主張，他並不知情。
還想說自己隻是想仕途坦蕩，平步青雲，並無不軌之心。
可事已至此，就算他說的是真的，夜淩雲和大臣們能相信嗎？
他能平步青雲，官拜宰相，小安子的存在不可謂不至關重要。
便宜全讓他占了，說這些事情他一無所知，誰會相信？
痛定思痛，韓靖痛聲道：“養不教，父之過，小女會生出此等心思，是臣嬌女不嚴，臣無話可說。
但請陛下看在臣還算中性光的份上繞過韓氏族人，臣願意以死謝罪！”
和夫人吳氏不同，韓靖一開始就被剝奪了辯解的機會，所以他幹脆也不辯解了，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唯一的請求，便是替族人求了一條生路。
夜淩雲卻是不置可否，朗聲道：“傳所有涉案人員進殿。”
偏殿和正殿就一牆之隔，那一麵牆還是雕花的木牆，根本隔不了什麽聲音。
吳氏聽到夜淩雲聲音的當場就嚇得心神俱亂。
再聽到韓丞相的話，任誰都以為她會感到愧疚，沒想到她卻咬牙切齒痛罵了一句“這個廢物！”
“所以，在你看來，不廢物的丞相大人該如何做？”
夜傾雲微惱道：“如你一般，野心勃勃，貪心不足？
或者是負隅頑抗，拚個魚死網破？”
不等她回答，夜傾雲素手一揮，侍衛們便進來將她和徐嬤嬤、連同後麵帶來的人證全都帶了下去。
少時，所有牽扯到人都聚集在了大殿上。
丞相夫人吳氏一進門就痛哭流涕道：“老爺啊，我早就跟你說了，您已經是當朝丞相了，這權力已經夠大了，別再鑽營了，你為什麽就是不聽啊？！
可憐靜姝我兒，好好的孩子也被你連累了，作孽啊！”
說完竟是掩麵嚶嚶哭了起來。
大臣們震驚的看著韓丞相，一時間竟然不知他們夫妻倆誰口中說的才是真的。
被同僚們懷疑震驚的眼神看的難看至極，韓靖怒罵出聲！
“你這個毒婦！
一輩子都在拿我當你吳家的傀儡，害了我不夠，還要害了靜姝和敏之，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為了在朝中站穩腳跟，娶了你這個喪門星！
你跟我一起下地獄吧！”
說著，他忽的抽出旁邊侍衛的佩劍，一劍刺穿了吳氏的胸膛。
侍衛們嚇壞了，口中喊著“護駕”，全都圍在夜淩雲和沐君瑤身邊。
韓靖卻是抽出長劍，慘笑著道：“娶妻不賢，禍及三代，陛下，罪臣向您謝罪了！”
說完，揮劍自刎，直到身體軟踏踏倒在地上，一雙眼睛也沒舍得閉上。
心軟的大臣忍不住歎息，“那是相府的方向，此事若真如韓相所說，當真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這話說完，眾人竟然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