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我們都很可悲,也很可笑
蘇夫人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
蘇善爾是她從小養大的就像是自己養大的狗一樣,她很清楚蘇善爾的軟肋在哪裏,隨時隨地都可以收拾她。
蘇善行卻像是有些急躁似的:“媽,她現在馬上就要開始拍戲了。等她有了名氣,有了底氣,想收拾她就更不容易了。您得趁早,趁著她還沒成氣候的時候,徹底將她打倒!”
蘇夫人聽了,冷冷一記眼風掃了過來,道:“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新泡上的那個女人,在劇組跟爾爾競爭一個角色,還沒爭過爾爾,所以你才這麽亟不可待!”
《魅人間》劇組,蘇善行也是有投資的。
雖然隻是一個紈絝子弟,又欠著賭債,但畢竟頂著蘇家二少的名頭,投資影視的這點錢,他還是拿得出來的。
要不然,秦薇薇也不會成為他的女朋友。
當初蘇善行可是在美人麵前各種賭咒起誓,一定要幫她爭取到幽若這一角色,並且請編劇和導演多多給她加戲,讓她迅速走紅的。
沒想到,中途突然冒出了一個蘇善爾。
蘇善行為博美人一笑,原本也是想著跟導演和製作人好好商量一下,結果那個姓何的導演說了:幽若這一角色,是整部劇的點睛之筆,他一定要啟用新人,而且最好是生臉。
何勁自從導演的上部戲火了之後,身價倍增,新戲《魅人間》未拍先火,吸引了不少投資商。
何勁手裏有了錢,底氣自然也就足了,當場就駁回了蘇善行的請求,話裏話外的表示不在乎他的那點投資。
蘇善行幾乎被這個不知好歹的人給氣吐血,另一方麵,秦薇薇也因為這件事不高興了,做什麽都沒精打采的。
他一生氣,索性就把蘇善爾偷偷結婚的事情,告訴了蘇夫人,想借著蘇夫人來打壓一下蘇善爾的囂張氣焰。
要是蘇夫人直接能想法把蘇善爾給弄回澳洲去,那幽若這一角色就空出來了,他的薇薇就會開心了。
蘇夫人一想到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也頗感頭疼。
然而,再不成器,再沒出息,也終究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沒有不心疼的道理。
“你也是,收收心,別老是跟那些女人混在一起!”
蘇夫人語重心長的教育他:“娛樂圈裏的這些女人啊,都是一個樣兒,你有錢,且能為她們所用的時候,她們才會刻意結交你。你要是沒了錢,人家會第一時間把你給踢開的!”
這樣簡單的道理,蘇善行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便胡亂點了點頭:“我明白我明白……”
然而,至少現在,他都沒有跟秦薇薇分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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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蘇善爾坐在飄窗上,抱著自己的劇本發呆。
白天上表演課,晚上回來研習劇本——這就是她最近一段時間的生活狀態,緊張而充實。
蘇夫人的到來,則打破了這一切。
劇本上的小楷字一個個的在眼前飄,卻沒有一個是她能捉摸住的。
章若虛從廚房裏端了杯熱牛奶給她,問:“怎麽了?還在想她的事兒?”
這個‘她’代指誰,兩人自然都是十分清楚的。
他知道那個女人並不是蘇善爾的生母,所以直接用了這個稱呼。
蘇善爾從他手裏接過那杯牛奶,雙手捧在手中,汲取著其中的溫暖,半晌才道:“其實我很早之前就知道,她不喜歡我……”
這麽多年,蘇夫人對蘇善爾一直不錯,沒有像一些惡毒繼母一樣打罵過她,甚至還供她讀書,讓她受教育……
她所做的一切,其實跟一些親媽沒什麽兩樣。
第一回讓蘇善爾感到不好的地方,就是她十三歲那年,蘇夫人的一個朋友從國外回來,道蘇家去做客,給蘇家的三個孩子也都各自帶了禮物。
蘇善爾得到的是一個很精致的鑲鑽發卡,而她的兩個哥哥得到的是最新款的變形金剛。
女孩子愛美,男孩子貪玩兒,那位朋友這麽安排並沒有問題。
但是那時候,蘇善行剛好在校園裏追求女孩子,想要送心上人一件禮物,然後就看上了蘇善爾的鑽石發卡,想要拿走送給那個女同學。
蘇善爾當然不同意,她新得的發卡,自己都還沒有帶過呢,怎麽會舍得送人?
蘇善行就跑去告訴了蘇夫人,然後蘇夫人就直接將那枚發卡從蘇善爾那裏拿走了。
她很生氣,在家裏又哭又鬧,蘇夫人卻還是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得有些冷:“爾爾,這個家裏的一切,都是你兩個哥哥的,不是你的。你喜歡鑽石發卡的話,可以讓班上的男生給你買啊,就像是你哥哥給她的女同學買發卡那樣!”
蘇夫人一直在給蘇善爾灌輸著一種思想:人不能忘本,即便她將來已經結婚了,也不要忘記幫父母哥哥對她的嗬護疼愛,不要忘記幫扶著娘家。
她還告訴蘇善爾:從男人那裏拿錢用,是很正常,甚至天經地義的。
所以,這樣的事兒,第一回發生,卻並不是最後一回。
久而久之,蘇善爾也就麻木了。
就算是親媽,也有一碗水端不平的時候,重男輕女又不是蘇家一家獨有。
再說,母女間當然不會記仇。
蘇夫人的有些觀點,她不讚同,也懶得去理論,左耳進右耳出就是了。
日子就那麽一天天過去,直到蘇家遷到了澳洲,她跟前夫結婚又離婚,搬著行李回到蘇家的時候,就聽到了蘇夫人和蘇善行在房間裏說的話:
“難怪我從小就跟她不親,合著我倆根本不是一個媽生的!”
蘇夫人得意的笑:“那個賤貨當年就是個做皮肉生意的,她還妄想著生下女兒,來破壞我的家!現在我把她也培養成一個高級伎女,讓她為我賺錢!”
她口中的那個賤貨,就是蘇善爾的生母,是她父親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為了上演一出借子逼宮的戲碼,便不擇一切手段生下了她!
蘇善爾站在門外,那一瞬間,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她以為自己深愛,且眷戀的家是棲身之所,原來,家是困住她的牢籠。
並且,在她的家人眼裏,她不是女兒,不是妹妹,而是一件商品,隨時都要拿去賣掉。
“你說,我跟蘇夫人是不是都一樣?”
蘇善爾說完,問向了身旁的章若虛:“我們都很可悲,也都很可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