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4章 羊的作用,是用來喂狼的
寧峰想要做的交易,是將自己手頭上所有寧氏集團的股份,全部轉讓給寧修羽。
寧修羽雖然目前是寧家家主,但是他在寧氏的股份,和寧修雲寧修文兄弟一樣多,所以他還不完全能夠掌控公司,他隻能通過種種手段,去牽製寧家的那些族人們。
但是,如果有了寧峰的股份,那情況就會不願意了。
而寧峰的條件,便是回家!
他在療養院裏已經被關了快兩年的時間了,實在是有些受夠了這裏的生活。在經曆過一次割腕,被從生死線上搶救回來之後,寧峰非但沒有看淡生死,反而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
他不想死了,他還有一個乖巧聽話的女兒,和三個兒子——
即便寧修羽是個逆子,但是,他其實也並沒有讓寧峰失望。
最起碼,寧家家主的位置他坐得穩穩的,就連寧氏集團裏的那些老狐狸,也讓他擺布得服服帖帖——寧峰最敬重有本事的人,至於私德方麵,他反而看得很淡。
反正生意場上就是這樣,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羊的作用,不是吃草的,而是用來喂狼的,恒久便是如此。
他寧願寧修羽成為一隻狼,也不願意他成為一隻溫軟懦弱的羊。
寧氏集團的那些股份,是他最重要的資本。而現在,他不想要了,他想要回家,哪怕被軟禁在寧家莊園裏,也總好過像現在這樣,被醫生和護士嚴密監控著。
隻是,寧修羽仿佛並不怎麽買賬。
“你手裏的那些股份,在你死了之後,也全部都是我的”,寧修羽笑著說:“既然遲早都是我的,那我幹嘛要急在這一時呢?想和我談條件,您仿佛沒有什麽籌碼吧?”
寧峰不疾不徐的道:“可是等我死後,我的全部遺產,都是你和你的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平分,你根本不能全部拿走……”
那些存款和房產倒是其次,他手裏最最值錢的,對寧修羽最最有用的,就是寧氏集團的股票。
四個人分一塊蛋糕,和一個人獨吞一塊蛋糕,意義自然是不一樣的。
更何況,寧峰完全可以再做絕一點:幹脆立下遺囑,一分錢也不留給寧修羽,他也毫無辦法!
他知道寧修羽的野心。
早在繼任寧家家主的時候,寧修羽就露出過苗頭:他想要將寧氏集團改組,把裏麵的所有人,都換上自己的心腹。但是他很聰明,知道自己新官上任,一旦下此重手,必定會引起公司上上下下的反彈,所以暫時還不是時候。
現在,這麽長時間過去,寧峰估摸著,他的那些準備工作應該也做得差不多了。若是再有了他授權的股票,寧修羽就可以在公司為所欲為了。
寧峰這個時間選得非常好——最起碼他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寧修羽卻笑了笑,說:“爸,您仿佛對我還不是很了解。如果我想要獨吞一份財產的話,你覺得他們誰能爭得過我?”
寧之善良,但性格軟弱,根本就不懂這裏頭的道道兒。至於寧修雲和寧修文,那兩個紈絝子弟,現在早被寧修羽縱容得無法無天了。要是寧修羽想要收拾他們兩個的話,隨時隨地,都能找到由頭來。
寧峰拿這個和他講條件,等於是白費時間!
葉一寧坐在後排座位上,莫名有種汗毛倒豎的感覺。
以前寧修羽很討厭寧峰,提到這個人的時候,往往也是直呼其名。但是現在,他嘴上很溫和的用‘爸’這個字來稱呼寧峰,實際上卻將寧峰關到一家療養院裏,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家人——
嘴上的恨,直白露骨,但是往往有機會化解。而內心裏的恨,卻是根深蒂固,如野草一般瘋長,一點點纏繞著心,將心給裹得密不透風——
寧修羽對寧峰的恨,大概就是後一種!
“對了”,寧修羽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又說道:“上周,寧修雲為了一個烏克蘭美女,在酒吧裏和人打了一架,把人家的頭給敲破了——人家去醫院驗過傷,是中毒腦震蕩。現在寧修雲被抓了,人還在裏麵關著呢……”
說到這裏,寧修羽就忍不住喟歎一聲,道:“你說這人也真是的,年級也不小了,可是做起事情來,還是這麽沒輕沒重的,真讓人頭疼——既然您打電話過來,不妨給我出出主意吧,我是讓他在裏麵吃點苦頭好呢,還是趕緊把人給撈出來好?”
這是明晃晃的威脅,絲毫不加掩飾。
寧修雲和寧修完兄弟倆雖然不爭氣,整天喜歡到處惹事兒,但到底也是寧峰的親骨肉,他又怎能不惦記不牽掛?
車裏的兩人聽到了電話那頭深深吸氣的聲音,之後,安靜了好一會兒。
葉一寧覺得寧峰是在準備掛斷電話,寧修羽卻覺得:寧峰是在權衡利弊,到底應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出讓自己手中的全部股份。
自己父親,關係再不好,也是血脈相成,寧修羽明白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寧峰說:“如果你那修文的事情來和我談條件的話,我希望有律師在場……”
有了第三方,他才能夠確認寧修文是真的出事兒了。而且,有律師在場,寧修羽應該也不至於胡作非為。
寧修羽自然知道他的顧慮,所以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而是說:“您這樣的話,多少就顯得不信任我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那麽,這交易也沒必要做了!”
說完,將電話掛斷了。
之後,他倒也沒有關機,繼續開著自己的車子。反正他都和療養院那裏交代過了:每月一個電話,多給寧峰一個打電話的機會,他們就要扣除一個月工資。
這次是寧峰跑出來的誘餌足夠大,所以忽悠了身邊的護工。但是,可沒有下次了。
他連寧峰手裏的股權都不稀罕,還能稀罕什麽呢?
片刻之後,坐在後排座位上的葉一寧才忍不住問道:“寧修雲真的出事兒了嗎?”
“沒有”,寧修羽微微笑著,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然後才道:“我在騙他——確切說,是在嚇唬他!”
寧峰在療養院裏,消息閉塞,接觸不到網絡和報紙,自然不能分辨真假。
但是,越是真假難辨,就越是讓人心慌。心一慌,寧峰的日子就不會好過。
不過,他竟然想到和自己來談條件,讓自己不得不抽出幾分鍾時間來聽他饒舌,那麽給他一個懲罰,寧修羽覺得也是應該的。
葉一寧沉默了片刻,才道:“你真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