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鳳楚熙的忠告
解藥拿了回去,她和北辰逸都很默契地沒把那段插曲告訴鳳楚熙。
可是當鳳楚熙知道莫雲竟然一個人去拿解藥之後,還是憤憤地將她責備一頓。
莫雲隻是笑嘻嘻地安慰著他,不管如何,解藥拿到了,她也安然回來就好。
經過鳳楚熙的驗證,這個解藥確實是真的。
雖然幾人各懷心思,可是都期待著明日的到來。
這一天,是北辰洛和東日靈成婚的日子,這一天,也是鳳楚熙預計會毒發的日子。
在白天的時候,鳳楚熙毫無異樣,在莫雲的陪伴下參加完了北辰洛的婚禮。在晚宴的時候還接受了一對新人的敬酒禮。
鳳楚熙一直都是笑意盈盈,完全沒有毒發的症狀,可是莫雲卻時時刻刻都提著心,吊著膽。
可是鳳楚熙卻順順利利地參加完了晚宴,直到回到熙寧宮,都還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看著一臉嚴肅地為他換衣服的莫雲,鳳楚熙打趣道:“雲兒,瞧你這樣子,都緊張了一整天了。洛肯定很鬱悶的,因為你都沒給他好臉色看。”
“洛他會理解的。”莫雲淡淡地應了一聲,神色未鬆。
因為鳳楚熙發毒的時候,可謂是毫無征兆,每次都是說來就來的。
所以此刻寢宮的外殿,剛參加完晚宴,都還來不及換下衣服的北辰逸和殷夏柔,還有禹一南都等在了那裏。
一切解毒的工序也都準備好了。
“你呀……”鳳楚熙無奈地笑了笑,背轉過身讓莫雲替他整理衣衫。
他抬頭看了看輕輕搖曳著的紅紗,忽的出聲道:“不過看著洛穿上喜袍的樣子,真的是好帥呢。若是我有一天也能穿上,那……”
鳳楚熙的聲音沒有再繼續下去,莫雲站在他的身後,一邊低頭給他係著腰帶,一邊道:“你肯定會有這麽一天的,等你身上的毒解了,你就可以……”
“啪!”
莫雲的話還為說完,一道輕微的聲音響起,那是液體滴落在地的聲響。
正在係腰帶的手一抖,低著頭的莫雲看到了鳳楚熙腳下的那一灘鮮紅。
“楚熙!”莫雲一聲驚呼,抱住了鳳楚熙,他整個人就這麽軟軟地倒進了她的懷中。
而隨著莫雲的呼聲,北辰逸第一個闖了進來。
沒有片刻的猶豫,他一把從莫雲的手中接過鳳楚熙,將他放到了床上。
“快把解藥拿來!”
“啊,好。”莫雲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告誡自己要冷靜,這是最後一次了,這一次之後,鳳楚熙就好了,就能解脫了。
“禹叔,你用真氣護著他的心脈,以免被解藥中的毒性侵蝕。”
“好。”
三人圍在了鳳楚熙的床邊,為著他的重生而緊張和忙碌著。
而殷夏柔隻是坐在桌前,表麵上的她麵色緊張而焦急,雙手合十,不斷地祈禱著鳳楚熙能順利過關。
可是在心裏,卻是止不住地暗笑起來。
因為她知道,這一瓶解藥下去,會死的人,可不僅僅隻是鳳楚熙。
這一次,沒有撕心裂肺的咳嗽,也沒有聲嘶力竭的叫喊,解藥服下去之後,鳳楚熙很快就沉睡了過去。
北辰逸一直都抓著他的手腕把著脈搏,直到一切趨於平靜和緩,他才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出聲道:“解藥發揮效果了。”
莫雲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腿一軟,就這麽坐倒在地上。
終於,終於可以不用再那麽內疚了……
嘴角帶著欣慰的笑,她緩緩地抬頭,卻對上北辰逸的眼。
那雙帶著血絲的藍眸,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意味不明。
兩人的對視被一邊的殷夏柔看在了眼中,她起身摸索著走過來,關切地道:“逸,出楚熙沒事了嗎?”
北辰逸終於收回了視線,扶住了殷夏柔道:“嗯,應該沒事了,具體情況等他醒來才能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殷夏柔臉上笑容滿溢,而後朝著莫雲的方向道:“小莫子,真的很謝謝你,為楚熙拿來了解藥。”
這聲看似無意的道歉,卻讓莫雲和北辰逸同時想起了什麽,當北辰逸再看向莫雲的時候,少了之前的曖昧不明,多了一絲警告的意味。
莫雲苦笑,這個假月雲,分明就是故意的,這也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測,這個陷阱,是她和淩飛寒一起給她下的。
不過現在最最重要的還是鳳楚熙的身體,其他的,都以後再說吧。
這一夜,過的很是漫長,莫雲就這麽趴在鳳楚熙的床邊,等著他醒來。
這一夜,也很幸福,因為她做了一個很美麗的夢,夢中,有她,有鳳楚熙,還有北辰逸。
他們三人騎著馬,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飛奔著,歡聲,笑語,在她的夢中久久回蕩。
等她睜開眼的時候,對上了一雙充滿笑意的鳳眸,正是她剛剛在夢中看到的。
莫雲怔怔地看了好一會,才知道已經不是在夢中,驚喜地道:“楚熙,你醒了?!”
“嗯。”鳳楚熙淡淡一笑,滿目風情:“你呢,醒了嗎?”
“醒了,醒了。”莫雲忙不迭地點著頭,邊說,邊在鳳楚熙的身上到處摸著:“你覺得怎麽樣,解藥有效嗎?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鳳楚熙一把捉住那不知輕重的小手,這人難道不知道自己好歹也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深愛著她的男人,這麽摸下去,他會很難受的好不好。
無奈地按下她的手,鳳楚熙沒好氣地道:“暫時看來,解藥還是有效的,也沒哪裏不舒服。”
“那就好,那就好。”莫雲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隨即又道:“那你想不想吃點東西?”
鳳楚熙搖頭,拉著她的手不放:“不了,我隻想跟你多說會兒話。”
莫雲撇了撇嘴,不滿地道:“楚熙,你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的,還是吃點東西再說吧。”
“那……好吧。”鳳楚熙見此,終究還是戀戀不舍地放開了她的手。
莫雲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後轉身朝著外麵走去。
莫雲走後不久,北辰逸就來了。
見著鳳楚熙已經醒來,而且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心中欣喜不已。
看著他有模有樣地替自己把脈的樣子,鳳楚熙不由得笑道:“人都說久病成醫,我這病,倒是讓你成為了第二個神醫。”
北辰逸收回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若是有你一半的本事,你也就不會辛苦至今了,好在,現在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鳳楚熙的脈象裏麵,魅生之毒的毒性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兩年啊,這個毒折磨了鳳楚熙的身體多少時間,也就折磨了他的心多少時間。
現在終於可以徹底放下了。
鳳楚熙靜靜地看著北辰逸臉上那輕鬆的笑,他已經有多久沒有這麽笑過了啊?
“逸,你現在覺得幸福嗎?”
鳳楚熙沒頭沒腦忽來的一句,讓北辰逸愣了愣,不解道:“你指的是?”
“這兩年來,一直困擾著你的事情就是雲兒的下落和我身上的毒,現在雲兒回來了,我身上的毒也解了,你有沒有一種如釋重負的幸福和滿足感。”鳳楚熙解釋著。
北辰逸稍稍一思酌,鳳楚熙說的沒錯,這兩件事情壓在他心中兩年,差點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了,現在都得到了最最完美的結局,那麽他應該感到輕鬆和滿足的吧。
可是為何他就是回答不出來呢?
現在的他輕鬆是輕鬆了,卻為何不覺得滿足,也沒什麽幸福感而言呢?
見北辰逸沉默著皺起了眉,鳳楚熙頓了頓,而後又道:“逸,我以前就說過了,其實有些事情光看表象是不夠的。就如我男扮女裝成為了你的熙妃,這個表象迷惑住了整個北辰國的人,卻不知,我其實是個男兒身。或許也曾經有人懷疑過,可是一來我是他們的王親自冊封的妃子,二來我的偽裝又是無懈可擊,所以他們即使覺得很別扭,很奇怪,也就這麽相信了。”
“所以說,理應可以給你某種感覺的東西,你卻感覺不出來,那麽其中肯定是有著問題的,問題若不在你的身上,就肯定在那東西的身上。你要是一直任由那種不確定的感覺發展下去,最終或許比沒有得到更加的糟糕。”
鳳楚熙的話中有話,北辰逸又怎麽可能聽不出來,他沉吟片刻之後,忽的道:“楚熙,你不要光說我,你上次說身上的毒解掉之後,就要恢複男兒身,帶著莫雲去宮外闖蕩,對不對?”
“是啊,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鳳楚熙點點頭,目光幽幽地投向了遠方,好似正在幻想著那樣的生活一般。
看著他的樣子,北辰逸實在不想讓他的夢想破滅,但還是道:“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莫雲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她為什麽會心甘情願地留在你的身邊,她的真實身份又是什麽?這些,你都有仔細地想過嗎?”
北辰逸的麵色冷峻,語氣嚴肅,鳳楚熙聽完之後卻隻是淡淡一笑,而後漫不經心地道:“我為什麽要去想這麽多,我隻要相信我的心就可以了。”
“你的心?”北車逸藍眸一眯,滿目狐疑。
“是啊。”鳳楚熙輕鬆地笑了起來,“我的心告訴我,不管莫雲是什麽身份,什麽人,她的心中都有我,不會害我,也不會害我身邊的人。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你就不怕你的心有被蒙蔽的時候?”北辰逸輕輕一笑,對鳳楚熙的說法有點嗤之以鼻。
鳳楚熙點頭,繼而又搖頭:“就算表層會有被蒙蔽的時候,但是最最深沉的那一個點,永遠都是清醒的。所以我隻要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覺,堅定自己的信念,就可以了。”
“真的……可以嗎?”北辰逸迷茫了,他依稀記得,自己也有過第一感覺的,他對莫雲的第一感覺是什麽?是什麽?
為何現在的他,卻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呢?
等等,為什麽他會想到莫雲?為什麽他會覺得,鳳楚熙說了這麽多的話,其實就是在勸他對莫雲有所改觀呢?
“當然可以。”鳳楚熙堅定地給了他一個答案,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逸,你可以有一次的後悔,但不可以有一輩子的悔恨。你的缺點就是太衝動了,以後我不在你的身邊,無法再勸阻你,你隻能自己控製好自己,不要讓自己有太多的遺憾。”
不在他的身邊?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北辰逸竟然莫名地感到一股不祥之感,但隨即一想,他剛剛還在說要離開皇宮,跟莫雲一起出去闖蕩江湖呢。
自嘲地笑了笑,習慣果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和鳳楚熙在一起已經十幾年了,不是兄弟更勝兄弟,這種感情,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形容的。
按住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北辰逸點點頭道:“楚熙,我答應你,以後我會好好地控製自己的脾氣,也會好好地遵從自己的心的。”
“那就好。”鳳楚熙欣慰地點點頭,他的麵色有點蒼白,一下子說了這麽多的話,剛恢複的他,應該很累吧。
北辰逸也看出了他的疲憊,連忙道:“楚熙,那你先休息下,我晚點再帶著雲雲一起過來看你。”
原以為鳳楚熙墾肯定會輕“嗯”一聲,可是這一次,鳳楚熙卻搖搖頭道:“不必了,現在的月雲,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月雲了,我的心告訴我,已經對她沒有感覺了。”
這句話,就好似一塊大石頭砸進了北辰逸的心中,在愕然的同時,他也感到驚恐。
因為他的心,好像也是這麽告訴他的,隻是基於那份強烈的責任和曾經的愛戀,他才一次又一次地麻痹自己,要自己不能有這樣的想法。
他知道這種想法很不負責人,對月雲也極度的不公平。
畢竟她會變成現在這般,都是因為他。
卻不知,鳳楚熙竟也有這樣的想法。
更甚者,連禹一南,或者是北辰洛都是這麽想的吧。
呆呆地看了鳳楚熙好久,北辰逸茫茫然地點頭道:“那……好吧。”
北辰逸離開了,鳳楚熙滿目疲憊地朝後靠在了床上。
拚了老命說了這麽多話,明裏暗裏也指出了不少,北辰逸若是肯仔細想想的話,應該會有不少的收獲吧。
隻是……將自己深愛的女子拱手讓人,真的是好不甘心啊。
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鳳楚熙自嘲地勾起了嘴角,可是下一秒,他竟是麵色一變,一股熟悉的腥甜感湧上喉間。
他連忙出手在自己的胸口處點了幾下,這才強製壓下了這股濁氣。
調整了一下呼吸,鳳楚熙從枕頭邊摸出了一個瓶子,他打開瓶蓋,倒出一顆白色的藥丸。
看著手中的藥丸,鳳楚熙喃喃道:“雲兒,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事情了,希望一切都能按照我預計的發展下去。”
話音落下,他毫不猶豫地將藥丸放進了嘴裏,然後一仰脖,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