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被告人陳訴
對著這敬業的老頭,李響隻能相對業餘地硬擺出一副冷臉走向被告席的位置,上官淩雨和上官淩雪分別坐在左右,阿元和阿布叉著手站在李響三人身後。
本來挺胸凸肚地氣勢十足,卻被法警喝斥坐下,他二人訕訕地乖乖坐下,再沒剛才的氣派。
李響掃了一眼法庭,除了那些忙著架起三角架,調整機位的攝象師,還有拿著稿子準備做開場白的記者外,旁聽席中居然坐了不少熟人。
可以說是京州各大商行的主要負責人都來了。
等級評定名單中前十的商行來了大半,還有些白頭發的知名收藏家,徐教授也在裏麵,對李響點頭示意。
李響的目光最後落在一個人身上,等級評定委員會的委員夏正。
他居然也來了。
不過想到這次侵權案件本來就是事關上官古玩店實力起伏的大事,夏正當然會來,就像江湖高手榜的撰寫者百曉生一樣,每場高手間的對決他都會參與。
其他商行過來旁聽的目的自然是為了了解京州博物館在西夏寶庫商標上的意圖。
說實話,其實西夏寶庫商標大部分都被他們瓜分,反倒是上官古玩店幹幹淨淨沒有搶注任何商標,隻是在永春園的拍賣會上,打出了西夏寶庫橫幅賣古玩而已。
這時身披黑色法官服的法官走了進來,李響還在想怎麽沒看到他頭上頂著假發,之後才醒悟到自己昨天看了一夜的律政速遞,那可是TVB的劇,自然是香港那邊的程序。
這裏是京州,當然完全不一樣。
法官落座,也沒廢話,直接進入程序:“請原告人陳述。”
方館長拿出一張紙來,開始念了起來:“京州博物館就上官古玩店未經授權就在永春園拍賣會上拍賣西夏寶庫文物一事提起申訴……”
也不知道方館長是故意的,還是人老了氣息短促,每句話念出,斷句的位置總是斷在那不該斷的地方,讓人聽了像是拿一把毛鋸鋸玻璃似的,不知什麽時候會斷。
李響看到方館長在念稿子的時候,桌下那腳趾還在有節奏地抖著,這家夥上庭居然還穿著夾指拖鞋,何其灑脫!
李響已經在想象電視直播中方館長抖腳念稿的瀟灑畫麵。
方館長念的都是些公式化的話語,恨不得把一件事拆成百件要素一個個說過來,法庭裏的人都聽得昏昏欲睡,偏偏在方館長那獨特的斷句節奏下,被弄得難受至極,就連在法庭上高坐的法官和旁邊的書記員都皺起了眉頭。
方館長終於放下了手裏的紙,眾人不約而同地長出了一口氣,仿佛整個法庭活了過來般。
然後這口氣吸到一半,又轉成一聲齊唰唰的低呼聲。
方館長舔舔幹澀的嘴唇,又從桌底下掏出厚厚的一疊紙。
“還有!?”這是大家的心聲。
法官終於忍不住了,敲了敲錘子:“原告人,請縮短發言,盡快進入下一流程。”
方館長愣了一下,對李響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有你好看”的表情,然後放下手中的稿子,大聲道:“基於以上的二十八條理由和三十六條附項,我代表京州博物館起訴上官古玩店侵權,加上名譽損失費,國家資產無形浪費,還有此次的訴訟費用,總計一億五千萬元整。”
“對了,我補充說明一下,本來還有二十三萬的零頭,出於人道主義的考量,我把它去掉了。”
方館長擲地有聲地說出了自己的訴求,然後看向李響,李響張大著嘴巴。
表情略顯浮誇,不過還可以。
方館長又看向法官,也是張大了嘴,一臉的不可思議。
方館長覺得不對勁,又轉向旁聽席上,所有人,包括記者、攝像師、站在門口的法警,甚至還有個拖地的大媽還沒離開,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個大大的“O”字。
“我說錯什麽了嗎?”方館長習慣性地撓了撓頭,雖然那光亮的頭皮上並沒有多少東西好撓的。
“一億五千萬!”
“這老頭瘋了嗎!”
“不過他剛才好像是說過西夏寶庫價值幾十億的事。”一個居然有在認真聽講的人插嘴道。
“他說幾十億就幾十億啊!想出名想瘋了嗎!?”
旁聽席裏的商行負責人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電視台的記者卻興奮地鼻孔幾乎要噴出兩道長長的白氣,對攝像師做了個“掃圈”的手勢,示意他此時抓拍下每個人的反應,還用手指重重地點了李響那一排。
攝像師沉肩緊胯,腰馬合一,像是扛著加特林多管機槍掃射衝鋒的敵人一樣,將鏡頭掃過法庭裏的每一個人,又在李響他們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那個新入行的女記者薄薄的臉皮上都泛著血管裏奔騰不止的血液的紅光。
“大新聞啊!大新聞!別管上官古玩店賠得起賠不起,京州博物館索賠一億五千萬這個標題拉出去,太拉風了!”
女記者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好事砸在頭上,拿著話筒的手都顫抖不已。
李響現在同身邊的上官淩雨和上官淩雪一樣,還陷入呆滯當機的狀況,不過總算那嘴巴是合攏了,下巴那裏的兩塊咬合骨頭被撐得生疼。
“這家夥就是要搞個大新聞,也不用報個‘一億五千萬’啊!幾百萬已經很高了好嘛!”李響有種被豬隊友深深連累的感覺,就好像演慣了正劇的演員對上剛從地方滑稽樣板戲裏出來的浮誇演員時,那種無力的感覺。
這時法官總算反應過來,不管方館長報出的金額是多麽的……
還是要進行下一個程序:“請被告人自辯。”
李響站了起來:“尊敬的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我代表上官古玩店開始陳述。”
眾人聽得一陣別扭,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哪來的什麽陪審員?
有些比李響年紀稍大的人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在哪裏聽過這種腔調,不就是TVB裏的那些律師劇嘛!
李響被薰陶了一晚上,這些腔調就像鑽進了骨髓般,甩也不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