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汪少華栽花殺雞
汪少華把自己的觸角伸到了宋剛最後的堡壘,他視察政府機關的工作,雖然出師無名,但他仍然來了。
他來,不是來栽刺的,也不是完全來栽花的。隨著他的本田車,他的車尾箱裡帶來了滿滿的一大摞高帽子,見人滿天飛,能戴上都戴上。因此,他那天來並沒有讓很多人不高興,或者說,反倒是說,書記這人很和藹可親。當然,也不能都戴,都戴就沒意思了,別人會以為,他是趁著宋剛不在,來拉攏人心的。他得殺幾隻雞,猴兒不看看殺雞不知道自己的那些高帽兒的珍貴。
誰是雞?很多,他對政府里很多人不滿,可是,他不能都殺,殺得太多對他自己不利,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今後,他需要人支持,因此,他要殺的雞是經過精心挑選的。胡國聖,本就是只落水狗,又是新來的人,人脈關係也不多,同情票不會很多,他是一隻很適合殺的雞。邵主任,不大不小的一隻雞,他在政府裡頭是個討厭的傢伙,因為,他管著突發事件,突發事件落在誰的頭上都會是頭痛的事,他遇到這類事情發生時,不得不半夜三更經常把別人弄醒,很多的人在接到他的電話時,都會不禁打個冷噤,雖然,誰也不會認為突發事件是他的錯。但是,不管是誰的錯,邵主任他聲音著實討厭,討厭得讓每個人都怕聽到這聲音。因此,他也是只好殺的雞。
殺了兩隻雞,還得惹一惹猴,政府裡頭除宋剛外,唯一的另一常委就是王可欣,他一貫就討厭這個婆娘。因為,這個婆娘從不巴結他,有時還跟自己唱唱對頭戲,因此,今天給她穿穿小鞋。理由?理由有啊。胡國聖作為辦公室主任,上班期間在那裡嘻嘻哈哈閑聊,邵主任,大大咧咧打電話,這就是常務副市長管理不善的罪名。
他對王可欣不敢過度地惹,女人嘛,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惹翻了,一旦鬧將起來,自己下不了台階,所以,他就點到為止。你作為常務副市長,宋剛不在家,你就應該把政府這塊的工作全面抓起來,怎麼可以放任自流呢?
放任自流了嗎?王可欣心裡明白得很,她不會女人家氣,她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大局才是重要的。她說,書記批評的很好,我一時管理不到位,應該稀吸取教訓,謝謝書記的栽培與點撥。
王可欣在電話里簡單地說了今天發生的事。紹主任來了,宋剛只好對王可欣說,我們改天再聊吧,我現在有事了。王可欣說,是邵主任來了吧。宋剛笑了笑,說,女人都是千里眼,誰要是想騙人那,要騙也不要騙女人。
說到這句話,他想起了檢察院黃建副檢長,那次在洗腳城洗腳,他老婆打電話來問他在哪裡?他順口就說,我正在開會。沒想到他老婆就在洗腳城裡,她說,黃建你這狗雜種,你跟我滾出來!你開口閉口每次問你,你都在開會,你和洗腳的姑娘開會嗎?這事,在臨江成為一大笑話。
「哈哈,又有什麼突發事件來了吧?」宋剛笑著對邵主任說,「每天與突發事件打交道,應該成了習慣,該怎麼處理突發事件,對你來說,應該是很純熟的了,怎麼這突發事件落在自己的頭上就頭痛呢?沒法子處理了嗎?你知道頭痛的最佳治療辦法是什麼嗎?睡覺。你不去睡覺,要我幫你治頭疼喲?」
「市長,您都清楚了?」邵主任問.。臉上還帶著委屈和倔強的神態。
「不知道。沒人告訴。」宋剛說。
「我想跟市長您說說,我到底哪裡得罪了汪少華書記,他怎麼就拿我來出氣了?」說完這開場白,把事情的原委說了遍。
其實,汪少華並沒有什麼值得生氣的事,他來到應急辦,邵主任正在接電話,在那裡接受省應急辦的指示,說第八號颱風雖然減為了低氣壓,但是經過本省時風力仍然很大,並且有暴雨發生,要求各地做好應急準備工作。因為是省里應急辦的電話,所以,汪少華進來時,邵主任只示意了一下,沒有起身迎接他。
等邵主任打完電話,汪少華斜著眼看了看他,鼻子里「嗯嗯」幾聲,對邵主任的熱情不理不睬的。
「你們應急辦每天都幹些什麼是呀?」汪少華突然這麼一問,把邵主任給問懵了。我們應急辦每天都幹些什麼事?不是明擺著嗎?
「應急辦就是應付突發事件的羅。救火隊吧。」邵主任這麼回答道。
「嗯,應急的事多嗎?」汪少華冷冰冰地說。
「還不少,每天都有好幾起事發生。這突發生事件呢喜歡攏坨,一來就是幾件事一起來,經常搞得手忙腳亂的。」邵主任有些訴苦的意思。
「你們不會防範於未然嗎?你們這樣總是被動地做事呀,永遠有做不完的事。你別嫌太累,你越累,越說明你們工作沒抓在要害、越什麼沒有能力。亡羊補牢,還知道亡了羊了,就得趕緊補羊圈,可你們就知道坐在辦公室里抽煙、打電話、喝茶、聊天。嗯,沒事才怪。」汪少華看著牆上的鐘,瞥也沒瞥邵主任一眼。
邵主任糊塗了,徹底的糊塗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和幻聽,用力搖了搖頭,心想,難道是昨晚處理突發事件把腦子搞暈了?搞出神經病來了?他仔細看了看眼前的人,的確是汪少華,不是幻覺。
「書記,您有什麼指示?我剛才沒聽懂,嘿嘿,不好意思,昨晚沒睡什麼,今天腦子還有些暈。」邵主任小心翼翼地問道。
「嗯?沒聽懂嗎?難怪你們平常經常手忙腳亂的,我把話都說得這麼清楚了,你竟然說沒聽懂。我再說一遍,你們應該主動出擊,不能坐在辦公室里等著事來了,再去處理。聽懂了嗎?」汪少華大聲說。
「書記,我們應急辦只是一個突發事件的協調指揮機構,這預防突發事件是各部門、各單位的基本職責之一,我們……」邵主任要是在別人面前早就會發火了,甚至會譏笑別人的無知,可現在是書記在這裡,他不會發火,有氣也只能忍著,所以,他才跟書記解釋。可是,解釋還沒完,汪少華已經把說話的權力搶了過去。
「所以呀,我自個兒經常問自己,政府這邊是怎麼回事?辦事效率這麼低下。原來,都是『職責職責』,都是你不管我的事,我不管你的事,井水不犯河水,互相推諉,一個『職責』就完事了,只守著自己那一點點小事。好,我不得不下決心整頓一下了,再這麼下去,怎麼行呢?」他氣鼓鼓地看著邵主任,繼續說:「我本來嘛,看在宋剛市長的面子上,他去香港了,我幫著他兼顧兼顧這邊這一塊,可好,來指出你們的不足,探討一些怎麼提高效率的事,我說一句,你倒是說了十句,句句話頂著我。你們是不是要等宋剛市長回來?他說了才算數?啊?……」
我的天哪,汪少華竟然說,他說一句我頂了他十句,這不冤嗎?邵主任想。好吧,好吧,你是書記,這帽子還在你手裡,我還是別跟自己為難,吃飯的飯碗還是留著的好。你說,你說吧,讓你說個夠,你說十句我一句也不說,我做啞巴還不行嗎?邵主任想到就做到,真的就在那裡一句話不說。
汪少華大話說了一通,似乎意猶未盡,「作為幹部,作為處理突發事件處理指揮中心,你們的職責重大,時時要把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對突發事件的處理,應該是積極的,而不是消極的……。咦,你怎麼不說話?你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你是裝啞巴呢還真的變啞巴了?你也說說,剛才我講得對不對?」
「對,對極了。我一定按照書記的指示把事辦好。」邵主任用力張開嘴巴,沒用牙齒咬在一起說話。
後來,汪少華接著邵主任的話又說了一通。由於邵主任裝成了一頭死豬,開水燙也沒得用,所以,汪少華感到沒趣,走了。
邵主任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惹得宋剛哈哈大笑起來。邵主任莫名其妙地看著宋剛的大笑,疑惑地看著宋剛。
宋剛說:「別瞪著我看。今天,除了你和胡國聖挨了罵,還有誰?難道就沒有受表揚的嗎?」
「有啊,王可欣副市長也挨批評了。不過,其他人好像是很多被表揚了,那些受表現的人,有的很高興,有的也沒當成一回事,他們說,表揚?又不值錢,更不要成本,算個卵。嗨,市長,我怎麼就倒霉呢?人家受表揚,我無緣無故就挨了批評。」邵主任說。
「你覺得挨批評真的是很重要嗎?人家受表現的人還不當成一回事,你每天處理糾紛,什麼人沒遇到?虧你自己在這崗位上混了兩年了。」
「嘿嘿,只是心裡有些冤,他又不是不懂,總說我們應該主動出擊,我就想,我一個應急辦,怎麼個主動出擊法呢?好吧,不說了,說出來了就沒事了。我就不打擾您了。」邵主任說完就準備走。
宋剛忙說:「先別走,我有一件事正要問你,別人告到我這裡來了,提你們的意見呢。三醫院有個精神病人,到北京上訪,你們和三醫院的人一起把他接了回來,你們最後是怎麼處理的呀?」
「我們要求醫院的領導好好與他對話,對他的訴求作個正確的處理,想個解決辦法,幫他解決問題,別讓他再到北京去上訪了。可是,他們醫院的領導遲遲不幫他解決,我準備和他對幾次話,應該不會有蠻大的問題的。」邵主任蠻有信心地回答。
宋剛笑了笑,「你準備和他對話?」
「沒辦法,醫院的領導不力,我們不幫他處理,估計他們也處理不下。」
「你準備怎麼跟他談呢?滿足他的條件?」
「那怎麼滿足得了?他說,張文靜書記答應了他當臨江市的書記,還有,他要求每年到月亮上旅遊一次,說是什麼嫦娥是他的愛人,不去看看她,她可能真的會和豬八戒好了。這肯定是精神病人的話,所以,我準備跟他說一說科學道理,讓他清醒過來。當然,有的事我們應該跟他解決的,例如,他的房子漏水問題,他的工資被他兒子領走了又不給他的問題,這是應該幫他解決的。市長,有什麼指示。」
「指示說不上,但我有點疑問,你怎麼有病不去看呢?」
「我沒病呀。」邵主任疑惑地說。
「沒病?肯定是有啦。所以,汪少華書記批評你呀,批評得很對,他不批評,我還要批評你呢。」宋剛細細地笑著說。
「我……我真的沒病,誰說我有病了?」邵主任更加疑惑了。
「誰說的?我總不可能說,我又不是醫生。三醫院的醫生說的,他們說,你可能病了,如果現在暫時還沒有病的話,那也差不遠了。」宋剛說。
邵主任說:「他們才有病,這麼一件簡單的事也處理不好,還有搞到信訪局去處理。信訪局的人說,他們不管了,唉,沒辦法,我自己來處理吧。」
宋剛說:「告訴你一個辦法,你不要自己處理了,交給他們醫院處理,什麼事你也不需要管,保證他不會去北京上訪了。」
「不行,給他們處理,他們又會把他關在精神病院去,這正是病人上訪的原因之一。」
宋剛說:「你晚上到那裡睡覺?」
「回家呀,怎麼呢?」邵主任心裡一動,怎麼問起這話來了?難道有人又在背後議論我了?
「鳥晚上在哪裡睡覺?」宋剛又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邵主任糊塗了,宋剛問這話幹嘛?他真以為我有病呀?他回到說:「回它的鳥巢呀。市長,您問這話是啥意思呢?」
「莊周說過,泥鰍喜歡在污泥里睡覺,你給他一個舒適的被窩,它會怎麼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