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委屈的人
宋剛說:「我可不敢說自己是真正的男人,但我有自己的原則,不會出賣自己的良心與原則。書記,這次,我宋剛為基金挪用的事擔這個責任,做人就應該有擔當,這事,雖然錯了,但我願意,也不後悔。因為,臨梅公路正在順利地建設,為臨江市做了一件好事。」
黃庭宏又苦笑了一下,說:「你這樣的幹部真是難得。有擔當。」
宋剛沒有給黃庭宏跟多的戴高帽的機會,他接著說:「再說,資金也已經全部補上了,今後,也沒人拿這話題對我宋剛說三道四的了,我覺得輕鬆了,或者說,我不需要再欠著這份債務。人就怕欠債,沒債,輕鬆。這債呀,男人嘛,都不願意欠,欠了,一輩子也不得安寧。張文靜就是為了還一份債,痛苦了很多年,現在,他還清了。」宋剛沒有說張文靜欠了什麼債。
黃庭宏聽這段話有些迷茫,他想,宋剛的意思似乎很超然,那我黃庭宏是不是欠著宋剛的一份債呢?想到這,黃庭宏隱隱有些心痛,他這次打黑行動,自己的威名是打出來了,可另一個英雄,卻做了犧牲品,這就是我黃庭宏的債務啊。
黃庭宏暗暗地咬了咬牙,沒有再把這話題議下去,而是說:「宋剛同志,今後,希望我們能多交往,來省城就告訴我一聲,我請客,我們一起聊聊天。」
宋剛笑了笑說:「謝謝書記。」
他沒有說自己會來打擾,也沒說不會來打擾,宋剛找領導,往往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來了,就不是什麼好事。或者說,黃庭宏來找宋剛,也不會是什麼好事。
黃庭宏似乎要做總結了:「宋剛同志,我已經吩咐汪少華書記,今後,臨江的常委會,在討論大事時,會邀請你參加,遇到大事,希望你多出謀劃策。請你以大局為重,多給他們出謀劃策。」
宋剛笑了,笑得有些苦澀,嘴裡還是說:「盡量吧。」
本來,好像談話應該到此為止,黃庭宏似乎突然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事,說:「哦,我忘記了一件事,你多做做焦興的工作吧,他對於你的免職,還在尋找法律依據,鑽牛角尖呢。我看啊,沒得必要了。再說,我何時又想免了你的職呢?必不得已啊。」
宋剛一驚,忙問:「他要幹嘛?」
黃庭宏無可奈何地說:「他說,你是臨江市人民代表選出來的市長,任免權應該是臨江市人大常委會。其實,你也知道,起先的決議是錯誤的,那沒的說,可現在是因為你挪用資金的問題沒有重新任命,原委你都明白,兩碼事。你做做這位焦興老同志的工作吧,別鑽牛角尖了,這樣,對你反而不好。再說,省委的決議也沒有降你的職嘛,今後還可以再啟用的,你說對不對?」
宋剛這次沒有笑,淡淡地說:「話說到這裡,我倒是想起一個問題,你們最好是給我一個處分的好。要不啊,這焦興主任還真有話可說。」
黃庭宏一驚,沉思了片刻,說:「所以我要你做做他的工作,我實在不想再給你什麼處分了,太對人不住了呀。你為臨江市,為全省的打黑行動功勞可不小,再給你處分,實在是於心何忍呢?」
「沒必要,我宋剛自願接受任何處分。這不是假話。你知道,搞行政,一般來說,功勞永遠不用來抵過的,沒有誰會因為有功而減輕過失的處分。說句不好聽的話,功勞和成績,那是應該的,但是,有過必究,哪怕這『過』並不一定是真的『過『。」宋剛這話帶有一些刺,說得黃庭宏有些尷尬。
談話終究沒有談透,就這麼結束了。宋剛沒有答言黃庭宏,他不準備去勸焦興,因為,一個人要做的事,何必強求別人不去做呢?求別人,就是欠著別人的債。黃庭宏也沒有說會不會給宋剛一個處分,反正,後來的談話不是那樣愉快。
「什麼職位?怎樣安排的?」宋剛一出門,黃濤幾個就圍上來了。宋剛是今天最後一位談話的。
「正廳級巡視員。」宋剛說,忘記說全稱了,補了一句,「臨江市人民政府。」
「……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挪用基金,用於臨梅高速建設,我是臨江市人民政府法人代表,必須承擔一定的責任。」宋剛說。
幾個人都啞了,這算哪門子事?市委集體討論的問題,並且還是市委書記汪少華最先出的主意,現在好,汪少華穩坐他的寶座,什麼事也沒有,倒是勞苦功高的宋剛現在變成有名無實的臨江市領導了。
「騙三歲小孩子吧?這也是理由?那前面轟轟烈烈的打黑行動,主將的功勞就這麼一筆抹殺了?再說,你為什麼蹲的監獄?不就是為了打黑嗎?借這麼一個理由,騙三歲小孩呀?」黃濤說。
「騙三歲小孩的事還少嗎?黃濤,你到興安任市長,只怕啊,你連一歲的小孩還要騙呢。黃庭宏自己也知道,這理由騙不了我,我也不是三歲小孩,但我們都沒捅破這張紙。事實是這樣,大家也心知肚明,還用得著去爭辯?官,不是辯出來的,也不是爭得到的,這道理你們誰不知道?好鋼,不一定會用在刀刃上,放在屋檐下風吹雨淋慢慢生鏽的事多得是,誰沒見過?所以呀,我一句爭抗的話也沒有說。好了,可以輕鬆了,該走了,回家吧。」宋剛說到後面笑了笑。這笑,不是苦笑,是快樂的笑,因為,他已經有了一個新的打算。
「你還笑得出?委屈還不大嗎?」王可欣一直沒說話,這時,她忍不住說。
「可欣啊,哪怕是有天大的委屈,當不可改變它的時候,我們可以改變自己的嘴角線,微笑面對這一切。」宋剛實實在在地微笑著。
「黃庭宏怎麼能這樣呢?我以為他是個開明,智慧的領導呢,原來也不過如此。」曹翰墨憤憤地說。
宋剛說:「不,翰墨,你錯了。黃庭宏不是一個普通的省委書記,他的政治智慧可能超過張文靜,成就也會超過張文靜。」
黃濤幾個人驚疑地看著宋剛,糊塗,糊塗得再也不能糊塗了。
宋剛看著他們疑惑的神態,笑著說:「每個人的武藝不同,用的兵器也不同,有人玩劍,卻不會用刀,用槍的絕對不會用錘,道理很簡單,只用自己適合的。」其實,不用宋剛,只有宋剛自己知道,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打黑,張文靜與李有鈞的這盤棋,黃庭宏做了棋子,使得宋剛被拖累了。
這時,張文靜正和李有鈞通著電話。
「果然不出所料,宋剛被晾著了。」李有鈞在電話里說,「太委屈了他,文靜啊,這份債怎麼還啊?」
「沒事,我知道宋剛的能力與智慧,沉寂不了多久的。」張文靜沒有一絲歉疚地說,「你忘記了周希漢說的話嗎?宋剛需要的不是舞台,需要的是挫折和磨練。」
李有鈞說:「黃庭宏你真的就這麼了解?我很擔心他的胸懷沒有你的寬廣啊。」
「沒事,黃庭宏是個很聰明的人。什麼時候用什麼人,他心裡有數。」張文靜嘴裡是這麼說,但到底有幾分底,其實,他心裡也沒數。
「我擔心啊,這條龍被擱在淺灘上,只怕會攪得個天翻地覆的。」李有鈞說出了心裡的憂慮。
「哈哈,老夥計,宋剛幾時安靜過?他不攪攪才是怪事呢。不過,他每次一攪,肯定就攪出名堂來了。這傢伙,天生就不是安分的人,要是當初搞學術,我真擔心他會是第二個索羅斯,把世界也給攪了。」張文靜笑著說。
「他現在閑置在巡視員的位子上,有更多的時間弄自己的事,不知他腦子裡裝著什麼鬼計劃,只怕是更加海闊天空,夠黃庭宏頭痛的。」李有鈞笑著說。
「痛痛好,痛這一次,黃庭宏就更完美了,宋剛嘛,也更成熟了。不過啊,那個汪少華就不僅僅頭痛羅,這人心術不怎麼的,有的苦頭吃。」
「是,當初怎麼就選他這樣的人去任職呢?我們失策啊。」
「你我是神仙?當時,這人很低調的。不說他了,我倒是為黃庭宏惋惜。」
「這怪誰呢?關在籠子里多好。給他一個忙也忙不過來的市長、書記位子,把臨江市提升一個檔次,本來是件好事。呵呵,黃庭宏啊,對宋剛了解得太少,把他放出籠子,失著啊。」
「失策?也不見得吧。現在,黃庭宏必須樹立他的權威,這權威嘛才是最大的政治。」「按語:隱士在寫本文時,採訪了張文靜。有些敏感用詞避免了,隱士也沒法子嗬,黃庭宏現在還在政壇上活躍著,據說,現在官員們也看逐浪網的官文,哪天黃庭宏看見了也許不高興。因為,網文比紙質文學更開放一些。當然,黃庭宏這名字是化名而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