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天降援兵
與其說是人形,反倒不如說是個模糊的光影,隻是勉強能看到頭腦四肢。
那個人形的光影被牛頭從我身上拽出去的瞬間,我一下覺得身體涼了不少,同時,呼吸也變得有些艱難起來。
我恍惚間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被牛頭拽出去的那樣東西……一定是我的魂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想法提醒了我,我瞬間便覺得身體一下開始變得無力起來,手腳發軟,仿佛全身都沒了力氣。
我望著那被牛頭從身上揪出去的魂魄,覺得手指開始癱軟無力,而就在這個時候,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牛頭的手又一把伸了過來,又一次從我的胸前狠狠地掏了一把,頓時,又是一縷白光從我的體內抽離開來。
全身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力氣似的,感官也變得模糊起來,我的腦袋裏麵突然冒出來了一個想法,似乎是寒燁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曾經不止一次告訴過我,我的身體裏,隻有三縷魂魄,而現在,已經有兩縷魂魄在我眼前從我身體內被抽離出去了……
我渾身發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虛弱,這種感覺讓我無法呼吸,好像喉嚨都被人扼住了一樣,我突然意識到了死亡前所未有地接近著我,哪怕他們不繼續行動,哪怕就是保持現在這樣的狀態,我都覺得虛弱到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就在我覺得心跳好像都快要停下來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一聲如同爆炸般的噪音。
起初,我本來覺得意識都有些迷離,仿佛隨時都快要失去意識一樣,然而這一聲巨響卻好像突然將我的思緒重新給拉了回來。
而就在這聲爆炸聲響起的瞬間,我突然看到了一道寒光從我的眼前閃現,霎時間,麵前突然烏煙瘴氣,就好像爆炸了一樣。
從這混亂的煙塵之中,猛地躥出來了一隻手,迅速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手腕被人抓住的感覺非常熟悉,心裏麵突然好像暖了一下似的,緊接著,我就看到一個灰頭土臉的家夥從煙霧之中鑽了出來,乍一看我都沒認出來這人是誰,但是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頓時感到感動不已,心中也有些酸澀。
“聞人吉……”
我剛喊出聞人吉的名字,那牛頭居然再一次向我撲了上來,那雙渾然成黑色還長滿了硬毛的手向著我的心口便撲了過來。
渾身的神經仿佛都在這一刻緊繃起來,我心說不好,如果被他抓住我的話,恐怕身上這最後一縷魂魄也保不住了,心中不由得緊張萬分,惶恐的情緒充斥在我的心頭。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聞人吉攥著我的手腕,一下將我往他的身後拽了過去,與此同時,隻見聞人吉從懷裏掏出了一大把黃色的符咒。
黃符漫天飛揚,聞人吉麵色肅穆,隻見他猛地豎起了一隻手,兩根指頭貼在唇邊,歇斯底裏地大吼一聲道:“臨兵鬥者,諸法虛空!”
話音未落,本來飄飄揚揚即將落下的黃符突然好像有了生命一樣,猛地就往空中升騰起來,好像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圈屏障一樣,將那牛頭阻攔在了黃符後麵。
我被這一幕看得目瞪口呆,以前還從來不知道聞人吉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不由得心中有些愕然,長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然而我的興奮還沒能維持多久,就感覺聞人吉正在拽著我往後迅速後退,我感覺到了聞人吉的緊張和恐慌,隻覺得他的手心裏麵已經充滿了粘膩了冷汗。
糟糕。
雖然還不清楚眼前究竟是什麽情況,但是我能感覺到,聞人吉似乎也沒有天大的勝算,否則不至於如此的恐慌。
我跌跌撞撞地被聞人吉拉著後退,還沒等我們兩個退出去幾步,就看到不遠處的牛頭一把從背後抽出了一把巨大的砍刀,砍刀上麵還掛著好幾個鐵環,伴隨著砍刀向我們揮舞下來,叮叮當當的響聲便連成了一片,霎時間,那一道道符咒便好像被扯碎了的鵝毛枕頭一樣,洋洋灑灑地碎成了紙屑掉落下來,在半空中連成了一大片。
看到黃符碎裂的時候,我心中的希望仿佛也跟著碎裂了一樣,頓時仿佛有種類似絕望的情緒在我心頭蔓延開來。
這牛頭馬麵不愧是陰差,盡管聞人吉已經比我印象中的他厲害了許多,但是看起來仍舊不是牛頭馬麵的對手。
我甚至已經忘記了逃離,又或者說,潛意識中根本不打算逃跑了,似乎已經預見了自己的命運,注定是要落在他們手中了。
然而身旁的聞人吉卻仍未放棄,他拉著我往後退了一步,在懷裏摸了一把,然而黃符已經不多了,隻見聞人吉眉頭緊皺,正打算拔出桃木劍,那牛頭卻已經奔著我們撲上來了。
閃躲已然是來不及的事情,那牛頭步步緊逼,身材雖然魁梧,然而躲閃聞人吉桃木劍揮舞砍劈的動作卻非常靈活,聞人吉手中的桃木劍左右橫劈,如同槍林彈雨一般,牛頭的身影躲閃,卻好像一道閃電似的,幾乎隻是看到黑影,卻已經看不到他的樣子了。
眼前的戰局一片混亂,聞人吉猛烈進攻,動作勢如閃電,卻也隻是勉強能稱得上是防守,根本不足以將那牛頭攻退,而不過隻是幾個回合的過招,我就看到聞人吉的額頭已經冒出了豆大的冷汗,胳膊上也漸漸失去了力氣,無法應對對方的攻擊。
事實上,或許我在心裏根本也沒有奢求過聞人吉能勝過牛頭,心裏反倒是格外坦然,反倒因為聞人吉居然能和這牛頭接連過上好幾招而感到頗為欣慰了。
似乎是已經在心裏麵做好了所有的準備,為此,我反倒已經不再畏懼了。
就在這個時候,隻見聞人吉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就在他一個反應不過來的時候,突然便看到那牛頭的手突然越過了聞人吉的肩膀——我就躲在聞人吉的背後,那隻黑色的大手越過了聞人吉的肩膀直接向我衝了過來,沒有任何躲閃的機會,我便看到那隻手已經到了我的麵前。
聞人吉發出了一聲不甘的嘶吼聲,然而卻已經來不及反抗。
那隻手直奔我的胸腔而來,來取我的最後一縷魂魄,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後,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我心裏的感受,坦然?愕然?不……我說不清楚。
就在那隻手已經快要到了我的胸前,離我不過隻有一寸距離的時候,一聲呼嘯聲在我麵前不遠處響起。
那是一聲野獸的喊叫聲,尖利得仿佛快要劃破天穹一般,而又好像是一道水流組成的弧線。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那聲音的瞬間,我的心中竟然莫名其妙地滋生出了一種類似敬畏的情緒,我抬起頭來,下意識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頓時便看到了一隻白色的狐狸正蹲坐在我和聞人吉身邊不遠處。
那白狐光是蹲坐在地上也有兩米高,腦袋微微垂著,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們,一隻爪子撐在地上,另一隻爪子懸在半空,仿佛隨時都要做出即將準備攻擊的姿勢。
我知道那是胡天齊,在此之前我也看到過他這樣的狀態,所以心中並不驚訝也不害怕,隻是感慨頗多。
而胡天齊顯然也引起了牛頭馬麵的注意,隻見那牛頭馬麵竟然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仿佛也在畏懼胡天齊一樣。
胡天齊緩緩地來到了我和聞人吉的麵前,隻覺得他的腳步落在地上都會發出大聲的震顫,一步一步,仿佛踩得地動山搖一般,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就看到那胡天齊剛靠近兩步之後,就猛地衝過來,那動作令牛頭馬麵也是大吃一驚,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胡天齊已經衝到了我們之間,一尾巴對著牛頭馬麵甩了出去。
瞬間,那剛剛在我們麵前張牙舞爪仿佛無所畏怯的牛頭馬麵已經飛出去了兩三米,好像風中落葉一般在地上打轉,胡天齊的尾巴就好像一把有力的大掃把一樣,眨眼間便讓那牛頭馬麵躺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聞人吉攥著我的手,將我從驚愕之中拽了出來,壓低了聲音急促地問道:“蘇天淺,你的三魂六魄呢?!”
我的魂魄……突然被聞人吉問了這麽一聲,連我自己都覺得似乎有些茫然,我轉過頭來望著聞人吉,好像有點兒聽不明白他的話一樣,不,準確來說,我聽明白了,什麽都懂,但偏偏就是說不出話來,長大了嘴巴,所有的詞匯都在我的腦袋裏麵打轉,但卻偏偏就是沒能組成出來一個完整的字句來進行描述。
聞人吉有點兒著急,四下顧盼,我拽了拽他的袖子,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模糊的白色光影。
在我們與牛頭馬麵纏鬥的功夫,我的魂魄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飄向了無邊無際的河水之中,此時就浮在河麵上,好像一盞白色的紙燈一樣。
河麵波浪重疊,我的魂魄也隨波逐流飄忽搖擺,顯得那樣脆弱無力,就好像是無根的浮萍。
聞人吉咬了咬牙,試探性地想要上前,卻根本奈何不過腳下的河水。
而在這時,背後的胡天齊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叫聲,好像是在威脅對方似的,這聲音弄得我有點兒緊張,下意識地回過頭來望向胡天齊,就看到胡天齊的一隻爪子在地上刨土似的,身子還突然甩了一下,就看到一個牛頭人已經爬上了他的肩膀,正舉起手中的刀對著胡天齊的脖頸間砍下去。
與胡天齊相比,那牛頭人看起來就像個玩具小人一樣,手中的砍刀此時也變得好像鬧著玩兒似的,但是一刀下去,胡天齊厚厚的皮毛霎時間便被血染成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