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善良的能力
“魂魄……被啃噬幹淨了？”
我眨巴著眼睛望著崔亦田，喃喃地重複著他剛剛說過的話，好像根本不明白他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似的。
因為我實在是無法理解，甚至沒辦法想象，魂魄被啃噬幹淨了，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狀況。
崔亦田對著我冷笑了一聲，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我望著他那樣的表情，突然覺得心裏很難受，好像不管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對於崔亦田來說都完全沒有關係似的，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個怎樣的家夥，為什麽似乎根本沒有半點兒情感，似乎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影響。
就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崔亦田已經對我簡單地解釋了一番，他說，因為剛剛是一群遊魂野鬼在圍攻山羊胡子，但是山羊胡子本身是個大活人，而這些遊魂又沒有什麽實質上的能力，所以攻擊的其實是山羊胡子的魂魄，至於情況嘛，雖然我看不見，但是山羊胡子的魂魄現在已經被那些亡魂而蠶食一空了。
“三魂七魄！”崔亦田念兒歌似的，用歡快的口吻道：“一無所剩！”
我凝視著崔亦田，咬牙切齒地惡狠狠瞪著他，崔亦田卻理直氣壯地反過來瞪著我，“怎麽了？我說的是實話，不過隻是實話而已，你有什麽難以接受的！”
對……我突然反應過來，他說的隻是實話，如果不是崔亦田及時召喚出了陰兵，帶走那些孤魂野鬼的話，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我沒有理由怪罪他。
至於寒燁，我才想起來自己剛剛還對著他嚷嚷了一通，可是現在反過頭來看，我對寒燁的責問也是毫無理由的，這件事情並不怪寒燁，即便是他的分身，可是也不受他的控製。
真正可氣的人其實是我自己，如果不是我召喚出了那些孤魂野鬼的話，山羊胡子也不會就這樣被害死--崔亦田說了，山羊胡子現在就是個空殼，魂魄根本不在身體裏麵，說的簡單一點兒，一具沒有了魂魄的身體就是行屍走肉，他堅持不了多久，身體就會完全腐爛掉。
好吧，即便我是想要對付寒燁的分身，但現在事實情況是，我們也不知道寒燁的分身是不是也被孤魂野鬼給解決掉了，就像山羊胡子的魂魄一樣，我覺得不會，那個家夥極其狡詐，應該沒有那麽好對付，反倒是山羊胡子，莫名其妙就成了犧牲品。
我突然覺得心好像被人如同擰抹布似的狠狠擰了一把一樣，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誰都不能怨恨，真正值得被怨恨的罪魁禍首，其實就是我本人。
心裏麵一下難受得不得了，寒燁上前來想要拉住我，卻被我輕輕地推開了。
我垂著頭不看寒燁，低聲喃喃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有這樣號令亡魂的能力的？”
“不需要知道，”寒燁似乎對此並不介意，十分坦然道：“你本來就有這樣的能力，你是萬芊，萬鬼之母。”
“可是我不想要！”
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忍不住對寒燁嚷嚷了一聲！
現在的我，就好像突然得到了超能力的小白癡，莫名其妙就得到了一份根本不屬於自己的能力，可是我根本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去掌握這樣的能力，到頭來，反倒是要害慘了身邊的人。
沒有誰能值得我怨恨，真正值得怨恨的人，就隻有我自己！
想到這裏，眼淚已經不受控製，撲簌簌地往下掉，寒燁在我耳邊輕聲道：“所以，你要鬧脾氣到什麽時候？”
我本來正覺得難過，寒燁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讓我覺得心裏有點兒發涼，我轉過頭來看著他，不知道寒燁臉上的表情是不是叫做不耐煩，但是在這樣的時刻聽到寒燁用這樣的語氣對我說話，總是覺得心頭好像被人狠狠地剮了一刀一樣。
“什麽時候回去。”寒燁望著我，他的語氣是那樣的冷靜而又理性，好像對他來說什麽都不重要，什麽情緒，都是浪費時間的東西。
被他用這樣的語氣問著，我竟然也沒辦法再去感春悲秋，我吸著鼻子，擦了擦臉，率先往樓下走去，鑽進後排座位之後，我便靠在窗戶上不吭聲了。
我在和自己賭氣。
其實直到這一刻，我仿佛才明白了萬鬼之母到底代表著怎樣的含義，為什麽在此之前，我曾經遇到過那麽多厲鬼想要我的身體，想要成為鬼母。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我根本不想要這樣的能力，或許聽起來好像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我不並不想要傷害別人，這種傷害別人的能力讓我感到恐慌。
車子一路狂奔就回到了學校，感覺到我的心情不好，一路上，聞人吉和胡天齊也十分難得地沒有鬥嘴，我們幾個就這樣默默地回到學校，車子停在我的宿舍樓下，我顧不上別人，自己進了寢室樓裏麵。
土大款的那件事情應該算是告一段落了吧？我躺在床上，宿舍的室友早就已經睡著了，隻有我一個人輾轉反側，反正不管這件事情是不是結束了，我也沒有力氣去想太多。
而通過這件事情，起初看似是我差點兒被害，其結果卻是因禍得福，我們又找到了我的另外一個魂魄，現在我已經有了兩個魂魄，而那個魂魄還在寒燁的手上，隻等他用什麽辦法，像是當年一樣，將魂魄注入我的體內。
但是現在我已經不關心這個問題了，甚至對此有點兒抵觸——我現在才隻有一縷魂魄就可以做出這樣恐怖的事情，那麽如果真如同寒燁所說，等集齊了所有魂魄，我真的成為了鬼母，到時候會發生什麽事情？
最關鍵的問題在於，我根本不想要這樣的能力！
“我不想要……”
即便我好不容易睡著了，卻還是在噩夢中這樣地喊著，我突然驚醒過來，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個極其混亂的夢。
身上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琢磨著那些問題，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甚至在夢裏都在因為這些問題備受困擾，難免覺得頭疼不已。
時間應該隻有早上三四點鍾吧，總之外麵的天還沒亮，我拍了拍胸口，生怕吵醒了別人，但是當我轉頭一看，卻發現對麵的何景雯已經睜開眼睛看著我。
“做噩夢了？”
何景雯對我輕聲問著，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就好像羽絨一樣，卻讓人心裏十分舒服，仿佛那聲音是一隻柔軟的小手，安撫著我心中的驚慌失措。
“何景雯，如果你可以得到一種能力，是非常厲害的一種能力，但是這種能力卻會讓你變成壞人，那麽……你會要嗎？”
對麵的何景雯沒有馬上回答我，她望著窗外，輕聲道：“我奶奶年輕的時候生了一場病，差點兒就死了，那場病醒過來之後，她發現她經常能看到髒東西，起初她覺得特別害怕，而且經常看到那些髒東西想要害人……”
何景雯對我說，她奶奶年輕的時候曾經看到一個女鬼跟在隔壁非常寵愛他的一位叔叔身後，她覺得非常害怕，又替那叔叔擔心，於是就去警告那位叔叔和他家裏人。
本以為這樣能夠幫助他們，但是那位叔叔和家裏人根本不相信她奶奶說的話，反倒以為是小姑娘的瞎胡鬧，誰知道沒過幾天，他那位叔叔半夜裏突然死了，死相非常猙獰，何景雯的奶奶痛哭不已，便告訴那家人，說是那個女鬼害死了叔叔。
這樣的事情之後還發生過好幾次，但是讓她奶奶沒想到的是，她本來好心去警告別人，但實際上人家根本不領情，反倒覺得是何景雯的奶奶故意詛咒他們，那些人其實都是因為她的詛咒而死的。
我聽到這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裏替何景雯的奶奶覺得委屈，一時間也忘記了自己的煩惱，著急地問道：“那後來呢？後來你奶奶怎麽做了？”
“後來她想到了一個辦法，”說到這裏，何景雯轉過頭來看著我道：“我奶奶發現，這種能力是老天爺強加給她的，雖然讓很多人認為她是個不祥之人，但是如果換種思考方式的話，就會發現其實她可以用其他的方法來利用這種能力，比如說，給人看病。”
說到這裏，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麽。
“蘇天淺，”何景雯凝視著我的眼睛，柔聲道：“槍法很準的人，既能成為開槍殺人的人，卻也能成為好士兵好警察，凡事都有雙麵性，任何能力也是如此，就像做藥材的人，手中的藥材不管是想要殺人還是想要救人，對於自己來說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就看他自己想要做什麽了。”
何景雯的話讓我感到豁然開朗，好像是一塊壓在心頭的巨石突然被人搬走了一樣，連呼吸都變得順暢起來。
“所以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得到了什麽讓你感到困擾的能力，但是隻要你自己使用得當的話，相信早晚都能成為能夠幫助別人的能力。”
何景雯的眼睛裏充滿了真誠，也正是因為她這樣的眼神，讓我感受到了胸中一陣暖意。
或許正如何景雯所說，如果真正能夠領悟到那能力的重點所在，然後憑著自己的心去做事兒的話，如果本來是一顆善良的心，那麽不管得到什麽樣的能力都能做出善良的事情。
心情因這一句話變得暖洋洋的，我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而事實證明，土大款的事情這次的確是解決掉了，那個土大款沒有再找過我們，至於山羊胡子，不知道最後怎麽樣了，反正土大款也沒說過，我雖然心中愧疚，但是也不好再去打聽。
唯一奇怪的事情，就是從那之後，寒燁沒有來找過我，學校這麽大，我也不知道去哪兒找他，即便是想找……我卻也找不到一個去找他的理由。
眨眼之間，我和寒燁好像已經認識了很長時間，貌似已經有三個月……不，馬上就快要到一百天了。
一百天？這個念頭剛從我腦袋裏麵冒出來，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想法。
我是不是……應該送他一件紀念我們相識百天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