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反擊
這，是一場交易。
寒燁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而現在，趙副校長讓寒燁用我來和她交換他的記憶。
我突然覺得渾身一陣冰涼，寒意從心底裏泛起，渾身上下涼得厲害，簡直就好像是有陣陣冷氣在我心中上下不停地鼓吹著。
此時心中就隻剩下了一個想法，我不知道寒燁會怎樣做，答應，或者不答應？
對於他來說，他的記憶和我，究竟哪個更重要？我知道寒燁一直想要找回自己的記憶，為此，他已經做出了不少的努力，但是我不知道相對而言，我是否比他的記憶更加重要。
身上所有的力氣就好像被抽空了一樣，我靠在大樹旁邊，身上一陣陣地冒冷汗，全身的感官好像都已經失靈了，就隻剩下聽覺，不由自主地豎起耳朵聽著不遠處的動靜，不知道寒燁會做出怎樣的回答。
耳邊，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在這一片聲響之中，我聽到了寒燁的聲音開口作答。
“你覺得可能嗎？”
在寒燁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突然覺得鼻子一酸，眼淚瞬間便掉了下來，隻覺得心裏所有的委屈都因為這一句話好像江流一般奔湧而出，翻江倒海似的。
熱淚從眼眶之中翻湧落下，流在臉頰兩側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冰冷的淚珠兒，我顧不上擦掉，一動都不敢動，生怕會錯過接下來的答案。
然而寒燁並沒有再開口，而是趙副校長發出了一陣花枝亂顫的笑聲，有種讓人作嘔的感覺，她嬌笑著，對寒燁嗔怪道：“對啊，我忘了，你是不會答應的，你還留著她有用，哈哈哈，不過難道你不覺得，讓我成為鬼母，對你我來說，是最好的組合嗎？”
“我不喜歡難以控製的女人，你想太多了。”
寒燁的聲音四平八穩十分篤定，可是這一句話卻讓我覺得如墜冰窟。
是的，或許對他來說，誰做鬼母都沒什麽區別，他唯一需要的，也隻不過是一個比較容易控製的人罷了，比如說，我。
身子踉蹌了一下，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樹枝，耳邊趙副校長和寒燁的話語聲瞬間停頓下來，我不假思索便遁入黑暗中，快步跑掉了。
這一刻的感覺，就好像是獵物在逃脫獵人的魔爪，我拚了命地往前飛奔，等到終於停下來的時候，才感覺到臉頰上一片濕潤。
恐怕，寒燁早已經發現了我的行蹤，在這以前，是我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他都能在第一時間出現，讓我覺得深受感動，但是現在才發現，他無時無刻都能找到我的下落，對我來說，卻是一件如此恐怖的事情。
停下來的時候，我發現我已經站在了西校區的一個小花園門口，四下無人，冷風陣陣襲來，好像天地之間就隻有我一個人似的，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兒，抬起頭來望著四周，突然覺得陣陣心酸，好像有人狠狠地捏著我的心髒一般，疼得我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似的。
寒燁的話，好像鋼針，一針一針地紮在我的心尖兒上，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以前，有寒燁在身邊，好像就天不怕地不怕了，可是到現在我才明白，得到的一切都是欠下的債，早晚有一天要還的，這世界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另一個人好，哪怕是那個口口聲聲說“都是為了你”的人。
我站在寒風之中，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兒，時時刻刻都擔心著寒燁會突然從某個角落中冒出來。
我怕的不是死，不是和他魚死網破，我怕的，是寒燁會突然出現，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告訴我我聽到的都是假象，我怕自己會再次被他拉到他的身邊，明知道是龍潭虎穴，卻再也爬不出來。
陣陣心酸湧上心頭，風一吹過，我才意識到自己的臉頰上已經是一片冰涼。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不遠處的一片花園之中，樹枝亂顫，好像有什麽東西要跑出來一樣，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隻手已經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那觸感讓我渾身發毛，下意識地便跳了出去，兩隻手已經擋在了胸前。
“幹嘛？我不過是和你開個……”背後的人與我對視著，是胡天齊，他本來是一臉笑眯眯的表情，然而看到我的樣子之後，胡天齊的聲音變得慢了下來，他詫異地望著我，一字一頓道：“玩——笑……蘇天淺，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我順著胡天齊的視線，低頭望著自己，隻見在我的周身已經泛起了陣陣黑霧，和之前一樣，每次受驚或者遇到危險的時候，我都開始表現出這樣的反應，這些陰氣開始變得越發濃重起來，好像是一種自我保護機製一樣。
當反應過來麵前出現的是胡天齊之後，我這才平心靜氣，那些黑霧也瞬間消失了。
我覺得有些尷尬，望著胡天齊，不知道說什麽，別過頭去，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邊，心裏一陣陣委屈和不知所措。
胡天齊兩步來到我的身邊，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對著我低聲道：“小淺淺，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胡天齊，總不能告訴他，是寒燁想要我的命。
雖然我明明知道，如果告訴胡天齊的話，他一定會挺身而出站在我這一邊，盡管在此之前，胡天齊總是很怕寒燁，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已經連累了那麽多人，不能再讓這些為了我甘願冒險的人，再卷入這灘渾水之中。
想到這裏，我深吸了口氣，輕輕地推開了胡天齊的手，“沒事兒的，我就是累了，想回去。”
“回到哪裏去？”
被胡天齊這樣問著，連我自己都不免有些茫然，是啊，我還能回到哪兒去？寒燁仿佛是無處不在的，我甚至沒有一個藏身之處。
寒燁就好像是天上飛著的老鷹，而我則是地上跑著的小兔，自己已經暴露在他的視線之中，逃不出他的捕獵範圍，我不知道對於我自己來說，還有什麽地方能算是安全的。
正當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茫然地往前走著的時候，身後的胡天齊突然攥住了我的手腕，我一時間反應不及，被他猛地拽回來，身子踉蹌地撞在他的身上。
胡天齊沒有說話，而是順勢將我拽進了他懷裏，他的一隻手死死地攏著我的肩膀，我能感受到胡天齊張開口時，從我耳邊流過的溫熱氣息。
“蘇天淺，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請你告訴我，不管怎樣，我都會保護你，請你相信我……”
從胡天齊張開口叫我的名字那一刻開始，我的眼淚就好像決堤了一般，劈裏啪啦地掉落下來，眨眼之間已經打濕了胡天齊的肩膀，被我壓製在心中的酸澀淚水全部傾瀉出來，讓我覺得委屈好像已經全部從心底裏流淌出來，之前所有的痛苦和難堪，在這一刻一掃而光，心裏麵也好像剛剛下過一場大雨之後的天穹，幹淨而清澈。
胡天齊的話，讓我找到的勇氣，既然有這麽多人站在我的身邊，為了我的事情著想，我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理由不好好生活下去。
不管我將會遇到什麽事情，不管寒燁要如何對待我，可我至少還有胡天齊、聞人吉他們，永遠站在我的身側。
想到這裏，一股勇氣從心底燃起，我推開了胡天齊，擦幹眼淚，抬起頭來，吸了吸鼻子，堅定地對胡天齊道：“走，我們去找聞人吉，我有事情想讓你們幫忙。”
夜色已是深沉，我和胡天齊回到宿舍樓的時候，聞人吉正在房間裏麵呼呼大睡，房門也被他給反鎖上了，隻見胡天齊身子一抖，白光閃過，眨眼間變成了小狐狸的體型，縱身一躍便跳到了窗台上，從小窗口裏麵爬進去打開了門。
等我進門的時候，胡天齊正保持著狐狸的外形趴在聞人吉的胸口，七條尾巴在聞人吉的臉上掃來掃去，這便聽到聞人吉猛地打了個噴嚏，然後大叫一聲從床上跳了起來，瞪著眼睛一臉愕然地望著我和胡天齊，然後不假思索地拎著胡天齊的脖子想要將他扔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胡天齊一眨眼已經變成了人形，聞人吉還沒來得及將他扔出去，反倒被變身了的胡天齊壓在床上，這廝一邊慘叫，一邊手腳亂踹，試圖將胡天齊從自己身上甩下去。
“喂，”胡天齊兩隻手撐在聞人吉的腦袋兩邊，笑眯眯地望著聞人吉道：“幹嘛這麽粗暴嗎？不是說好的好基友一起走嗎！”
聽到這話，原本心裏麵萬分鬱悶的我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兩個家夥在一起，還真是有點兒好基友的意思。
聞人吉瞪著眼睛，就想把胡天齊從身上踹下來，我在旁邊咳嗽了一聲，胡天齊這才收斂起來，翻身從聞人吉身上爬起來，害得聞人吉兩條腿踏了個空，怒氣衝衝地望著胡天齊，顯然是起床氣還沒消。
“你們兩個到底想幹嘛！”聞人吉很是惱怒地從床上爬起來，不滿地坐在了桌子旁邊，端起杯子來，咕咚咕咚灌了一氣涼水，瞪著眼睛望著我和胡天齊。
我坐在聞人吉的對麵，此時此刻心裏麵格外的冷靜，我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這麽平靜過，全身的血液就好像是小潭溪水一樣靜靜地流淌著，我望著聞人吉，“我有事兒要你幫我。”
不知道是被我這樣的語氣還是表情給嚇到了，聞人吉也緊張起來，一臉正色地望著我道：“幫你什麽？”
“你知道怎麽對付僵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