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冊封聖旨到
如此說來,對方對於諾雅與百裏九的行程是了如指掌,尤其是諾雅自從出了京城以後的一舉一動盡在那人的掌控之中,而且多有忌憚,諾雅無意中的一點反應,就令對方杯弓蛇影,提前轉移並毀壞了邯山中的礦藏,不留任何蛛絲馬跡。
此人非但多疑,而且行事果決,狠辣,不容小覷。
兩人沉默片刻,異口同聲道:“此人我們認識!”
是的,這人對諾雅的脾性極了解,好像諾雅所有的事情,包括她殺手的身份全都清清楚楚,定然是他們相熟之人!
諾雅緊握著拳頭,沒想到慕容山莊一案,背後竟然還有這樣多的隱情與牽扯,心裏難免激憤難當。
案子牽扯甚廣,須趁熱打鐵。在朝廷的旨意還未下達之前,諾雅將滿腔的仇恨全都化作自己不眠不休,查案的動力,陪同百裏九一起,走街串巷,盤查有關黃德興的線索,深入到案子裏來。
的確如同百裏九和諾雅所猜想的那般,黃德興與知府兩人早在諾雅離開邯鄲城,奔赴鷹城的第二天,就已經起了警覺,開始了毀滅罪證的動作,將所有的來往信件,賬簿等連夜盡數焚毀。前些時日,黃德興更是到山裏去,一連兩三日都沒有回來,應該是在秘密進行轉移。
隻是所有的人員究竟轉移去了哪裏,卻沒有一丁點線索,近日裏邯鄲城並無多少陌生人員進出,也沒有載運貨物的吃重車輛往來。
調查暫時進入了死胡同,百裏九與諾雅就打算重新回邯山裏,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線索。畢竟這是一大片礦藏,這麽多年,開采固然很是吃力,但是既然山間道路已經開始修擴,那就說明,定是已經有了成果,應該遠遠超出官洛的發現才是,而黃德興等人則是打算開始向外運輸或轉移的,不可能沒有一點動靜。
元寶差人專程進城送來情報,稟報了幾人的最新進展。他與官洛在四處搜尋時,發現大大小小,包括廢棄的礦井一共三十餘口,煤礦占據七成,其餘皆為鐵礦。這些礦洞已經盡數被廢棄,大多用亂石嚴嚴實實地堵住了洞口,暫時還沒有來得及清除後查探裏麵具體情況。他們還在一座近乎坍塌的礦洞裏發現了大量堆積的爐渣及廢棄物,從數量上來看,鍛造出的兵器應該遠遠不止洞裏所發現的。
元寶等人的發現印證了百裏九的猜測,隻是那些兵器究竟去了哪裏,委實令人費解,難道是以修路作為障眼法,神不知,鬼不覺地運送走了?那附近山民也不應該完全沒有發覺啊?會不會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鍛造出來的兵器,還未來得及運走,或許還隱藏在山裏的某個地方,隻是暫時還沒有尋到罷了。
既然黃德興與知府被殺的案子暫時毫無頭緒,那麽兩人就決定暫時擱置,轉向於礦山的勘察,期盼能夠有所斬獲。還未來得及動身出城,京中聖旨就到了,傳旨的人竟然是三皇子。
皇上的聖旨自然是對百裏九與諾雅殲滅殺手閣,發現兵器加工廠的功勞進行了嘉獎,百裏九如今已經是位高權重的少將軍,又是皇上的義子,不能再有獎賞,所以獎賞盡數給了諾雅。
聖旨追封已故的慕容城為邯鄲候,慕容夫人為一品誥命夫人,諾雅因為如今已經是百裏府的側夫人,就沒有加封縣主,而是賞了品級,正二品資政大夫夫人,吃朝廷俸祿。也就是說,諾雅如今雖然不是大夫人,但是品級已經與秦寵兒一般上下。
慕容陵墓規製自然步步高升,全部由國庫撥款修建,百裏九與諾雅可親自督工,準予百裏九一月休沐假期,祭奠以後再回京不遲。
而黃德興一案,事關重大,皇上震怒之餘,特命刑部,大理寺,會同京中幾位名捕一同前往邯鄲城,由三皇子全權負責,共同審理調查此案,務必要有一個交代。
皇上這樣的旨意無可厚非,百裏九乃是武將,自然不太適合插手此案的調查。諾雅心裏有些不服氣,若是擱在以往,她是求之不得的,但是如今事關慕容一家血案,她自然希望可以親力親為。
但是君命不可違,兩人謝過皇上恩賜,接了旨意,將此事來龍去脈,以及自己這兩日的調查發現盡數告知給了三皇子。當然,諾雅隱瞞了夏至一事。
幾位官員對於此案都是義憤填膺,表示深惡痛疾的,官腔十足,倒是京中來的那幾位捕快,有些貨真價實的本事,極仔細地聽了整個案子,針對其中的幾個細節之處,抽絲剝繭,提出了自己的一點看法。
案件交代清楚,將罪證盡數上交,百裏九和諾雅也就應該自覺回避了。兩人從衙門裏出來,諾雅看起來有些沮喪。
百裏九知道她的心思,悄聲安慰道:“大理寺過來的那位謝大人與我相熟,以後想知道案子的進展,我可以給你打聽。”
諾雅還是覺得鬱悶,隻“嗯”了一聲低頭不說話。
“你這些時日太辛苦了,好生歇息兩日,若是不放心,還可以暗中調查,不要讓他們幾個知道就是。”
諾雅心裏這才舒服一些。
“像這種事情牽扯頗多,朝中勢力又錯綜複雜,稍不留心就會萬劫不複,不是什麽好差事,皇上此舉其實也是好意,可以令你我置身事外,免得查來查去,一場血雨腥風,將自己置於兩廂為難的境地。”
諾雅白了他一眼:“你倒是挺會安慰自己,既然是個苦差事,那皇上為何偏生要交給三皇子?”
“礦藏乃是國庫的一大經濟收入,尤其是鐵礦,關乎國運,更是禁止民間私自開采的,自然要交給皇子們過來勘察一番才是。”百裏九解釋道。
對於這些,諾雅自然不懂,就不再多問,也沒有什麽微詞了。
下午的時候,元寶與冰魄,官洛一行人也全部交接完畢,一同進了邯鄲城待命。諾雅好不容易有了空暇,想去看望薛老頭。
元寶與官洛死皮賴臉地非要跟著,隻剩冰魄,亦步亦趨地追在元寶身後,都是聽聞了薛老頭的手藝,想要去蹭一頓吃喝了。
幾人也不空手,毫不吝嗇地采辦了不少的禮品和酒肉,沉甸甸地掂不動,索性雇了一輛車,涎著笑臉,浩浩蕩蕩地去了。
薛老頭早就知道了自己失蹤多年的徒弟竟然就是慕容山莊的大小姐慕容諾,一想起她那樣小的年紀就經曆了這樣多的磨難,自己這多年以來,還怪罪她沒有跟前盡孝,心裏就酸澀地不是滋味,腸子都悔青了,就連吃飯都恨不能咬下自己的半個舌頭。
百裏九幾人過來的時候,薛老頭正在院子裏唉聲歎氣,一見到諾雅笑嘻嘻地走在最前麵,先是一愣,然後扭身就回了屋,將門插好,任憑幾人敲門,好言好語地說話就是不開。
諾雅以為薛老頭還在怪罪自己這多年來的不告而別,心裏也愧疚,站在門口低聲下氣地道歉說好話。
她說得越是動情,薛老頭越是難受,躺在床上一言不發,跟自己鬧別扭。
官洛攛掇道:“要不,你給他跪下唄,我聽說書先生都這樣說的,那樣才顯出你的誠意,師傅自然就被打動了。”
諾雅知道自己師傅脾氣怪,但是不知道他是怎樣的心思,一時之間有些無奈。吩咐元寶等人將手中酒肉放下,自顧對著屋子裏的倔老頭道:“薛老頭,今天我來,就是為了給你做頓飯吃,另外呢,恭恭敬敬地磕個頭,算是正式拜師。畢竟當年我年紀小不懂事,連個正式的拜師禮都沒有。你若是不願意出來認我這個徒弟,我就做上三串糖葫蘆,找你的老對頭拜師去了,你可不要後悔。”
屋子裏的人仍舊悶不吭聲,諾雅吩咐元寶等人開始支灶洗菜,乒乒乓乓地開工。
“薛老頭,你家鹽巴放到哪了?”
“薛老頭,你該不會隻有這幾個碗碟吧?”
薛老頭的院子裏,從來都沒有這樣熱鬧,立即吸引了附近的鄉民,大家圍攏了門口,好奇地向著院子裏張望,小聲議論。
其中就有識得百裏九與諾雅的,紛紛猜測與薛老頭究竟有什麽瓜葛。
薛老頭在屋子裏終於沉不住氣,一把拉開門,繃著臉就開始教訓:“這許多年了,手藝一點沒有長進不說,小脾氣倒是不小。你看看你折騰得亂七八糟的,哪裏有一點廚子的樣子?”
諾雅直起身,笑眯眯地望著薛老頭:“我師傅當年就是這樣教的,你若是不服氣,就找他理論去。”
“你!”一句話堵住了薛老頭的嘴,一蹦三尺高:“自己沒本事,還往師門抹黑,以後出去千萬不要說自己是我怪廚薛的徒弟!”
薛老頭的話,令外麵圍觀的鄉民瞬間就炸了鍋:“她竟然是薛老頭的徒弟!怪不得當年不告而別,沒了音訊,可憐哪!薛老頭,你還有什麽好怪的?”
薛老頭瞬間就紅了眼圈,諾雅的眼淚已經“撲簌簌”地落下來,軟軟糯糯地叫了一聲:“師傅,別怪我了吧?諾兒如今沒有爹娘,就隻有您一位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