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琴魂

  一汪無涯碧波清水，一潭清冷月光，襯得棲梧的身影愈發單薄。她獨在水中央，周身蕩漾起層層漣漪，四散開去。這是一片隻有水的世界，偶爾會傳來淙淙流水般的琴音。當棲梧有意識時，她就臥在這片水上，長裙長袖散去，如一朵盛開在水裏的蓮花。沒有人，一個人都沒有，沒有岸，也沒有舟。棲梧並不覺得訝異，她本就不是正常的存在，醒來後處於這樣不正常的世界，也沒有好奇怪的吧。棲梧就那麽淡淡地站著，仿佛她站在京城繁華的街頭，或是站在紫竹林裏師父的琴聲旁。忽強忽弱地，不知從什麽方向傳來了陣陣不同於淙淙琴聲的另一股琴聲，像個異數，本來不屬於這裏，卻硬要插進來一般。棲梧化作一陣墨一般的煙，像被風吹散一樣地朝著那股子琴聲飄了過去。漸漸地可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端坐在水中央，依稀可辨是一個男子。再近了些，棲梧感覺要被一股急切焦躁地情緒深深地吸過去，回過神來，才赫然發現那個人是世軒。麵目焦躁，手指不斷地在琴弦上翻飛，是他對她時一貫的情態。棲梧記得當她要倒下時，餘光撇到他呼之欲出的緊張眉目，就是現在這般模樣。她飄至世軒麵前，世軒卻視她如無物一般，著實奇怪，按說他見到她應該會很高興吧？棲梧遂抬手輕輕拍世軒的肩膀，不成想他竟如空氣一般讓她撲了個空。棲梧再次回望這片別樣的世界，像是明白了些什麽，隻怕自己被卷入某個莫名其妙的幻境裏了，那麽在這裏看到的世軒也是幻影，並不是真的。忽地一陣強大的力量將棲梧帶了過去，衝散了世軒的幻影。棲梧的身形也漸漸模糊，慢慢化作了墨一般的黑煙，再緩緩稀薄，仿佛再無此人一般。 棲梧再次有意識時，她是躺在世軒身邊的。他急急地看著她，像大男孩兒又重新得到了失而複得的珍寶。她滿臉的疑惑不解，卻也不驚奇為何會進到那樣的幻境。世軒輕輕擁著她，“你總算回來了，急死我了。” 棲梧也不躲開他的懷抱，略呆呆的模樣，“我剛剛去哪兒了？” 世軒聽到她這麽問，臉上有了些許凝重之色，不像平時那麽明朗了。棲梧見他不答，心中大概猜到了八九分，暈倒的時候應該她應該是化作了煞氣，街上的人都看到了，他也看到了，她原本就被認定為妖女，這下倒是證據確鑿。世軒就那麽看著棲梧，也不再說什麽，凝重之色一閃而過，留在臉上的仍是滿滿的關切。棲梧不由得笑了，雖然淡淡的，但還是被世軒瞥見了，他微微有些愣，隨即也甩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你笑什麽？” 棲梧又作麵目表情狀，反問道，“你在笑什麽？” 世軒一下子被憋住了，“那個不是看你笑了我就笑了嘛。” 棲梧雖還是麵無表情，聲音卻透著平時沒有的暖意，“為什麽要把我帶回來？”世軒還未來得及回答，房中便闖進來一個人來，雍容華貴，是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