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第一個說我笨的人
第839章第一個說我笨的人
綠兒半夜三更被吵醒,皺著眉頭看了林錦瑟會兒,歎了口氣,“要不是你,我可就要發火了。”
林錦瑟坐在床邊,捏了捏她的臉蛋,“我們的綠兒姑娘最好了。”
“少甜言蜜語哄我,說吧,這次來又是為了誰的事?”綠兒問。
“你早些時候和我兄長下棋,可察覺出他有何異樣?”
綠兒想了會兒,搖頭,“謝公子一直都是那樣,沒有任何異樣。”
她說完,似想起什麽道:“對了,我在他身上聞到了一股藥香,算不算?”
她對藥喂可是太敏感了。
“你可能確定?”
“確定。”綠兒道。
所以兄長是受了傷,若是傷不重,大大方方的說就是了,何必遮遮掩掩,除非……
林錦瑟心亂的厲害,和綠兒匆匆說了一聲就要走。
“你等等。”綠兒見她聰明要走,拉住她,從木架子上取了一件披風披在她身上,“你去吧。”
林錦瑟匆匆離了徐府,去了謝府,直往謝玨屋子去。
屋子整潔,空無一人,看不出任何的異樣。
林錦瑟打開抽屜,裏麵安安靜靜的躺了一枚令牌,這是她給他的,有了它,才能從東郢城門自由進出。
說是要離開,卻沒帶走令牌,倒不排除謝玨不想麻煩,所以沒用令牌直接出城了,可林錦瑟直覺就是他根本沒走。
“去找幾個人,在府裏上下都找找。”林錦瑟對隨從道。
“是。”隨從應下,匆忙去找了。
林錦瑟坐在椅子上,從天黑到天明,東方露出了魚肚白,隨從來稟報,裏裏外外都找遍了,都沒找到謝玨的人影。
隨從道:“娘娘,會不會謝公子早走了?”
不然好端端的你躲著做什麽。
“你先下去吧。”林錦瑟道。
“是。”
隨從行了禮退下。
林錦瑟托腮靠在椅子上,若沒有出城,兄長能去哪兒呢?
對了。
密道。
書房裏有一個密道,當初建院子的時候林錦瑟設計的初衷,就是防備一切不確定的因素,她在每個院子裏都加了密道。
她起身去了書房,進了密道,密道裏光線很暗,伸手不見五指,等她的眼睛能適應一點光了,才能看清楚一些。
林錦瑟摸出懷中的火折子點了兩側的蠟燭,橘黃色的燭光跳躍,將她的身影映在牆壁上。
走了一段路,視線漸漸的亮了起來,地上有些血漬,院子以前沒有住過人,一直是空著的,密道的事,也沒有人知道,隻是謝玨住進來後,她才和他說起。
林錦瑟心底湧起一抹不安,快步上前,拐過一個拐角,她腳忽的碰到什麽東西。
謝玨一襲白衣,靠在石牆上,他素來潔淨的一襲白衣染上了血漬,袍子底端還沾染了些灰燼,他一襲銀白色的頭發有些淩亂,唇角掛著淡淡血漬。
他呼吸很輕,輕到可以忽略。
林錦瑟蹲下身,搭在他手腕上,她臉色變的有些難看,他是多警惕的一個人啊,她都來到他身邊了,他卻絲毫沒有發現。
他根本不是要走,也走不了,他是想在這裏等死啊。
林錦瑟嗓子酸澀的厲害,好在她隨身帶了藥和銀針,她翻出銀針,找到穴位紮了下去,安安靜靜的在旁邊等著。
她腦海裏掠過一開始去西楚,她和謝玨勢不兩立的場麵。
她輕笑一聲,也不知道她這個兄長是不是傻,明明隻要和她說清楚,她就不會誤會了,她也不是什麽胡攪蠻纏不聽道理的妹妹嘛。
“兄長,你可真是夠笨的。”
“你還是第一個說我笨的人。”
微弱無力的聲音傳來,林錦瑟一愣,扭頭去看,謝玨緩緩睜開,看向她,他眼中都是疲倦神色。
“兄長。”林錦瑟一喜,搭上他手腕,他脈搏漸漸恢複了一些,臉上也不似剛才那麽慘白了。
林錦瑟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藥喂進謝玨口中,又拿出懷中的帕子仔細替他擦著唇角的血漬。
謝玨看著她,心底泛著絲絲暖意。
“錦瑟。”
林錦瑟抬眸看他,“哪裏難受嗎?”
“沒有。”
“不難受就好。”林錦瑟在他旁側坐下來,忽的想到什麽,摘下身上披風,給他蓋上。
“等你歇好了,就和我回去。”林錦瑟頭靠在石牆上。
謝玨很輕的搖了搖頭,眼底的光沉寂了下來,“我的病,沒治了。”
所以以離開的名義,卻一個人躲到這裏等死嗎?
那要是她沒發現呢。
是不是……
林錦瑟鼻子一酸,她道:“我這個大夫都沒說你沒治了,你自己倒給自己下了結論,看來我這個神醫的名號得讓給你了。”
謝玨低笑一聲。
他沉默了會兒,道:“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林錦瑟問。
“以為沒人會找來。”謝玨道。
以為他會孤零零的死在這裏。
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長的,每天醒來,能看見太陽,已經是奢侈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
他也從不害怕,也不怕孤單。
可他一個人進來,感覺到身體力量一點點消失,他心裏的念頭居然是,想被人發現。
原來,並不是不渴望親情。
謝玨抬起來手,他抬的有些緩慢,在林錦瑟腦袋上揉了揉,道:“別擔心,下輩子,兄長一定健健康康的。”
“說什麽下輩子。”林錦瑟道:“這輩子好好活著就成了。”
謝玨又笑。
這恐怕是這些年,他笑過最多的一天了。
“兄長,你既然都說自己快不行了,我問什麽,你是不是都會回答?”
“想問什麽?”
林錦瑟眼底閃過幾分八卦,“你喜歡小七嗎?”
謝玨,“……”
“不是說都會回答嗎?”林錦瑟道:“這就反悔了?”
她嘖嘖倆聲,嘀咕道:“以你的性子,你若是不喜歡,直接就說不喜歡了,看樣子你對小七並非無情啊,你該不會是覺得自己命不久矣,就拒絕了她吧?”
謝玨,“……”
他眉頭皺了皺,“沒有的事。”
“行,沒有就沒有,小七也不知道你在這裏,昨天她以為你帶傷走了,難過的把我桌子上的酒全喝了,恐怕這會都還沒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