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金蟬脫殼
眼錯不見,高博竟然被靈活得如一條小泥鰍般的葉晴染給甩掉了。
車流,人流,在眼前流過。
葉晴染已不見蹤影。
在失蹤的周圍找了一遍,無果,高博隻得懨懨地回到賓館。
他想來個守株待兔。
在一樓的大堂等了半天,高博終於沒法讓自己安靜地坐在那兒了。
他衝到樓上,來到葉家父母的門前。
一位朋務員推著堆滿換洗被褥的小車子經過高博的身邊,看了一眼帥氣的高博,口氣不由自主地軟和了下來:“先生,你找啥人?”
高博指了指房間:“我找住在這裏的那對中年夫妻。”
“他們?那對東北來的夫婦?”服務員略一遲疑,道:“他們退房走了呀。”
啊?
“不會吧?頭毛他們還在這裏呢,他們啥辰光退房的?”
“也就是十來分鍾之前吧?我剛換了被子。”
高博有些不信,自己就坐在大堂的休息室裏,進出的客人都要經過大堂,難道,他們還能插翅飛出去不成?
他蹭蹭蹭地走過去,指著隔壁的房門問:“那介間的客人呢?”
“也退房了呀,聽說他們是一家子,爸媽走了,女兒當然跟著走了。”
服務員見高博如泄了氣的皮球,心生不忍,好心地問:“先生,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高博搖了搖頭,臉色蒼白,失魂失魄地往外走。
真是見鬼了,葉晴染是什麽時候退的房?難道她會隱身術?
出了電梯,高博從總台前走過。也許他長得太帥氣了,也許他的模樣太沮喪了,總之,他引起了總台服務員的注意。
他被叫住了。
“先生,您是不是姓高?”
高博抬起茫然的雙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原先住在506房的葉小姐給您留了一封信。”有著一嗓好聲音的總台服務員從電腦桌上拿起一個信封。
高博先是一愣,隨即如箭一般地射過去!
一把搶過。
信封上隻有草草的幾個字:高博親啟。
沒錯,是葉晴染的親筆!
見字如見人麵,高博的眼裏,很不爭氣地流出了滾燙的眼淚!
旁邊還站著兩位正在辦手續的客人,他們皆驚詫地扭頭看著高博。
高博也顧不得擦試,邊走邊打開封口。
心跳得厲害,手抖得厲害,好大會才哆嗦地抽出信紙。
信文並不長,隻有短短的幾行字。
高博,我走了。
忘掉我吧,就當我們從沒認識過。你很優秀,我相信會有一位更好的姑娘愛上你,與你共度一生。祝福你,再見。
葉晴染即日
忘掉?從沒認識過?
這怎麽可能?
葉晴染這個名字連同她整個人已深深地鐫刻在高博的心裏,怎能說忘就忘?
他跌跌撞撞地走出賓館。
六月的太陽,雖然隻是九點的太陽,但慘白熾熱的太陽光刺得人睜不開雙眼。光線是無形的,它卻象一把尖利的刀,刮得肌膚生疼難忍。
高博眯著眼。眼前一片白花花的,車子從眼前飛來馳去,行人腳步匆匆,沒人知道,這個如發了瘧疾的帥氣小夥子,他的心,在此刻碎了!
他晃晃悠悠地朝前走去,如魂遊般地離開人行道,走進了慢車道。
他的腦海裏隻有一張明麗嫵媚的麵孔,他的耳朵裏隻回響著那幾個字:高博,我走了。高博,我走了。高博,我走了……
嘎地一聲巨響,一輛黑色的帕薩特越野車很急迫地在高博的身邊停下。車窗搖下,探出一張氣急的麵孔,大罵聲接踵而至:“想尋死啊?跳西湖去好了,跑到大馬路上裝啥遊魂?”
高博隻是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繼續往前走。
來回的車子為了躲避他,一輛輛開始減速,很快就有了堵塞的現象。
指揮交通的警察很快就趕了過來,將高博帶到綠蔭下的人行道上。
“先生,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見高博臉色煞白,額頭上沁滿汗珠,眼神呆滯,渾身抖顫個不止,忙將高博按在木椅上坐下。
另外的一個警察從警車裏拿來了礦泉水,打開,遞給了高博:“喝口水。”
高博接過,他失神的眼睛落在身邊的警察身上,不明白,警察放下工作圍著自己幹什麽?
“先生,需要上醫院看醫生嗎?”
高博這才有些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不用,我沒事……”
年輕一些的警察來氣了:“沒事?那你在車道上晃啥?你不曉得那很危險哪?”
“對不起,對不起……”
年長一些的警察還是有些不放心地看著高博:“我看你的麵色很不好看,還是去看看醫生吧?”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高博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走了幾步,一陣眩暈襲來,高博不得不扶著桂香樹杆。
警察走過來,命令道:“告訴你家人的聯係方式。”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別廢話,快點!”
警察的臉拉得老長。
高博情知走不脫了,想來想去,隻得說出妹妹高美的電話號碼。
半個小時後,高美開著紅色跑車趕過來了。
一下車便朝高博撲了過來:“阿哥,你介是怎麽啦?”
警察問清了高美的身份,囑咐高美一聲:“趕緊帶你的阿哥去醫院看看醫生,看樣子他病得不輕。”說完便離去了。
“我沒事,真的,我隻是覺得心裏頭有些難受……”
高美扶著高博坐進跑車裏,又四處看了看:“阿哥,你的車子呢?”
高博有一輛白色的豐田越野車,那還是其父高遠發在大兒子三十歲贈送的生日禮物。
高博哦了一聲,想起來了,車子還停在賓館的停車場呢。
“賓館?”高美的小臉一下子晴轉陰,冷哼了一聲:“阿哥,姆媽為了你自殺了,你還有心思和她鬼混在一起。”
高博心如刀絞,他緩緩地閉上眼睛,哽咽地說:“你放心,她走了,她再也不要我了……”
啊?
高美一個緊急刹車,臉上騰起的笑容如隔離帶中盛開的薔薇,迎風搖曳,很是絢爛!“阿哥,你頭毛說啥?”
高博的眼睛,一直盯在人行道上,他多希望熙攘的行人中出現那道靚麗的身影!“她走了,回東北了。”
這回,高美聽了個真切!
“真的呀?那太好了,”高美忘記這條街是不能按喇叭的,“笛笛”兩聲,引得行人紛紛側目。“阿哥,她跑了就跑了唄,蘇杭出美女,你還怕沒有老婆啊?”
高博不作聲。
“阿哥,我有好幾個要好的同學,個個長得國色天香,明天,明天我就把她們介紹給你。”高美嘴裏這麽說,心裏卻沒有這個打算。
她打心眼裏不希望阿哥跟任何一個女孩在一起。
唉。
高博依然不答話。
“阿哥,你一定沒吃早飯吧?我陪你去知味觀吃菜餛飩吧。”
跑車像是讀懂了主人的心思,跑起路來歡快極了。
高博看了看興致勃勃的高美,突然說了一句:“送我去機場!”
“去機場做啥?”高美剛問出口便明了了,不高興地說:“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那你停車!”
“我不!”高美猛地踩了一腳油門。
跑車如箭一般地射了出去。
對妹妹從來不發火的高博,這會兒發火了,他沉著臉道:“你再不停下,我跳車!”
說著,便去扭車門把。
高美從沒看到大阿哥如此凶相,有些害怕了,腳下一鬆開,車子慢慢地停了下來。
高博什麽也沒說,跳下車就走。
高美看著哥哥孤單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眼看高博攔下了出租車,她這才想起什麽,衝過去將錢包甩給高博:“你身上沒帶錢吧?”
高博點了點頭,啞著嗓子說:“小妹,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