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真的離婚了
嘭,嘭!
冰冷的鐵章在兩張照片上無情地蓋了下去。
照片上的兩位男女,笑吟吟地看著眼前的這兩位當事人。
葉晴染默默地接過,默默地站了起來。
高博一臉煞白,無神地看了看鮮紅的離婚證。扭頭走了出去。
“哎,高先生,你的證沒拿走啊。”女辦事員柔聲地喊。
高博頭也不回。
“給我吧。”葉晴染啞著嗓子說,接過離婚證低頭快步走出辦事處。
走到大門口,她仍然聽到那位女辦事員在說:“哎喲,太可惜了,一對標準的金童玉女,小倆口模樣生得頂呱呱的,就介樣離掉了,我都替他們難過呀。”
難過?
葉晴染扯了扯唇角,苦笑了一下。
心裏的那根敏感神經貌似被重重地扯了一把,一種叫疼痛的玩意兒頓時向全身的四筋八脈流散開來。
痛感和眼淚從來是好朋友,痛感前腳來,眼淚後腳就緊隨而至。
葉晴染狠狠地抹了把眼淚,急匆匆地朝停車場走去。
遠遠的,她突然聽到一陣嚎啕大哭。那哭聲,仿佛從心底裏嘣出來一樣,是那樣的淋漓,是那樣的悲慟,是那樣的絕望!
葉晴染趕緊走過去。
她已看清楚了,蹲在院子角落哭泣的那個男人是誰!
“你這是幹啥?這是在人家的單位,你別丟人現眼了好不好?”
“染染,我真的沒想到我們會走到這一步!”高博淚流滿麵,哭著說:“你走了,不要我了,我什麽都沒有了。”
葉晴染死死地咬住唇,她別過頭去,她不敢去看悲痛欲絕的高博!
“走吧,回去吧。”
“回去?”高博站了起來,睜著淚眼,一付茫茫然的樣子:“回哪去?我沒有家了,再也沒有家了。”
葉晴染將離婚證塞到高博的手裏,極力忍住鼻內的酸楚,故作淡然地說:“你咋會沒家呢?你爸你媽在家等著你呢。”
高博一把抓住葉晴染的手,流淚道:“染染,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傷了你的心,我不敢求你原諒,我求你,你別離開杭州,希望能讓我知道你每天過得好不好。染染,答應我好嗎?”
“這又何必呢?”葉晴染用力抽出手,“咱倆離了,就是陌路人了,你不必知道我的情況,不用去費那個心思。看在曾經的份上,我勸你一句,你應該把心思放在該放的人身上,畢竟她懷著你的孩子,不要對不起她。”
說完,拎著包就朝外麵狂奔。
一頭跑進了人行道。
淚,終於滾落了下來。
她放聲哭了。
寒風漸起,落葉翻飛,太陽隱進了雲層,大地一片鉛灰色。
“染染,你等等我,我送你回去!”
高博追了上去。
葉晴染跑得更快了。
“染染!”高博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
吸住了眾多行人的目光。
葉晴染沒有回頭,她順手攔下了一輛白士。
上了車,下意識地回頭。
不遠處,一群人團團地圍住,不知在幹什麽。
“停車!”
不等車子停穩,葉晴染便跳下車,朝人群跑去。
撥開圍觀的人群,她看見高博蹲在地上,麵前是一灘鮮紅的血!
“你……你這是咋的啦?”葉晴染撲過去攙住高博。
高博抬起煞白煞白的臉,強掙起笑容:“沒事,我沒事。”
圍觀的人發出議論:“還講沒事,頭毛(剛才)我親眼看見介個小夥子跑著跑著就吐出一大口血來。看樣子啊,病得不輕。”
“哎喲,介年輕的小夥子吐血,這可不得了哇,趕緊打120叫救護車啊。”
“走,我送你去醫院!”
高博緊緊地抓住葉晴染的手,就好象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虛弱地說:“我真的沒事,不用去醫院,”
又驚恐萬分地看著葉晴染:“染染,請你相信,這回我沒有演戲,是真的吐血了。”
葉晴染的鼻子酸酸的,淚水一直在眼眶內打轉。
她也弄不明白自個到底是咋了,恨高博嗎?恨,恨他傷害她辜負她。在辦離婚手術之前,她恨不得踢他幾腳,恨不得咬他幾口出出氣。可是,當接過女辦事員遞過來的離婚證後,她突然覺得心內空空的,尤其是聽到高博那淒楚的哭聲時,她的心很痛很痛,她有種想把高博摟進懷裏的衝動!
她輕輕地替高博試去唇角的血跡,黯然地說:“你這是急火攻心,不去醫院也行,回家吃點四七就成。”
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
“染染,我們在一塊再吃頓午飯吧,好嗎?求你了。”
葉晴染壓抑著心頭的痛,故作輕鬆:“好啊,這年頭流行散夥飯。”
“染染,我對不起你,我該死,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高博拚命地捶打著腦袋,痛苦地說:“好好的日子不過,這麽好的老婆給弄丟了,我往後的日子還過個什麽勁啊。”
葉晴染握住高博的手,“別說這些了,既然分手了,那咱倆彼此都要好好過。”
“我不會好了,再也不會有好日子了。”
“胡說,你的好日子才開頭呢,再過幾個月,你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別看葉晴染說的風輕雲淡,可她的心疼得直抽搐。
孩子,哦,孩子,自己也曾想和高博生個可愛的孩子,無論男女,隻要是高博的就行。現在,孩子有了,孩子的親生母親卻不是自己!
這真是天大的戲弄啊。
“染染!”高博痛楚地叫道:“求你別再我的傷口好嗎?我不要,我不要!”
不要什麽呢?
葉晴染沒問,葉晴染懂。
她暗自長歎了一口氣,扭身朝出租車停靠點走去。
飯館是高博選的,是一定主營東北菜的特色飯店。
酒菜,琳琅滿目地擺了一桌。
可兩人都沒心情動筷子。
高博點了一瓶高度白酒,也不禮讓,打開瓶蓋就直接往嘴裏倒。
嘴角兩旁,清亮的酒液如泉水般流淌下來。
葉晴染不作聲,示意女服務生再來一瓶白酒。
不等高博反應過來,她也如他一般,舉起瓶仰起頭,咕嘟咕嘟地往脖子裏倒。
“染染,你不能這樣喝,會傷身體的。”高博要來搶酒瓶。
葉晴染歇了口氣,含淚笑道:“這樣喝真暢快。”
高博用力奪過酒瓶。
“染染,以後不準再這樣喝酒,你胃不太好,平時要多加注意,聽見了嗎?”
一股酸酸的暖流,靜靜地流過心頭,流向深處。
嗯。
帶著濃重的鼻音和哭腔。
“染染,允許我每個星期能見你一次。”
葉晴染斷然拒絕:“不必!以後你是有家有室的人,常和我見麵算咋回事?我不想讓別人誤解。”
這個“別人”兩字一再從葉晴染的嘴裏吐出,就好象是一把鈍刀,緩緩地紮進心裏。那種鈍痛難以形容,高博有種想死的感覺!
“我的心裏沒有別人,隻有你。而且,永永遠遠隻有你。”
葉晴染一下子站了起來:“你要是再說這樣的話,那這頓飯也沒法吃下去了。”
“好好好,我不說,不說。”
葉晴染默默地坐了下去。
“染染,我能求你一件事嗎?”
“別離開杭州,別離開高氏企業!我離家的時候,我阿爸一再交待我,讓我無論如何要把你留在高氏企業。還說,這不是為別的,隻為你的才華,倚麗服裝公司不能因為我個人的原因而失去對企業有重大貢獻的員工。染染,就算看在我阿爸的份上,求你別拒絕好嗎?”
葉晴染垂著頭,想夾塊墨海參,卻怎麽也夾不到碗裏去。
高博趕緊用公筷替葉晴染夾菜:“染染,我們夫妻做不成,但可以做朋友,做最好的朋友。朋友之間要互相幫助,你就算是幫我這個忙好吧?”
在去留之間,葉晴染一直在躊躇,在斟酌。
說實話,她有點舍不得離開倚麗公司。不是說留戀什麽人,而是倚麗服裝公司的環境與氛圍讓她難以取舍。
在這家公司,她的才華得到了真正的發揮和運用,在那裏,她感到很舒心,創作靈感空前的澎湃。
而且,就這樣走了,葉晴染覺得有些對不起一直很重用自己的莊總、任部長和總經辦的領導。
可是,自己已經不是高家的人了,再留在高氏企業,這感覺上總有些怪怪的,很別扭。再說,同事會怎麽想自己?
沒有不透風的牆,自己曾是高家的兒媳和離婚的事情,一定會很快在公司裏傳來。
那個討厭的女人,戴玉。她又回到了倚麗服裝公司,她那張嘴沒事都能說出話來,自己的這個題材她更能說得有聲有色了。
很可能,她會嘲笑自己還想著重新回到高家,否則為何還要在高家的公司繼續逗留下去?
高博好象看透了葉晴染的心思,“沒人會說什麽的,你在公司,誰也不知道你曾經的身份。就算有人曉得一星半點的,你放心,我會交待莊子,讓他多加照顧,絕對不能讓他人來傷害你。”
說著,他想去握住她的手,可伸到半空中又縮了回來。眼前的她已不是自己的妻子了,自己再也沒有那份愛撫她的權利了。
那股絕望再次襲擊高博!
他真的很想一把掐死自己!
這麽好的女孩,自己就這樣把她放走了。今後的日子可想可知,頂多就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
活該!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了,怪不了天,怪不了地,更怪不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