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天天的等下去
繼續剛剛的話題吧,蘇星燦還說過去這樣的一句話,你打算這輩子都空守著記憶而生嗎?
我的回答是,回憶適可而止,緣份一切早已經注定,若真是命運,那便是真的再也逃不開戒不掉又何必費力氣去閃躲?如果本來就不是屬於自己的,那又何必要急著去拋棄?
我將手腕輕輕的抬高在燈光的照射下看著上麵刻上去的每一個字,也許在愛慕新月的人中,我不算最慘的那一個,至少有一個愛了他十二年的人不是嗎?
說到十二年,不得不讓自己去提一下季如風,那個看上去白白淨淨的男人。我見到他了,是在南天門的被起訴後的沒幾天。
“這條手鏈是她給你的嗎?”這是他開口對我說的第一句話,雖然我跟他就隻有過一麵之緣,我想他一定會對我印象深刻。
我點了點頭,“現在還愛嗎?”我反問他說道。
他微微的低下了頭,似乎是在思忖著些什麽東西,但也許隻是平淡了,平淡到了習以為常了。
“你說呢?”
對啊,如果是季如風這麽問他的話,他該怎麽回答?是坦白說愛?亦或是說不愛?愛到了骨裏還需要再說愛嗎?
南天門被起訴後的沒多少天,歐亞也被起訴了。不知道為什麽,本來如一潭深水的我的心又開始泛起了漣漪。我擔心她,非常擔心。
我去找她,突然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我的眼眶模糊了,像是幾個世紀沒有動過情,像是幾個世紀沒有再愛過,我隻知道她是我一個想念了很久很久的人。
她說,“元簡,既然當年能選擇離開我的身邊不再靠近,那麽以後就保持著這樣的距離,好嗎?”
“……”我沉默以對,還什麽話都沒有說淚就濕了眼眶。
“元簡,別這樣,你這樣子我會……”她眼底泛起了淚花,躲過我投來的目光,低下了頭,我卻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與我麵對著麵。
“你會怎麽樣?”我冷冷的問道,聲音有些許沙啞,我想我一定有嚇到她,她半晌都沒有再說話了。
“你說你會怎麽樣?”我再次問道。
她閉上眼睛,讓眼淚回收,“我會難過,你是我這輩子除了我男人之外第一個在危險時刻不顧及自己生命將我護在身後的男人,你救過我不止一次,除了感謝,我想你是我生命中一個很重要的人。所以,別這樣……讓自己好起來,好嗎?”
是我眼裏的疲倦被對她看穿了嗎?還是我這些日子的頹廢讓自己看起來太過傷感了嗎?為什麽都被她一一一眼看穿?
不知道我與她究竟是沉默了有多久,好想哪怕就這樣一直坐著到永遠也好,可是這都是奢望。
她走了。因為她那邊打來一個電話說孩子醒了哭著鬧著誰也哄不了,就是這麽的簡單,因為需要她的人不止我一個,任何一個都是我留不住她的理由。
再後來,在一個廢棄工場上我見到了她。她微笑著對我說,“元簡,我想了很久,有些事情我想好好的跟你談談。”
看我蹙著眉頭,她微微一笑,拉過我的胳膊向車邊走了過去。
“聽說海關那邊出了問題,我可以幫到你什麽?”坐在車上我問她說,而她笑而不語。
在一家看上去還算不錯的酒店,她將車子停了下來,然後開了一間房,我本來想問她些什麽的,可是她手指食指輕輕的往嘴唇上一放,做了個‘噓’的動作我便再也說不出什麽話了。
她打開了酒店的門,然後請我進去,屋裏很有情調的還有紅酒,她倒了一杯給我,自己也拿了一杯。
“宗元簡,如果我有求於你,你會怎麽做?”她穿了一身黑色俐落的緊身衣,此刻就坐在我的對麵。塗了大紅色的口紅,微微卷起的頭發,白皙的皮膚在燈光的照耀下嬌豔欲滴。
我想了想說道,“我願為你生,為你死,為你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她就那麽定定的望著我,明眸如星,似乎我的話在她的意料之中,又似乎是在意料之外。總之過了許久,她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舉起高腳酒杯說,“宗元簡,你是我一生最美好的遇見。”
她的杯子向我的杯子靠攏過來,輕輕的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然後仰起頭喝下,滾燙的淚卻順著她的眼角滑下。
後來,她說酒勁有點大,要我扶她去床上休息,我沒多想的就陪著她過去。
可是我剛扶著她到了床邊,她的雙手就攀上了我的肩膀,低眉,深深淺淺的吻了上來,那一刻,我的整個世界天暈地旋。
哢嚓!
直到冰冷的觸感從我的手腕上傳遞了過來我才後知後覺的醒來,我瞠目結舌,她莞爾一笑,“對不起,不能讓你跟著我冒險。”她說。
“慕新月!”我歇斯底裏的朝著她的背影大聲的喊道,可是她的腳步卻遠來越遠了,直到後來是沉重的關門聲,後來她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我躺在床上,沒有人過來房間裏,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想,應該是她交待過在隔天中午十二點之前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擾的,所以,我就這麽的一直被困在這個房間裏。
她不止狠,而且她還毒,他靠近我的時候摸走了我的手機,他吻上我的時候卻送給了我一雙手銬。慕新月!陌新月!我哭喊出聲,可是卻不會再有人搭理我。
後來,我喊的累了,於是就躺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便再接著喊,直到酒店裏的服務員來收房,我的嗓子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那個叫慕新月的女人,她玩弄了我一生,而我至死卻都還覺得她是為了我好……
後來,我再也沒有見到過她了,隻記得那天屋裏一片狼藉,哭聲一片,但照片上的人卻不是她。她消失了,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記得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一場雨,我忽然想起曾經聽別人對我講起過的關於她的故事。我想,她是不是也跟五年前那樣,突然一下子的消失了,讓所有的人都以為她隻是調皮在跟人玩捉迷藏?
哦,我想是吧。所以,我得等著她,因為我怕萬一有一天她突然回來找不到我她該怎麽辦?
就這樣一天天的等下去,五年,又一個五年,後來我掙了很多的錢,買下了那家酒店就這麽的等下去,可是她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總以為她會突然某一天醒來,然後想起來她還把我鎖在酒店裏……
“對不起,不能讓你跟著我冒險。”可是慕新月,我想陪著你冒險,不論是艱難險阻,亦或是狂風暴雨,我想跟你一起走。
後來就連季念都長大了,她跟在我的身後說,“叔叔,你看你年紀都一大把了怎麽也不說給我找個嬸嬸。”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將酒店的1314號房間重新以打掃了一遍,“我正在等你嬸嬸回來。”也許明天?也許明年。也許?永遠……
後來連葉小楠都即將準備上中學了,季念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對季如風說道,“爸,你給我找個媽吧好不好,你看,小楠沒有媽媽,我也沒有媽媽,就連宗叔叔也沒有女朋友……”
說著說著,我的淚就忍不住的泛濫了。葉小楠走到我的跟前,伸出手心為我抹去眼角的淚,“宗元簡,聽我媽媽說你是個很好的人,我也是這麽覺得的,但唯一有一點特別不好。”
我突然有種破涕為笑的感覺,“什麽?”
“太死心眼!”
這下,惹得就連季如風都笑了,最後卻都笑出了淚。
葉小楠越發的像她了,脾氣,樣貌,性格,一瞥一笑,一個動作一個神情,都像極了她。
那天,季如風約我去喝酒,隨性便放下了一切,去了。
酒過一半,最為美好。他拿起我的手腕,看了許久,一個衝動想要扯下來,卻被我眼疾手快攔住,“哎,你幹嘛,幹嘛要毀我的東西!”
我掰開他的手,把手臂趕忙放了下去,生怕他再去奪,去搶。
“這是我送她的,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隻知道這是她送我的。”
我拿起酒瓶咕咚咕咚又是幾口,來不及咽下的全都順著嘴角溢了出來,直到最後胸前的衣襟都濕了一大半。
這時,季念與葉小楠兩人突然雙手插腰出現在我倆的跟前。
“你看看你們兩個大男人的死德性,難怪討不來老婆!”季念伸出手指對著我倆挨個數落。
“男人要有男人的樣子,別總是一副看見女人就說‘別愛上我,你會受傷的’樣子!那叫做找抽!”葉小楠也雙手掐腰,對著我們挨個數落。
而我,卻又不經意的就濕了眼眶。別愛上我,你會受傷的。原來,是真的。
後來,季念叫了輛出租車去送季如風回家。而葉小楠就也叫了輛出租車把我丟了上去。於是,看著看著,走著走著,想著想著,淚就又泛濫了。
“慕新月,你幾時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