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那我就放心了
什麽?
沈瑤混沌的腦袋好像一瞬間清醒了,“你說什麽?”
“四年前,我以為你死了。”林思遠一字一頓清清楚楚的重複了這句話,臉上瞬間沉了下來,眼神中蒙上一層弄得化不開的仇恨,“你坐的那班航班失事,全機組乘客無人生還……”
沈瑤渾身冰冷,腦袋嗡的一聲,“失事……我怎麽……不知道這件事。”
“你不知道?”林思遠冷笑,“是啊,你不知道,你活的依舊快活,可是你知道我這四年怎麽過來的嗎,你知道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有多痛苦嗎?”
“我……我……”沈瑤想要安慰林思遠幾句,但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她是真的不知道飛機失事這件事,當年她離開龍城的時候坐的並不是飛機,或者說……原本打算乘坐的那班飛機並沒有趕上,最後的登機時間被她錯過了,因為在安檢的時候,她發現了藏在箱子裏的那枚林思遠留下的求婚戒指。
當時的猶豫糾結的複雜心情,現在已經想不起來,隻隱約記得,有那麽一瞬,沈瑤想過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不要走,能不能不要離開龍城,或者再得寸進尺一點,能不能回去林家,讓一切重新開始。
她真的這麽想過,但是在飛機延誤了之後,林維幕出現了。
他給了沈瑤一個完全不同的選擇,不再留在陽城,也不再去原本計劃好的那班飛機的目的地,而是去了另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龍城。
沈瑤的新生活開始了,和林維幕一起的新生活,讓她也無所適從。
“爺爺走了,”林思遠壓著沈瑤手背的手突然沒了力氣,從水池邊上滑落下去,眼神也暗淡了下來,“飛機失事的事情在陽城是大新聞,我們都想瞞住爺爺,但是……終究還是瞞不住,他都知道了,病情加重,半個月之後就走了……”
“爺爺……”
“爺爺走的那一天,從一睜眼就在念叨你,他說自己對不起你,可是不管他說多少遍對不起,你都聽不進去,他很自責,很內疚。”林思遠抬頭,再次盯著沈瑤的眼睛,幽深的眼眸中深不見底的情緒,是仇恨,是埋怨,也是悲痛。
沈瑤抬手想要抓住林思遠的胳膊,但是她渾身也沒有半點力氣,掙紮了好一會兒,隻說出一句話,“我不知道爺爺……對不起……”
林思遠表情異常冷漠,啪的甩開沈瑤的手,瞬間爆發的情緒沒能控製住手腕上的力道,把沈瑤從水池邊上甩了下去,沈瑤後背猛地砸在了牆上,她沒有半點力氣,已經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順著牆壁滑倒在牆角。
林思遠走了過來,蹲下,視線與沈瑤齊平,伸手掐著她的下巴,“沈瑤,你知道嗎,爺爺那個早晨說了好多話,他想說給你聽,但是偏偏你不在他身邊,也最不可能在他身邊,你知道那一天爺爺有多痛苦嗎?我親眼目睹,我知道。”
林思遠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這裏是會疼的。”
沈瑤拚命搖頭,臉上已經被自己控製不住的淚水浸濕,“我不知道……真的都不知道……”
“爺爺說,他當初做出那種事的確是做錯了,是不可被原來的錯,是一生都贖不了的罪,但是他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他當時不掉包自己的孩子,那他在林家也會活不下去,你的媽媽……也不可能有任何的好日子過,他也想給自己的親生女兒最好的生活,在當時是非做不可的選擇,即便那是走上不歸路的錯誤。”林思遠緩緩放開了沈瑤的下巴,他也很累,說完這些話就沒了力氣。
沈瑤臉上又是一滴眼淚劃過,“對不起……”
“我知道你恨爺爺,我知道你對他後來逼死你生父母的事情耿耿於懷,那些事其實還有很多疑問,並不能當作事實,但是……沈瑤,你把所有的仇恨都轉移到我身上來,你想過我的感受嗎?我也是受害者,我出身在一起本不該是我的家庭的生活環境裏,你有沒有想過我有多痛苦?你有沒有為我考慮過!”
林思遠撕裂著嗓子吼出這句話,震得沈瑤一瞬間仿佛記憶力盡失,很多記憶變得模糊了,甚至忘了。
沈瑤一言不發,隻剩下淚水不停地從臉上劃過,劃過嘴角,口腔裏都是苦澀的味道。
“你知道我這四年怎麽過的嗎?我以為你死了,真的以為你死了,爺爺也走了,鄧珈回了家,整個陽城隻剩下我自己,你知道嗎?你不知道。”林思遠冷笑了一聲,站起身來,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外套,俯視的角度看著沈瑤,“直到我後來得知你在龍城,我立馬過來了,沒想到你過的那麽好,那我就放心了……”
那我就放心了……
這明顯是一句反話,沈瑤身子一顫,不是害怕,隻是覺得渾身冰涼。
林思遠不知道從哪把沈瑤的包拿了出來,扔在她的麵前,“補補妝吧,看你這個狼狽的樣子,待會兒出去被他們看到,還以為我真的怎麽你了,這麽大的罪名我可背不起。”
扔下包後,他轉身就走,不留半分情麵。
沈瑤徹底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
沈瑤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站起來的,也不知道是怎麽拿起自己的包對著鏡子補好了妝,剛剛的眼淚已經流盡,此刻隻剩發酸的眼眶,幹澀著很疼。
沈瑤回到餐桌旁的時候,那邊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也有了微醺的氣氛。
沈瑤一直低著頭,越過林思遠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林思遠非常淡定,自顧自夾菜吃菜,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一場幻覺,從未發生過的幻覺。
小白朝沈瑤這邊湊了過來,一張口就帶來一股酒氣,“沈瑤姐,你臉色不太好,怎麽了?”
已經重新上了妝都能被她看出臉色不太好,也不知道是小白太過細心還是她醉了在胡亂說話。
沈瑤抬手撥了撥自己的頭發,也用手稍稍遮了遮臉,“沒事,可能是太久沒喝酒,有點上頭。”小白不死心的還想追問,坐在她另一側的小馬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小白,咱倆來玩遊戲,輸了的罰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