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妃不下嫁:王爺霸上榻> 第一百二十七章 師傅,帶我走(三)

第一百二十七章 師傅,帶我走(三)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


  而另一邊,布置簡單,格調幽暗的房間裏,男子帶半截狐狸麵具,一身藏藍衣袍勾勒他偉岸身姿,墨發半綰,閑散垂落,腰間一把玉骨扇,嘴角微揚,深沉眼眸裏道不明的笑意,儼然一派翩翩公子的形象。


  步子還沒邁出,隨著門吱呀一響,男子嘴角的笑意僵住。


  來人一身灰袍,將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臉。


  男子後退一步,掀開衣袍,單腳跪下。“拜見母親。”


  灰袍人取下帽簷,一張傷痕交錯的臉,猙獰密布。鬢間霜白,麵容滄桑。“玨兒,夜已深,你想去哪裏?”


  慕容玨淡然道:“ 嶽府。”


  話音剛落,一記響亮的耳光揮落了他臉上帶著的狐狸麵具,露出他俊逸的容顏,濃眉星目,唇紅齒白,肌膚白皙,謙謙君子,麵和矜貴。


  幾縷發絲散落,映著他深沉平靜的眸子,眉宇不曾輕抬一下,語氣淡漠。“既然君紹宸不能走進她的心裏,那就讓慕容玨來奪取這一切。”說完,高傲的直起身子,骨節皙明的手拿起麵具,粗糲的指腹細細摩挲它的邊緣,眸子依舊平靜。


  步伐邁出,經過灰袍人身邊的一刻,蒼邁的聲音帶著警示。“你想讓慕容家百年的基業毀於一旦嗎?玨兒,別忘了你在祖宗靈前發過的誓。”


  他的腳步僵硬在半空,眸子輕漾,不甘的咬牙。


  灰袍人再道:“多年謀略毀在一個女人的手上,你對得起慕容家的列祖列宗嗎,更何況還是仇人之女。”


  “啪”的一聲,是桌子四分五裂的聲音,粗重的喘息,格外清晰。


  手背青筋凸起,握拳的手咯吱脆響,謙和的麵色被鐵青的顏色遮掩,雙目猩紅。


  砰地一聲,他高大的身影下沉,沉悶的響聲就像一道警鍾時刻敲醒著他。


  “玨兒,到時大事一成,你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好好在你身邊的,你不要,反而想著永遠得不到的。母親一直以你為榮,可這次你實在讓母親太失望了。”灰袍人想來還是隱隱覺得不甘,“當初那麽好的機會,你不把握,反倒阻止我,眼下看著心愛的女人即將嫁作他人之婦,這種滋味你要清楚是誰,是誰害到如今這地步的,記清了!”


  最後幾字,咬的極其重,一字一句透過耳膜鬼魅盤旋。


  慕容玨麵冷如霜,齒瓣廝磨,猩紅的眸子以燎原之勢噴發,重重的響頭磕在冰涼的地板上。“孩兒隻求母親一事,留下她。”


  “留下她,留下她……”反反複複,不知疲倦。


  灰袍人見狀,寬大袖袍下的手緊緊攥起,麵色隱忍。


  許久,她才開口,“好,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深夜旋久,波瀾狀起,流淌的豈止是未知的命運。


  “你對他真的沒半分情意嗎?”


  冷風透過窗欞,濕潤的氣息噴灑在麵頰。


  靈楚僅著素衣,倚窗眺望,記得當時他就是躲在雨幕中,那一刻她的震驚激動全都湧上心頭。


  他隻身救自己的那一幕,灼熱的鮮血恰如夕陽的顏色,挑盡手筋的痛,他為護自己所遭受的苦難,她看在眼裏。她是想報答他的,用自己的餘生,她嚐試著說服自己忘掉腦海中的那個人,可是已深深刻印在記憶中的影子,要如何褪去。


  以至於,她隻是才看到他的臉,身影的那一刻,就已經潰不成軍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靈楚低喃,眼角又泛淚花,指尖劃過眼簾,垂散的發絲揚起,繾綣難分。風簌簌作響,卷起素白的衣衫,在她轉頭的那刻,一聲砰然作響,滴滴答答的雨聲格外清晰。


  浮動空中的清冷竹香,輕微的呼吸聲,跳動的心房。


  她到此刻才知道書中所寫的意境。“既見君子,雲胡不喜。”“不見君子,憂心忡忡。”


  又或許是那一眼便已沉醉其中,不知天地的癡望。


  不知道是眼睛酸澀流不出眼淚,還是滿腹質問都沉入心底,她任著自己的那顆心瘋狂地跳動。


  澄亮的眼映著他清冷孤傲的身姿,雪發飄揚,睫毛顫動,眉心一抹殷紅更添絕美。


  她知自己的師傅一直是眾人的焦點,此刻看到他眼睜睜的站在自己的麵前,竟已經相隔幾月了。


  她如何能不緊張,如何能不慌亂。


  師傅,師傅。


  她每喊一次,腳步就邁出一步,明明推開門就隻有咫尺的距離,可每一步她走得都極其小心。


  她怕,怕驚擾了這一切,如果是夢,她也要讓這場夢變得真實。


  師傅,我怕冷,我想和你一起睡。


  你答應我,每年的生辰都要陪在我的身邊。


  我就是喜歡師傅。


  傻瓜,喜歡師傅和要嫁給喜歡的人可不一樣。


  師傅,你是否明白,我喜歡的和想嫁的始終都隻有一人,可是上天總是不作美,讓我們一次又一次的錯過。


  “阿月。”短促的一聲呼喊,他挺拔孤傲的身姿直直地向前傾倒,雪白的發絲鋪滿肩頭,垂在腰側的手想揚起。


  靈楚已向他飛撲過去,隻怕他冰冷的身子染上塵埃,雪白的發散在手心,些許粘稠,蒙蒙的光線下,她才看清滿手鮮紅。


  “師傅!”


  夜風拂過,窗欞作響,秦知賢坐在案桌前,幾縷墨發散下,倦意深沉的臉,眉間隱隱愁哀,下巴微揚,殘留淡淡青色。鳳眸深邃,隨著他手下的動作,眸中不明的思緒漸漸散去。


  隻見桌上放著一紙畫卷,畫上的人掩映在朦朧的煙霧中,僅僅是一個眼眸的側影,夜行衣勾勒出她秀麗的身姿,如雲的秀發似墨潑開。迷蒙淡雅,清新脫俗的模樣在腦海中形成。


  你,大名鼎鼎的賢王,江湖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那做本王的王妃,如何?


  我不喜歡你。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嶽靈楚,本王真心待你,你竟如此踐踏。


  對不起,我說過,我已經.……

  嗯.……

  決絕的話語被他淹沒在口舌中,他瘋狂的掠奪著她的芬芳,直到嘴唇麻木,腥甜的味道彌漫口腔。她一掌打在他的肩頭,他連連後退,拭去嘴角的血珠,眼眸中的笑意絲毫不減。


  他偏愛她“張牙舞爪”的模樣。


  魅影如風,拉回了他的意識。


  秦知賢按在嘴角上的手指移開,噙笑的眼眸悄然斂下,衣袖拂動,桌上的畫卷移動了幾分,茶水漫過,他平淡如常。


  這一幕令來人幾分疑慮,這畫曾是他日夜都要翻看的,難道?

  秦知賢抬眸,“何事?”


  賢王府的四大護衛之一,影。


  “哦!”影愕然的回神,眼眸轉動,抬手作揖,恭敬道。“稟王爺,關於,畫上的人已經查出她是誰了,她就是……”


  “不必了!”秦知賢揚手打斷道。“她是誰已經不重要了,眼下都不重要了。”


  說到最後,他挺拔的身影已走到了窗欞處,隔著濃重的夜色,眺望遠方,思緒飄遠。


  影還想說什麽,目光觸及高大的身影,再望向已經濕淋淋的畫卷,他緩緩將手放下,默默退了出去。


  “嶽靈楚,嶽靈楚。”
……

  “阿月,阿月。”床上的人,雪白的發鋪滿軟枕,幾近透明的肌膚,緊皺的眉心,紅色朱砂若隱若現,唇瓣分外嬌豔,身子不安的扭動,白色內衫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布滿了紅色的圓點。


  “我在,我在。”靈楚忙不迭地應道,手上的動作慌忙加快,步子匆匆。


  靈楚濕布擦拭著他臉上的汗珠至脖頸,一雙眼眸盈滿了水汽,貝齒咬著下唇,隻怕低泣出聲。


  她曾幻想過與師傅再次見麵的模樣,是她歡喜得不能自持,還是他高貴清冷得不知激動為何物。或是她忸怩邁著小步走到他的麵前,細細訴說心中的想念,還是他奔跑著急切地抱著她,說他也想她。


  顯然這樣的師傅,她從未見過。


  美好的回憶裏,她總是主動的一方。吻,悸動的那一秒,她難以忘記。


  “師傅,是,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我,我去給你找大夫。”靈楚哽咽顫動的說完,擦完了他麵龐上的汗珠,隨手將濕布扔下,拿過床畔的披風。


  手臂被一股拽力拉住,霎時她淚眼婆娑,身子輕顫,緩緩轉過,竭力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當對上他溫柔笑顏的那一刻,她所有的偽裝都煙消雲散。


  “阿月。”短、輕,就像一片羽毛微微落下又悄悄離去。


  晶瑩的淚水像斷線的珍珠,又如洪水那般猛烈,她撲倒在他的懷中,放肆地哭泣。


  披風早已垂落。


  “師傅,師傅,師傅.……”靈楚不知疲倦地喊著,隻怕這隻是一場夢。手上觸及到他獨有的溫度,她才知覺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有很多話想問的,可真的見麵了,她卻無話可說了。


  時機是那麽地不巧。彼時,他是清冷如雪的師傅,她是頑劣魯莽的徒弟。現在,他是高高在上的曲函侯爺,她卻不知該如何言明眼下的身份。


  即將成為賢王的女人嗎?她,做不到。


  承玄沐昊低眸,望著撲在自己身上的人兒,傾城的麵容下,嘴角掛起溫柔的笑容,玉池初漾的眼盡是柔情寵溺,眉間卻是化不開的憂傷。


  “阿月,長大了,有了心儀的男子,要成親了。”


  哭泣戛然而止,靈楚抓在他雪白衣衫上的手陡然滑下。在他看不見的視線裏,靈楚慌忙拭去淚水,急切地抬頭。


  “師傅,帶我走,你帶我走。”粉黛未施的臉龐掛滿淚痕,澄亮的眼眸光切切,瞳孔映著他的身影,風輕雲淡。


  這就是她的師傅,想波動他的情緒,難於上青天。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