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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被迫為奴

  秋日的雨,沁著一絲涼,濕潤的空氣裏泛著林葉的清香。簡陋潮冷的房中,漫著濃烈的藥味。


  暮靄灰頭土臉的搖著扇子,濃煙熏得她難受,一隻手捏著鼻子,眼珠冒著淚花。望著藥罐散出的熱氣,她抽著鼻子,說道:“小姐,你一定要好起來啊,老爺和夫人,還有我們都在等你。”連聲咳嗽的說完。


  透過粗簡的隔簾,能清晰看到靈楚白皙的側顏,衾被外的雙手,純淨無暇。但見她的容顏,眉目淡雅,投在眼瞼下的剪影,弧度靜美,如月清冷如花冷豔的雙唇在陰沉的環境下也難掩其美麗。


  同樣一片天空下,淅瀝的雨敲打著外麵的景,承玄沐昊臨窗遠望,雪白的發揚過他的頸邊,目光移到他淨白的脖頸,迷人的喉結,讓人呼吸一緊。


  紫劍一進屋看到這一幕,是什麽令他恍惚,連有人進來,他都不曾察覺。


  紫劍輕哼出聲,承玄沐昊眉目一冷,袖袍揮動。


  “出去!”語氣凝結,寒霜冷冽。


  紫劍身子不由得一震,但還是強裝鎮定的坐下。盈盈手臂放上桌子,嘴唇輕扯。“昊哥哥,紫劍有事相商。”


  見窗邊人絲毫未動,冷冽的氣息卻排山倒海的襲來,紫劍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識的抓緊,呼吸一咽,繼續說道。“是關於情蠱解藥的事,你也不聽嗎?”


  寒山透徹的雪才緩緩散去,承玄沐昊轉過身,眉心一點殷紅直闖入紫劍的雙眼,她震驚地站起身,呼吸急促,言辭斷續。“你竟然……”她迫切的想要走進,卻被他周身寒冷嗜血的氣息嚇得連連後退。


  “昊哥哥,你就這般愛她嗎?你知不知道,再沒有解藥的話,你會死的。”紫劍咬著下唇,眼中漫出一股濕潤,竟是紅了眼眶。


  承玄沐昊微揚下頜,雪發擺過他冷冽的眼,整個人像從地獄中走出來般。


  紫劍癱坐在凳子上,指尖重重的劃過桌子,身子的力量就像被抽出去一般。


  “為什麽,為什麽?”紫劍幾近癲狂的喊道,“她到底哪裏好了,這麽多年你一直不肯回來,就是為了她是嗎。放棄曲函,放棄皇位,如今也拋棄了昔雨,她是你最親最在乎的人,你都忍心放棄。哈哈.……嗬!”通紅的眼眶,幹澀的眼淚,呼吸被抽盡一般的難受。


  承玄沐昊冷色的眸掃過,玉白的手疾風之勢扣住她纖白的脖頸,唇菲薄。“你做了什麽?

  語氣猶如玄鐵,冰冷的質問。手指的涼意透過她溫熱的脖頸,明明是瀕臨死亡,紫劍卻釋然的笑了,空中仿佛有什麽東西綻開。


  她慢慢的闔上雙眸,嘴角揚起,昊哥哥,昊哥哥。


  記憶被喚回到十二年前,她七歲,望見了此生都無法忘記的畫麵。


  一襲白衣,乘風走過,零落飛花,絲雨愁綿。


  “看到了嗎?他就是。”


  低語的聲音,紫劍聽見,小小的手漸握成拳。尊貴,卑微,瘦小黑不溜秋的臉上,一雙瞳孔迸出炙熱的顏色。


  死亡,一指之隔。


  當空中新鮮的空氣源源不斷的進入她的口中時,紫劍迫切地汲取。


  沉重的喘息,紫劍揪著自己的衣襟,疑惑的開口,“為,為什麽不殺了我?昊哥哥,你還願意原諒我嗎?”


  承玄沐昊輕抬下頜,清冷的眸平靜若水。


  紫劍說道:“當年我是被逼的。皇帝哥哥,他,他逼我的。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不知道,不知道那藥會害得昔雨姐姐麵目全非,昊哥哥,你,你要相信我,我,我無心的。”


  幾近崩潰的哭訴,紫劍癱倒在地上,淚水打濕了麵頰,身子瑟瑟顫抖。


  “昊哥哥,昊哥哥,”紫劍哭泣的挪動身子向承玄沐昊靠去,手還未觸及衣邊,便趴倒在地上,嚶嚶的低泣聲直讓人心煩。“你,快去,快去救昔雨姐姐吧!紫劍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你原諒,隻是這一次,紫劍說的都是真的。”


  “你做了什麽?”承玄沐昊兩指掐住她的下巴,臉上若狂風驟雨。


  “是,是皇帝哥哥,他讓我,讓我做的。”


  “你!”


  冰冷的指尖掐在光潔的下巴,秀麗的臉上兩眼淚痕,下巴被捏碎的痛意如何也比不上心上的痛。她絕望的閉上眼,“一切都是假的,我.……不知道解藥的下落。”


  袖袍揮灑,一地狼藉。


  紫劍癱坐在地,渾身力氣被殆盡,兩眼恍惚朦朧的望著屋內的一切,那月白的身影,不曾留下。決絕的背影,映在她淚潸潸的眼,嘴角扯起,一抹弧度叫人難分真假。


  承玄沐昊低首,玉池明漾的眼裏盡是柔情寵溺,白淨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撥動靈楚柔亮的發絲,清新的空氣與獨有的馨香包圍著兩人,連夜晚的風都變得那麽繾綣。


  “喚沐昊,沐昊.……”


  梨花下的她是那般美麗,承玄沐昊嘴角帶笑的望著向自己跑過來的人兒,明媚的笑顏比那煙花璀璨,晚霞嬌豔,他放在她背後的手一緊,強忍下抱住她的衝動,心跳的速度愈發不受控製。


  她喃喃的話語,他哪裏還聽得見。


  他淡漠清冷,冷靜自持,不染塵埃,可這一夜的梨花令人癡醉。拋棄所有的束縛,狂飲一杯酒,紅衣共敬。


  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抵如此。


  他看著她娉婷的身影靠近,白皙的臉上難得染一抹紅暈,醉人的姿態無聲撩人。


  靈楚趁著酒勁兒,一步一步靠近,那帶著梨花香的酒,與芳唇馥鬱的芬芳。


  腳步一歪,酒香溢上裙衫,身子一倒,溫度透過輕薄的衣衫,無聲似有聲。


  承玄沐昊迷離的望著靠近的唇瓣,那好看的顏色上似是粘了蜜一般。


  他卻無法做到心如止水,想要阻止的那刻,嘴角嫣紅的胭脂早已離去。


  呼吸一圈又一圈,他的心愈發脫離他的控製。


  時間越久,情蠱越深,直到濃烈的愛將人焚毀。


  “阿月,等我,幾日便好。”承玄沐昊低唇在靈楚耳邊輕輕說道。


  天邊漸漸亮起,他將抱著的人兒放下,細膩的指尖撫過靈楚的耳間,眼中柔情,隻付愛人。


  深藏已久的信箋終於留下。


  “昊哥哥。”


  身後傳來的聲音,黯然,他闔上唇邊笑意。


  “她就是你的徒弟嗎?讓你十年都不肯回到曲函的理由。”


  冷風乍起,紫劍迎上他的腳步,追問道:“你說啊,是不是因為她,你才不回曲函的。你明知道自己深中情蠱,不能動情,為什麽,昊哥哥,你告訴我為什麽啊?”


  承玄沐冷漠的態度,激怒了紫劍,她氣憤的往靈楚的方向奔去,腳步剛起,便被一股力量所拉,摔倒在地。


  她不滿的捶打,“我等了你十年,為什麽,為什麽不回來,為什麽?”說到最後,淚水漸漸模糊了臉龐。


  紅塵同一夢,休笑多情癡。


  竹簡中情一字又如何說得清。


  兩天後,靈楚醒來。頭還有些昏沉,頰邊瘙癢額感覺讓她忍不住用手去撓,被一聲高音阻止。


  如此咋咋呼呼的除了暮靄又會有誰。


  “小姐,你千萬不能撓,會留疤的。”


  留疤。靈楚腦中回蕩著兩字,殘留的畫麵湧上腦海。


  她撫上自己受傷的臉頰,嘴角一扯。


  暮靄一把將她拉下,“小姐,要不是皇上搶下你手裏的刀,你的臉可就毀了。”


  “我爹娘還有嶽府的人呢?”靈楚急切地拉住暮靄的手,忙問道。


  “沒事,沒事,小姐,老爺和夫人還有嶽府上下都沒事。”暮靄連忙回答道。


  靈楚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緊繃的身子緩緩放鬆,“那就好,那就好。”


  暮靄嘟著唇,他們沒事了,可,小姐,你呢?


  “暮靄,我昏迷幾天了,還有,”靈楚巡視周圍,疑惑道,“我們怎麽會在這兒,這裏是哪裏?”


  暮靄回道:“小姐,兩天了。”


  靈楚猛地站起,“糟了,師父。暮靄,我們走。”說完就拉著暮靄準備往前。


  暮靄拉向她,一臉哀怨的說道:“小姐,我,我們不能走。”


  “為什麽?”靈楚單純的想到,既然自己沒事,還有爹娘和嶽府上下,那還有什麽可顧慮的呢?


  “小姐,我們現在在的地方是賢王府廢棄的後院,還有,還有……”


  吞吞吐吐的模樣,靈楚看著都著急。


  “暮靄,賢王府是嗎,正好我也有話跟他講,走,我們去見他。”靈楚以為之中,定是秦知賢沒事,加上皇帝的力量,才會完好的走過這一劫。自知自己理虧,道歉自是需要的。


  完美的結局,她如是想著。


  “小姐,”暮靄一臉哭喪的模樣,“王爺,王爺他快死了!”


  “你說什麽!”靈楚隻覺身體的一股力量被抽盡,眼眸的光漸漸暗去。


  死,死!

  不可能,不可能。


  靈楚狂奔的跑出屋,整張臉煞白不已。


  暮靄淚水止不住的流,她一想到太後臨走時的話,心裏就一陣難受。


  她不要死,不要死啊!

  聖手國醫張池,一手撫著冗長的胡須,一手搭在賢王的脈間,沉穩的臉上看不明是何深意。


  “心病還須心藥醫。”


  潔白的宣紙上,墨汁早已幹透。


  太後手托著額,呼吸有些沉重。


  嶽靈楚,嶽靈楚。


  “母後,皇弟昏迷不醒,正好需要人服侍。既然皇弟得的是心病,你看。”秦知楓試探道。


  太後橫眼掃過,秦知楓臂彎處的鮮血格外醒目。


  太後鳳目輕斂,語比寒霜,“賢王有何差池,嶽府上下斬立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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