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那是你女兒！
醫院。
葉臨安坐在床邊，看著病床上的許藝，一手拿著毛巾幫她擦了擦手臂，嘴裏還呢喃著：“閨女長大咯。”
葉臨安放下手中的毛巾，攥緊許藝的手心，卻又看著許藝沉默。
“老婆，如果我做錯了事兒，你和閨女會原諒我嗎？”
許藝躺在床上，正安眠著，她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葉臨安垂下頭來，心裏的不安隨著這幾日真相的到來，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沉重了。
“撞死枕函的那個人，可能很快就要被抓到了！”
“老婆，如果那個人……”
葉臨安閉上眼睛，倒吸了一口氣，攥著許藝手心的手突然鬆開，“如果枕函的死，和我有關。”
“你們會原諒我嗎？”
轟隆——
窗外的大雨來的急，雷雨閃電一同而來，氣勢洶洶。
葉臨安的心裏咯噔一下，抬起頭看向窗外，雨點打在窗戶上，長廊裏傳來腳步聲，“各個病房記得把窗戶關上哦。”
“葉先生，葉太太這一床沒有費用了，記得繳費。”
葉臨安點點頭，“好，知道了，謝謝。”
護士離開，葉臨安也慢慢站了起來。
就在要轉身的那一刻，手臂突然被人拉住。
葉臨安一頓，瞳孔一緊，立刻轉過了頭，許藝正瞪著雙眸看著他。
葉臨安的心瞬間緊繃到一起，提到了嗓子眼。
許藝沒睡？
她醒了？
那他剛才說的話！！
可下一秒，便見許藝呲著牙傻傻的笑了，“枕函。”
“枕函。”
她拉了拉葉臨安的胳膊，又道：“窗外下雨了，枕函要淋雨了！”
“有個車子要撞上我們枕函了，臨安，你快點去接我們枕函回家，不要讓她淋雨！你早點接她回家，那車子就不會撞上她了。”
許藝的話無疑是給了葉臨安當頭一棒。
葉臨安顫抖著肩膀，那張略顯蒼白的臉上寫滿了難堪。
他有些慌了。
“快點呀，你怎麽還愣著呢？你快點去把我的枕函接回家！”
“下雨了呀，你到底聽沒聽到？”
她推搡著葉臨安。
葉臨安突然就紅了眼，喝道：“夠了！”
“許藝！醒醒吧！枕函死了！早就死了啊！”
他的話徹底的吼住了許藝，她呆呆的坐在床上，雙手還僵在空中。
聽到葉臨安的嘶吼，她對視著葉臨安的眼睛，慢慢的抽回了手，隨後發出苦笑，“胡說！”
她聲音也隨著顫抖，眼眸輕顫著，“胡說！”
“胡說八道！”
她不停的重複著一句話，又一次的失去了理智，“你憑什麽說我的枕函死了！”
“我的枕函才沒有去世！”
“她前幾天還帶一個男孩子在我麵前呢！那個男孩子對我特別特別好！”
許藝偏過頭，回想著那天的場景，目光有些呆滯，語氣也都在一條平行線上。
葉臨安閉上眼睛，他真的不想看到這樣的許藝。
心被抓著一樣的疼，他真的就快要窒息了。
“枕函可沒有事，臨安你可不要胡說八道哦！”她語氣變得溫柔，低下頭發起陣陣笑意。
噗通——的一聲。
那一跪，措不及防。
許藝抬起眼簾，眼底裏閃過一絲茫然。
葉臨安右手放在床邊，雙膝跪在地上，垂著頭，“許藝，我對不起你。”
“我對不起未眠，對不起枕函……”
“我就是個混蛋！”
“我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許藝指著他笑，“你怎麽給我跪下了？你快點起來。”
她還是糊塗的，所以葉臨安說什麽，她都不懂。
葉臨安也明白，他說什麽都沒用，許藝是不會懂得。
可是，內心裏的不安，讓他不得不這麽做。
有些話，他憋在肚子裏太久了！
再不說出來，恐怕他也要成為下一個許藝了。
事情已經在慢慢浮出水麵了，他不能再這麽隱瞞下去了。
可……他懦弱啊。
他怕啊，他不敢說……
尤其是，一邊是瘋掉的妻子，一邊在他眼裏還是個孩子的女兒。
這個家不能再受任何的摧殘了。
“來了。”
許藝突然指向門口，笑出了聲，“來了。”
葉臨安緩緩抬起頭來，門外，葉未眠不解的看著自家爸爸，他怎麽跪在地上？
他怎麽哭了？
媽又怎麽了？
滿腦子的疑惑，還沒來得及問，便見葉臨安站了起來，然後一笑，“枕函！你來了，剛才你媽哭著鬧著的找你。”
許藝立刻點點頭，又補了一句：“枕函，你爸爸說對不起我們。”
“枕函，你快點過來，讓媽媽看看你。”
許藝笑的合不攏嘴，“我說外麵下雨了，讓你爸爸去接你，可他怎麽都不願意出去，可急死我了。”
“還好，還好你沒有淋雨！”
許藝一把將葉未眠拉入了懷中，動作很粗魯，葉未眠的胳膊也同時被床邊的櫃子角刮到，破了一層皮。
比起胳膊上的疼痛，許藝緊摟著她脖頸的疼痛讓她更難受。
“媽。”
葉未眠突然叫了一聲。
許藝一頓，突然一把將葉未眠推開。
葉未眠就像是病毒一樣，許藝看著葉未眠的眼神都變了。
葉未眠瞬間往後踉蹌了兩步，再抬頭對視上許藝時，心裏咯噔一下，鼻子瞬間泛酸。
那種被拋棄的感覺，真的不是人受的。
葉未眠苦笑了一聲，垂下頭，一手在眼角輕輕抹了一下，“媽，枕函在家複習功課。沒時間來看你，所以我來看你。”
“我還煮了麵給你。”
葉未眠將手中的便當盒放在床頭櫃上。
在家複習到五點多，見外麵有點變天了，想著家裏還有上次爸爸親手擀的麵。
便煮了麵過來。
本還滿心歡喜，想著許藝吃到她煮的麵一定很開心。
可她剛才一把把她推開時的模樣，卻像是幻燈片，不停的在她麵前回放著。
那動作一點沒猶豫，那模樣又是那麽認真……
認真的讓她覺得痛。
心痛，眼睛痛。
這一輩子，總有一種白活了的感覺。
爹不疼媽不愛。
嗬……
“許藝，那是你女兒！”
葉臨安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壓低了嗓音嘶吼著。
“爸，沒關係，你別凶她。”葉未眠趕緊搖搖頭，打斷了葉臨安。
她不是個傻子嗎，幹嘛和她計較。
“未眠！”
聽到葉臨安叫自己，葉未眠又是一陣搖頭，薄唇輕啟，“不要凶她，我會很難過。”
葉未眠哽咽著，同時淚流不止。
葉臨安的眼睛紅的厲害，他咬著牙，最後隻嗨了一聲，轉身離開。
他實在是受夠了，受不了了。
“爸爸。”
葉臨安腳步頓了頓，卻還是沒猶豫的離開。
葉未眠收回目光，看向許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