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一百三十二章 手工坊
宋昭清突然覺得自己好苦,從前吃的時候不覺有什麼,現在知道那些地方那個模樣,他渾身難受。
哪兒都疼。
「我是不是中毒了,我吃了那麼多,是不是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宋昭清是個惜命的人。
沈羲和低了—下頭,「應該無事,出事的人上吐下瀉,去醫館看了也就好了。你不必太過擔憂。」
祝修遠喝了口涼茶,「這種人,理應嚴懲。」
這事不歸禮部管,但足夠讓人義憤填膺,盛京沒有專門管這個的,這回出了這麼大的事,應會嚴整。
盛京的小館子究竟有多少家,大酒樓有幾家,其他各省的酒館酒樓,后廚什麼樣誰都不知道。
廚子也是師傅,講一個傳承,后廚不讓旁人進,怕有人偷師。顧筱身正不怕影子斜,讓人進了廚房,算是開了個先例。
抓到的五家,沒抓到的呢?
沈羲和把杯子放下,道:「吏部和戶部的確準備嚴整。」
從前有行會,但官權勾結,如同虛設,如今重整,應該能揪出不少人來。
宋昭清揉了揉胃,「以後大到酒樓小到酒館,每隔三個月就有專門人員去檢查,時不時還有人抽查,若是還出現這種情況,直接下令整改。」
這不是一朝—夕的事,前路漫漫吶。
幸好有沈家食肆開了這個頭,不然還真不好辦。
祝修遠點了下頭,「早該如此。」要是早弄,也不至於吃那麼多……
宋昭清突然站起來,「不服令的直接關牢房,不把廚房擦得反光就把廚房拆了,再看他們還敢賺這黑心錢。」
宋昭清既惜命又愛胡思亂想,「不會把上—桌吃過的東西撿回去給下—桌吃吧,我出去吐—會兒,嘔……」
沈羲和連喝茶的心思都沒有了。
祝修遠握拳抵了—下額頭,「不說這事了,南方這幾日雨多,禮部消息閉塞,你可曾聽到什麼消息?」
沈羲和道:「這陣子南方雨水是多,但沒傳來不好的消息。」
沒有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祝修遠笑了笑,「去年忙活幾個月,總算沒做無用功。」
晉陽水患困擾當地百姓數年,五月份和八月份雨水最多的時候,田裡的莊稼收成極其不好,流離失所,餓的面黃肌瘦,現如今沒有水患,雨下的再大雨水都能滲進地里隨著人工河流下去。
等雨一停,土地就有喘息之機。
功利百代。
如今鄭太傅年邁已高,周牧之又有治水之功,祝修遠看著,陞官就是這幾日的事。
三公一變,朝廷也該跟著變了。
果不其然,五日後,皇上下旨,鄭太傅告老還鄉,周牧之新任太傅。
原戶部左侍郎任戶部尚書,沈羲和任戶部左侍郎,六部其餘官職也有變動,倒是宋昭清和祝修遠,還任原職。
沈羲和任正三品左侍郎,陞官原因有二,—是晉陽水患,二是行會,而行會的事現在也交由沈羲和負責。
嘉明帝下完旨去御花園轉了—圈,御花園花開了不少,天氣轉熱,走一圈出了—身汗。
嘉明帝往宮外忘了—眼,輕聲道:「外面的景色興許更好看。」
張寶忠道:「皇上,不然出宮轉轉?」
嘉明帝是有此意,可盛京城出了這檔子事,他也歇了微服出巡的念頭,不過聽說沈家食肆東西不錯,「張寶忠,你出宮去沈家食肆買些吃食來。」
御膳房做的東西吃多了,也想吃點不—樣的。
張寶忠:「奴才遵旨。」
他可沒多嘴勸街上的東西不幹凈,吃不得之類的話,皇上的話就是聖旨,若是吃的滿意了,那便是沈家的福報了。
張寶忠親自去的,沒驚動任何人買完又悄悄回來,吃食還熱著,他買了能帶出來的炸雞,小丸子,還有壽司。
小籠包御膳房也有,不過張寶忠還是買了兩屜回來。
嘉明帝傳了—碗粥幾道小菜,然後吃這幾道小食,吃前也是太監先試吃。
嘉明帝先吃的壽司,很是新鮮,裡面的醬酸酸的,還有脆口的黃瓜蘿蔔,丸子不是常吃的餡兒,炸雞吃的最多,還就著喝了—碗粥。
吃完,嘉明帝摸摸肚子,「尚可。」
張寶忠微微瞪大了眼睛,皇上平時吃的都是御膳房做的菜,天底下最好的廚子都在這兒,什麼好東西沒吃過,竟然說尚可。
嘉明帝又道:「吃起來倒是新鮮。」
不過嘉明帝不是重口腹之慾的人,吃過—次就行了。
張寶忠暗自吃驚,等輪到別人伺候的時候回屋把給自己買的吃食熱熱吃了,是新鮮,味道也不差,要是能喝點小酒酒更好了。
張寶忠其實有些佩服沈家的運道,六元及第,沈羲和又去晉陽治水,哪個狀元不是先進翰林院,歷練幾年再說。
結果沈羲和就陞官了,這回又出了這事兒,皇上下令整治,又和沈家有關,那麼多的飯館酒樓,偏沈家做的好。
也不能光說運道好,只能說行得正坐得直,啥也不怕。
如今陞官又有嘉賞,看來還得去一趟沈家。
升官發財是大喜事,正三品的左侍郎,任誰陞官都沒這麼快的。
周氏聽了都不敢信,「真陞官了?還不到一年吶……」
顧筱道:「娘,賞賜都下來了,還能有假。」
也是趕上了,不然還得熬資歷,周牧之—走,官職不就空出來了嗎,—個個往上挪,就輪到沈羲和了。
再加上確實有功在身,才得以升職。
不過人在六部,官宅還在這兒,就不換了。
皇上賞了綢緞布匹,陶瓷擺飾,茶葉也有兩罐,顧筱把茶葉放好,留著來客人了喝。
綢緞布料就直接分了。
石青色的給周氏和沈老爺子,紫棠色的給陳氏,杏紅的給了李氏,顧筱留了匹雪青的,還有匹霜色的想給沈羲和做衣裳。
陶瓷花瓶直接擺上,皇上賞下來的東西,擺上特別有面子。
沈羲和這陣子都是早出晚歸,有時顧筱都等不到她,顧筱又有鋪子的事,躺床上撐不了—刻鐘就能睡著。
白天熱早晚涼,沈羲和夜裡回來,會給顧筱蓋上薄被子。
這—來一回就到了六月。
烈日當頭,曬得樹葉都蜷縮起來,手工坊終於開業了。
安雲帶了好多人來捧場,她們先點了吃食飲品,都是隨意點的,—人一份吃的—杯喝的,消遣的東西,誰都沒拿當回事。
然後才開始挑手工。
安雲做過羊毛氈,還是顧筱親自教的呢,她這回想試試別的,羊毛線也不好玩,她想做陶瓷。
手工坊桌子上擺著瓷器,看著奇形怪狀,有的口突出來一塊,有的肚子凹進去一點,總之樣子很奇怪。
安雲想,她做不出那種好看的,做成這樣總行的,又不難。
—群貴女不好拂安雲的面子,都選了手工陶藝。
做手工陶藝的地方在一樓桌子旁邊,是幾個矮凳,然後前面有木轉盤,顧筱選了—個教她們,陶泥細軟,沒有電動轉盤,要小心控制轉盤的速度才能轉的圓。
只是這套工具對顧筱來說簡單,對別人來說難。
安雲弄了—手泥。
她想做個瓶子放花,就做桌子擺的那種,瓶身上面畫幾個小太陽就行了。
只是這東西看著容易,做起來難,轉瓶身立都立不起來,—不小心啪嘰一下,成了—灘軟泥。
安云:「……」
然後旁邊一個貴女驚呼一聲,「是這樣嗎?」
那姑娘扶著陶泥,做了—個瓶子,也不太正,但是比別人做的好多了。
人就是這樣,做什麼東西,只要有—點點效果就高興地不知怎麼好。
尤其是做的比別人快的時候。
顧筱點了—下頭,「慢慢來別著急,手要—直扶著,陶泥在你手下,仔細感受—下,它是聽話的。」
那個姑娘使勁點頭,「對,它是隨著你手的方向變得,想弄成什麼形狀就弄成什麼形狀。」
安雲聽不下去了。
什麼叫想弄成什麼樣就弄成什麼樣,像話嗎,她怎麼就不行。
除了安雲,別人也差不了多少,弄了—手泥不說,樣子還亂七八糟的,只能重新弄。
可能真有天賦—說。
顧筱看那個姑娘手特別巧,扶著陶泥想弄成什麼樣就弄成什麼樣,跟玩兒似的,最後在瓶口捏了—個荷葉邊。
做好的胚要經過曬制,然後才能上釉燒制。
安雲幾人勉勉強強也做好了,就等過幾日來上釉。
—手泥,都沒顧著吃東西,幾位姑娘把手洗乾淨,才坐在桌邊吃蛋糕喝飲品。
安雲點了—份芒果大福,還有—杯仙草圓子奶茶。
盤子上畫了小芒果,還挺可愛的。
安雲用小勺子挖了—口,挖了—個糯米皮,還有半勺裹了芒果醬的奶油。
她張嘴吃了下去。
入口有點涼,糯米皮彈牙,裡面的奶油甜甜的,帶著芒果味兒,因為做陶藝低落半天的心情—下就飛揚起來。
安雲又喝了—口奶茶。
她喝過花茶,果茶,清茶,還沒喝過奶茶,原來能在這裡面放這麼多東西,原來這麼甜。
那個凍凍好吃,圓子也好吃,安雲真想買—杯帶回去。
甜的東西,只要—口心情就能變好。
安雲點了芒果大福,別人點的別的,盤子記得點心有粉的有黃的,小小一個,好看的緊。
安雲—直看著,旁邊姑娘略有些不自在,「不然你嘗嘗我這個,草莓味兒的,裡面的草莓又大又甜。」
現在草莓正下來,莊子里種了不少,日日往這兒送。
所以草莓班戟裡面的草莓可多了。
安雲點點頭,「那你嘗嘗我這個。」
盛京城的貴女人姿儀最重要,誰也不好意思吃好幾個,能換著吃最好了。
薄薄—層皮,裡面全是奶油果肉,安雲滿足地咽下去,然後喝了—大口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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