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破陣
“大師兄……”
這些都是道生一在二人入陣之前，打入兩人體內的烙印。
沒想到這個時候起到了關鍵作用，喚醒了漸漸迷失的王酷，讓他的心變得更加堅定。
而那陣馨香，是道生一忽悠王酷，說是能夠強行提升境界的那個香囊。
剛才，就差一點點……
生死隻在一線之間。
本來王酷已經快要將這個陣法破去，可是突然之間，心神失守，看見了讓他無法割舍的畫麵……
爸爸，媽媽。
小的時候，總是聚少離多。
“姐姐……”
畫麵之中，缺失的一部分，是夏婉照顧王酷的那一部分。
那個時候，王酷剛剛出生沒多久，而鄰居家的姐姐夏婉，也隻有八歲而已。
“就算是為了姐姐，也要闖出這個大陣去，回到那個世界！”
王酷努力的平複著自己有些複雜的情緒，一瞬間想到了許多。
“靈體……天生靈體！”
王酷長歎了一聲。
大師兄，你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啊！
道生一打入王酷體內的那個烙印，不到事關生死的時刻，是不會觸發的，也就是說，若非如此，王酷在今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不會知道自己這個特殊體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若非是天生靈體，這一次，可能真的會死在這裏吧？！
上古戰場，果然凶險！
王酷輕喝了一聲，再次全力溝通靈氣，也許是洞晰了本質，產生了一些明悟。
再次溝通起靈氣來，隻覺得越發容易，充斥在天地間的靈氣，似乎原本就應該是自己身體裏的一部分！
王酷運轉起術門心法，加快了吸收靈氣的速度，天地之間響起了隆隆之聲。
黑白兩色的世界，再度演化，仿佛是不甘心就這樣被破去，幻化出各種各樣更加真實的場景，擾亂王酷的心神，考驗著他的定力，想要將他與溫晴一起吞噬！
“滴滴滴！”
“警報！警報！”
一連串的提示音，在整片空間裏回蕩。
隱隱約約之間，傳來了爆炸之聲，瞬息之間，火光衝天，哭聲，叫聲，房屋倒塌的聲音，響成一片。
在這一片雜亂的聲音當中，有一個男人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傳入了王酷的耳朵。
“聯係不上家裏，通訊斷了！”
“安全係統出了問題……”
“門被係統鎖死了，打不開，我們出不去了……”
“我們……可能要死在這裏了……”
畫麵之中，一個看起來很平凡的男人，與一個溫柔的女人依偎在一起，在這生與死的瞬間，互相對視著。
“王酷怎麽辦，他才那麽小，我還沒有看著他長大，還沒來得及多陪陪他……”
“研究剛剛有一點進展，終於可以稍微休息一下，本來還想著趁著這個機會，回去看看他……”
“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有機會了吧？”
“早知道就多陪陪他好了……”
“我多想陪著他，看著他一點一點的長大，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然後娶妻生子……”
這畫麵如此真實，真實得讓人覺得他就在眼前，仿佛隻要一步踏出，隻要伸出手去，就可以抓住他們，就可以將他們拉入這片世界，挽救他們的生命！
雖然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雖然知道他們早已不在了。
可是——
是什麽在炙烤著他的敏感的神經？
又是什麽，在灼痛他的不安的靈魂？
“爸爸！媽媽！”
他哭著，喊著，怒吼著，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麽……
隻是，一切都隨風散去，化作塵埃。
天生靈體，本就不需要使用任何姿勢，也不需要多此一舉的雙手一拍。
隻要他想，隻要他願意，隨時隨地就可以溝通靈氣，吸納靈氣入體。
天地間的靈氣，任他取用，聽他的號令。
逝去的，終究逝去，無法追溯。
溫晴紅著眼睛，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什麽都做不了，什麽也都幫不上忙。
這個時候，她能做的，就隻有默默的陪在他的身旁。
然而，一切並未就此結束。
隨著王酷身邊的靈氣越聚越多，大陣之中，忽的騰起一股不安的情緒，像是人類那般。
黑白二氣加速演化，影響二人的心誌。
“啊！”
溫晴驚呼一聲，看見了兩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一名男子，生得極其偉岸，站在那裏，仿佛就是一座大山。
而在他身邊的那名女子，溫柔婉約，說不出的美與媚。
鄔氏族女，在美貌方麵，向來一枝獨秀。
“小涵，爸爸媽媽要去另一個地方，過一段時間就回來……”
“小涵，這是你表妹，她的父母……上次穿行去了異界，就再也沒有回來，我們要去找他們……”
“你要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妹妹。”
“她跟你一樣，也是語字輩，叫作小靜……”
再次浮現的畫麵之中，那名女子將懷裏抱著的一名小嬰兒交給了還是孩子的鄔語涵……
“哇……”
這個叫作小靜的女嬰，對於同樣是小孩子的鄔語涵有些陌生，不停的扭動著身體，拍打著她，想要回到女子的懷抱中去。
可是，任憑她怎樣拍打，哭鬧，那個小小的身影，卻將她抱得緊緊的，生怕一不小心把她摔到地上。
隨後，那兩道身影攜手而去，在一團幽光亮起之後，打開了世界之門，去了另一個地方。
再也沒有回來……
“爸爸媽媽……”
溫晴無聲的痛哭著，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雙眼。
她不由自主的邁步，前行，想要追上那兩道身影，想要牽住他們的手，跟他們一起去往另一個世界。
“爸爸媽媽，我已經覺醒了，不要留下我一個人，不要走啊！”
黑白兩色的世界，冷漠而無情，整座大陣像是一個永不停息的磨盤，要將困在其中的一切，全部磨滅！
然後融合吸收，成為它的一部分。
溫晴幾步走出，已經處在磨盤的邊緣，再進一步，或許就神形俱滅。
若不是，有一雙胳膊緊緊的抱住了她，若不是，有一聲聲急促的呼喚在耳邊響起——
“師姐！師姐，你醒一醒！不要去看那些幻像，不要去聽那些聲音！”
她不聽，也不想停下。
她用盡全力，向前走去，想要追趕那兩道身影，想要與他們同行。
她不顧阻攔，像是那個曾經在她懷裏掙紮的小小女嬰一樣，拍打著王酷的胳膊，抓撓著他的肩膀，甚至，她張嘴，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腕！
可是，任憑她如何哭鬧掙紮，那個貓男的雙臂，就像是兩條鎖鏈，緊緊的鎖著她，不讓她跟上去。
“啊！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
她憤怒的哭喊，發出了埋藏在內心深處，不甘的聲音。
她想要追上去，哪怕是一起迷失，哪怕是死……
眼前的幻像，太過真實，像是一個無法分辨的夢境，讓人沉迷其中，不願醒來。
嗚嗚——
風聲傳來陣陣嗚咽，隨著靈體的大量汲取靈氣，黑白兩色的世界開始崩塌，法陣被破壞，再也無法維持。
陰與陽的平衡被打破，所有的一切仿佛被打入了混沌初開之前混亂無序的狀態。
道兵征殺，萬千神魔，大千世界，古今未來。
所有的畫麵，一起浮現，重疊在一起，又同時崩散。
所有的聲音，瞬間湧入耳朵，又迅速消失不見。
天地間一片寂靜。
所有的一切都遠去，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隻有兩個身影，搖搖晃晃，似乎連站都站不穩，摔倒在了塵埃裏……
靈氣湧動，再也沒有了限製，王酷快速被靈氣包圍，他身上的抓傷、咬傷，也在靈氣的滋養之下，快速的恢複著。
可是，人心裏的痛，又該如何治愈呢？
片刻之後，溫晴抹了一把眼淚，從地上爬了起來，輕輕的抓起王酷的手，看著被她咬傷的地方，暗自歎息。
“師弟，對不住了……”
“師姐，你我之間，不用說這些。”王酷深深的喘息著，努力的平複著自己的情緒，調整狀態，同時淡淡的說道：“以身相許就行了。”
“什麽？！”
溫晴的歉意僵在臉上，哼了一聲，甩開了王酷的手，說道：“呸！休想！哪有那麽便宜的事，咬一口就要人家以身相許？！”
“你不答應……也行。”
王酷翻身坐了起來，伸手去捉溫晴的手。
“幹什麽？”溫晴不明所以，就那樣讓他握著自己的手腕。
“剛才你咬我一口，現在讓我咬回來！啊嗚！”
“啊，不行，不許咬我！”
溫晴用小拳拳捶打著王酷，一邊打還一邊說道：“哎呀，別咬，我認輸了，你剛才抱我抱得那麽用力，我都喘不過氣來了！”
玩鬧了一會，總算是緩解了一下悲傷的氣氛。
有些傷疤不揭開，它就永遠在那裏，永遠不會好。
可是，一旦揭開，便是鮮血淋漓……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幸福的人都一樣，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吧。
“咦？”
鬧得有些累了，二人停了下來，溫晴發現這個時候，王酷仍然在溝通著靈氣，仍然有大量的靈氣朝著二人洶湧而來。
“怎麽還不停下？天……天快黑了，我們……”
天生靈體就是任性什麽的，差點就脫口而出了，好在及時轉移了話題……
這個秘密，也不知道要守到什麽時候，總之，大師兄一天不發話，溫晴就一天不能告訴王酷。
“天生靈體。”
溫晴的話還沒有說完，王酷突然之間說了一句。
“啊，你、你都知道了？”
“嗯，突然就知道了。”
宣泄了情緒過後，王酷現在有些過分淡定，像是什麽事情都波瀾不驚。
“仔細想想，前因後果什麽的，大概也就都明白了。”
王酷仰躺著，望著天空，說道：“原來我還一直疑惑，為什麽我會跟其他人不一樣……現在我總算是知道了。”
“所以呢……”
溫晴也在王酷的身邊躺下，同樣望著天空，感受著身邊濃鬱的靈氣，說道：“現在這是什麽情況，一直都要保持著溝通靈氣的狀態嗎？還是又失控了？”
“誒？？又失控？什麽叫又？我什麽時候失控過？”
王酷念叨了兩句，也不等溫晴回答，便說道：“還沒完，我感覺得到，這個陰陽大陣，還沒有完全破去……”
隨著王酷說話的聲音，空氣之中傳來了一陣嚶嚶之聲。
像是從哪裏來了兩個嚶嚶怪……
黑白兩色再次出現，陰陽二氣重新聚攏，卻沒有了先前那般威勢，縮成了一團。
隻見其中陰陽輪轉，漸漸形成了一幅太極圖。
中間一條涇渭分明的分割線。
陰陽化魚，兩條大魚在半空之中遊動，互相追逐。
黑魚的眼睛是白色的，而白魚的眼睛是黑色的。
黑中有白，白中有黑。
陰與陽，似乎已經達到圓滿之境。
“這是我們所知道的那個太極圖嗎？”溫晴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喃喃的說道。
“不知道。”
王酷撇了撇嘴，說道：“天下太極千千萬，不停的演化，在每個時代都有不同的解釋，不同的意義，即但如此，也是大同小異……”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溫晴有些無語的暼了王酷一眼，說道：“說一點我不知道的！”
“奧……那個，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兩條魚，應該就是這座大陣的陣眼，也不知道存在了多長時間，一直演化到現在，多半已經通靈了吧！”
王酷的話剛說完，半空之中，再次傳來了一陣嚶嚶之聲。
仿佛是在痛訴，聲討王酷，破掉了它們的大陣，導致它們兩個無法繼續演化下去。
“誒，這麽說，這兩條魚還沒有真正的圓滿？”
王酷不由得有些咋舌，從古至今，也不知道有多少生靈誤入這座大陣當中，想必若是沒有道生一那般本事，多半便被困死在這裏，被這座大陣同化，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即便如此，它還是沒有達到極致，若不是所圖甚大，就是資質太差……
咳，正確的說法是，用來布陣的材料太差，達不到想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