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戰者
轟！
半空之中，李純瞳憑借自身六境的實力，搶先出手，硬生生的破掉了那三道隱約形成了陣勢的劍意。
那一刻，在他的心中有一種本能的直覺，不能夠讓這個劍陣形成。
雖然它看起來還有些粗糙，但卻給他一種極為危險的感覺。
那是自從他成為六境的大高手之後，就再也沒有感受過的危機。
那個眼中燃燒著火焰，有些瘋狂的女子，絕對不是普通的五境那麽簡單！
否則，青溪道人應該不會輸得那麽快。
想到了這些，李純瞳收起了先前的輕視之意，開始小心應對著衝到了近前的白霜樺。
錚！
本命飛劍震動，李純瞳的身體也跟著震動了一下。
可惡！
原本已經平複了的情緒，再次變得有些煩燥了起來。
這場戰鬥，怎麽從一開始就好像是陷入了對方的節奏當中？
在他的身體兀自震動不休的時候，白霜樺已經衝到了近前，三道身影，幾乎不分先後，虛空踏步，仿佛是形成了一個簡單的陣勢。
與道生一待在一起久了，她對於陣法之類的東西也有一些研究，雖然都還很粗淺，但以她天生的戰鬥直覺，此刻不由自主的便用了出來。
“哼！”
李純瞳冷哼了一聲，努力的控製著自己的身體，暫時切斷了與本命飛劍的聯係，將它產生的影響降到了最低。
嗚——
身側那柄流光溢彩的斬庸劍，繞身而飛，護住自身，李純瞳快速的伸手，虛空抽劍，一柄由靈力凝成的劍，隨著他的動作，快速的生成。
這柄劍在極短的時間內由虛凝實，李純瞳身形暴退，同時朝著三道身影揮了一劍。
“玄天劍罡！”
“好純厚的劍意！”
人群之中，傳來了一些修士的驚呼，這個時候，即便是聽見了聲音，也沒辦法分辨到底是誰在說話。
六境對戰五境，李純瞳選擇了最穩妥的打法，沒有自恃境界高，就輕視對手。
即便是有斬庸劍在手，他還是沒有大意，隻是以此劍護身，防止被對方攻到了近前，自身卻是以玄天宗最負盛名的玄天劍罡來對敵。
白霜樺衝得太快太猛，這道劍罡直接斬滅了她的兩道化身，而她自己卻硬生生頂著這道劍罡，扛了下來。
雖然渾身劇震，雖然麵色蒼白，但她的眼神，不曾有絲毫膽怯，她的信念，不曾有片刻動搖。
她手中緊握著的那柄由霜凝聚而成的長刀，一點一點的被磨滅，化作點點光雨飄散。
可是，她卻不退反進，頂著強大的壓力，向前衝殺，一身的靈力，如怒海狂瀾，猛烈的衝擊著岸邊的礁石，發出陣陣轟鳴。
在她的身上，亮起了異樣的色彩，在她的體內，仿佛有一盞盞燈被點亮，就好像是閉關之中的五境修士，在拚命衝擊六境的天塹！
在這一瞬間，在她的心中，生出了一絲明悟。
此時若是退了，隻怕這一生，她的修為再也不能更進一步！
這一生，都將止步於五境！
即便是積累得再深厚，哪怕是同境無敵——
也終是邁不過那道門檻！
到底是什麽，禁錮了她的境界，又是什麽，擋住了她向前邁出的腳步？
是麵前的那個老成持重、墨守城規的老者嗎？
六境啊！
難道，自己的資質、天賦、先前所有的積累，會不如他嗎——
一個失去了進取之心的老人！
她不甘心！
即便是戰死，也要突破到那一領域，否則，就是長生，也不會開心！
恍忽之間，她又回到了與一群小夥伴們縱橫天下，快意恩仇的歲月。
仿佛，那些人就站在身邊，從來不曾走遠。
仿佛，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一份為戰而生，為戰而死的執念，從來不曾被磨滅！
嗤！
凜冽的罡風撕扯著她的衣衫，白色的麵紗被風吹落，現出她如玉般的容顏。
她的氣勢完全變了。
她的眼中不再瘋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可動搖的堅定。
修行，沒有捷徑。
水滴，可以穿石。
這一瞬間，她的氣勢，達到了此生能夠達到的巔峰！
“殺！”
氣衝霄漢！
白霜樺白衣獵獵，緊咬著牙關，手中，有新的霜刀凝成，雖然在這個過程中，霜刀被那一道看似隨手斬來的劍罡一點一點的磨滅。
但，隨著她靈力噴湧，那並未完全磨滅的霜刀，又頂著強大的壓力，緩緩卻不可阻擋的生長著。
當它生長到一尺來長的時候，終於將那道劍罡的力道化去，艱難的挺了過來。
“扛住了！”
“雖然不是全力一擊，但是，五境對六境……”
“那個白衣女子，竟然防住了李純瞳的玄天劍罡？！”
這一刻，眾人仰望著半空之中的兩道身影，心緒大都複雜難明。
在普通人的眼裏，能夠飛天遁地的，大概就是仙神之流，不是凡人。
但青洲城裏的居民都還算有些見識，知道這些人隻不過是些修真練道之士，平時也要吃飯喝水，就跟普通人也差不多。
至於長街之上，目睹了這一切的修士們，則是另一種更加無法言說的心情。
六境，對於很多人來說，就像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是他們終其一生也難以達到的高度。
隻能仰望，也唯有仰望。
五境逆伐六境，說起來像是一個笑話，聽起來更是天方夜譚。
修士的境界，雖然說起來隻有簡簡單單的九境……加上傳說之中的仙，勉勉強強算是十境。
可是每個境界之間的差距，是隨著境界的提高，而越來越大的。
眼前的這一幕，已經超出了人們的認知。
越是了解這一切的人，越覺得不可能。
人群之中，那個長相俊俏的男子，望著天空之中的那個白衣女子，有些失神的喃喃道：“防住了……這才是當年的……不對、不對，怎麽會這樣，即便是隨意的一擊，也不可能這樣……可是，如果是她的話，又……”
“師兄，你沒事吧？”旁邊那名蒙著輕紗的女子有些擔心的問道。
像是感受到了下方人群的思緒，李純瞳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
他距離比較近，感受更為直接，除了兩道化身被擊潰之外，那白衣女子真身竟是一步未退！
就這樣扛住了他的玄天劍罡！
隻是，他轉念一想，扛住了又如何？
看她的樣子，扛下一招已經勉強。
就算是她運氣好，扛下了一道，可是，後麵還有第二道、第三道……隻要他願意，可以盡情的揮灑劍意，每一道劍意，都是正宗的玄天劍罡。
她即便再怎麽厲害，還能全都扛下不成？
在自己的麵前，她還能逆天嗎？
白霜樺不隻是要逆天，還要打個天翻地覆。
她心中的戰意越來越濃，身上的氣勢也越來越盛。
在她的手中艱難形成的那柄霜刀，似乎是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化成了點點光雨。
人群之中，齊刷刷的響起了一陣哀歎。
五境伐六境，終是要以失敗結束，沒有奇跡發生，難以真正的逆天。
然而，白霜樺的手中，卻傳出了一陣霜花凝結的聲音。
那聲音並不怎麽宏大，卻在這一刻，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裏。
李純瞳並沒有打算就這樣放過對麵的那個女子，一道新的劍意生成，又是一道正宗的玄天劍罡，迎麵斬來！
在這麽近的距離之內，幾乎是避無可避。
李純瞳的這道劍意，雖不鋒銳，卻也極為厚重，將他六境的修為體現得淋漓盡致。
對於用劍的修行者來說，劍意即是心意。
劍意裏有殺氣，便是用劍的人有殺心。
讀懂了一個人的劍意，也就讀懂了這個人的心。
劍是不會說謊的。
此時，白霜樺清晰的感應到了對方的用意。
他想用這道劍罡，把她從天空之中打下去，打落塵埃之中。
他想把她拍在地上，就像是拍死一隻蒼蠅那般，直接拍死。
以一種碾壓的姿勢。
六境碾壓五境，理所當然。
可是——
這一刻，時光好像凝固了，似乎是上天都不忍傷害這個固執得讓人有些心疼、瘋狂起來不要命的女子。
哢嚓、哢嚓。
霜花凝結。
一柄有些蒼白、帶著特殊紋絡的長劍，在她的手中凝聚。
這一段時間，好像很快，搶在李純瞳的劍罡臨體之前，就已經完成。
又好像是很慢，慢到普通人也能清楚的感知到這一過程。
“凝霜劍！凝霜啊……”
人群之中的那個俊俏男子低聲輕呼。
而他那名蒙麵的師妹，則趁此機會，打量起了白霜樺的容貌，暗自對比了一下。
這個女人……有點冷、不對，是太冷了，應該不是師兄喜歡的類型？
唰！
在那柄長劍凝成之時，天空之中仿佛閃過一道冷電，白霜樺的身影突然之間變得飄忽。
李純瞳的那一道劍罡，在她看來，是有些笨拙，甚至是可笑的。
這樣的人，這樣的資質，憑什麽可以邁入六境之中？
她眸光凜冽，體內的靈力劇烈的波動，發出陣陣轟鳴，恍忽之間，仿佛有什麽東西被打碎了……
她舉起了手中的劍，迎著那道堅不可摧的劍罡，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