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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秦淮之約,有緣再見

  “小姐,怎地又是這半瞎~~~真是冤家路窄~~~”


  蘇景年聽了到墨羽的話,驚詫的抬頭看向大船,半瞎二字,從未如此的動聽。


  隻一瞬間便發現了那個時常縈繞在腦海的白『色』身影,心裏一緊,身子也僵住了。


  大船上燈火通明,臨水置案,案上白瓷做皿,正在煮酒。熱氣升騰,襯得案後坐著的人有些虛幻。心裏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是她!!!

  那一抹白衣與麵紗同記憶中無二,仍然纖塵不染。那人的眼神也依然冷徹清寒,讀不出任何的情緒。


  可此時的蘇景年,衣衫全濕,褲子挽至膝蓋,袍子也被撕開了,頭發更是胡『亂』抹在臉上,長長的劉海擋住碧眸,哪還有一點平時風流少年的樣子,根本就是隻淩『亂』不堪的落湯雞。


  窘迫,窘迫,還是窘迫。境由心生;尷尬,尷尬,委實尷尬。好吧,還摻雜著那麽點小害羞。


  蘇景年一時竟失了言語,隻愣愣的盯著冷眸看。


  湖麵上『潮』濕的空氣,也跟著局促起來。


  墨羽暗暗翻白眼,這半瞎,莫不是又開始了。忠耀扶額,王爺,欲求就如此不滿嗎???


  十七、廿九第一次見自家王爺如此呆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墨殤依舊不『露』聲『色』,隻有船家略作吃驚後,隨即就麵『露』了然,笑嗬嗬的看了看蘇景年,又笑嗬嗬的看了看莫若離。


  片刻後,清冷的聲音響起,宛若天籟。


  “看夠了麽。”還是那句話,卻比第一次說出,還要冷上幾度,昭顯著主人的不悅。


  “沒。”這個字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後,蘇景年的臉騰地紅了起來,趕忙移開視線。如果說適才因為衣衫淩『亂』,心裏有點小害羞的話,那麽現在就完全是因為自己的再次失態而羞愧難當了。如果這湖上有個地縫(怎麽可能會有),蘇景年定會第一時間鑽進去。


  墨殤上前一步,衝著蘇景年福了福,“蘇公子,奴婢墨殤這廂有禮了。我家小姐想請您過船一聚,不知公子是否賞臉?”


  “賞!不不,去,我換身衣服馬上來!”


  墨羽不明白為什麽墨殤會以小姐的名義邀請半瞎上船,但是不見小姐言語,她也不敢反駁。


  忠耀見王爺興衝衝的跑入船艙,片刻就換好了衣裳,又恢複了一派人模狗樣。不禁失笑,人人都道齊毅王霸蠻狠勇,老皇帝更是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卻不知老王爺撒手人寰後,他家年幼的小王爺經曆了什麽,才變成今天這般『摸』樣。在忠耀眼裏,他家王爺還隻是個十七歲的少年。


  不由分說蘇景年施展輕功上船,“在下見過完顏小姐。”躬身作揖。


  “恩。”莫若離頷首,輕聲道:“蘇公子請坐。”


  墨殤為蘇景年斟了杯熱騰騰的酒,“完顏姑娘好品味,這是新釀的青梅酒。”蘇景年抿了口即展眉燦笑。


  蘇景年在漁火的映襯下,白皙的臉頰紅撲撲的,好似蒙著一層淡淡的光,側臉的線條依舊棱角分明,此刻更顯柔和。燦爛的笑容使得雕刻般的五官愈發生動起來,彎彎的眼睛帶著淡淡的喜悅,讓人看著說不出的舒服,移不開眼。


  墨羽有些恍惚,這個半瞎有這麽好看嗎?天下間美人她是見了不少,最美的就屬她家公主了。若說男子,確實沒有見過比半瞎好看的了。這兩個人容貌都是天資,『性』格卻一冷一熱,倒是互補的狠。隨即被自己想法驚到了,狠狠的晃晃腦子,把這個荒唐的想法甩出腦袋。呸,半瞎就是半瞎,隻是半瞎。


  莫若離沒有接下一句,隻是看了眼墨殤。


  蘇景年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這是不想跟自己說話呢。眼神中流『露』出些許幽怨,讓人看了要聯想到受氣的小媳『婦』了。


  “墨殤姑娘,不知完顏小姐邀在下前來一聚,所為何事?”蘇景年不失風度,問向墨殤。


  “臭半瞎,死馬是不是在你手上?”墨羽掐腰接到。此時沒有人注意到墨殤的身子不動聲『色』的抖了抖,而莫若離隱藏在麵紗下的嘴角抽了抽。


  “死馬?”蘇景年疑『惑』的重複道。


  “對!就是死馬!識相的話趕快交出來!”墨羽開門見山道明來意。


  “這。。。”蘇景年先是無助的看向莫若離,見對方不理她。又看向墨殤,希望誰能稍作解釋,解除她的困『惑』,起碼先說說,死馬到底是什麽呢。


  “咳。”莫若離輕咳一聲,提袖遮麵,抬盞飲了口酒。動作靈動飄逸,高貴典雅,又奪了蘇景年的眼。


  墨殤馬上識趣的出來解圍,“不是死馬,是司馬。蘇公子手中剛剛拿的刀,名喚司馬。”


  “額。。。”蘇景年轉頭幽幽的看向墨羽,眼裏滿是複雜。此刻的墨羽正在認真的看月亮,數星星。。。


  “我確是不知,這刀有名字。方才船行經過,見水下有光,便下水打撈。至於這刀,想必是有些不尋常的來曆,墨殤姑娘可否為在下講解一二?”


  墨殤眼角瞥見莫若離無甚動作,便應了聲,開始講解司馬的來曆。


  “司馬,為古代官職稱呼,主殺伐,此刀亦然。傳說此刀是百年前以蚩尤的苗刀之祖做刃,以從九天墜落的玄冥星鐵做背,混合熔鑄。故刀背堅不可摧,刀刃則無堅不摧;攻守兼備,無懈可擊。但此刀殺戮深重,刀下冤魂怨念叢生。過往主人皆受其陰煞影響,心『性』變的狂暴弑殺,不得善終,世人又稱之為鬼皇之刃。傳言上代刀主是駐守泗水的將軍,因皇帝貪戀將軍夫人美貌,派出大軍攻打泗水,欲奪之。將軍一怒水淹泗水,與敵軍同歸於盡。”


  “想不到,這把苗刀居然有如此神妙的來曆。”蘇景年沉『吟』道,“聽聞墨殤姑娘所說,解了我的疑慮。剛剛水下所見,泗水古城確實經曆過一場異常慘烈的浩劫,有天災更有人禍。”


  頓了頓,繼續道,“不過我倒不覺得將軍所作所為是受到了司馬的影響,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


  莫若離不願再做糾纏,垂眼道,“此刀是一位重要人士拖我來尋,不料公子早一步尋得。不知公子是否願意割愛,將此刀讓與我,我願出黃金二十萬兩。”


  蘇景年聞言抿嘴不語,皺眉沉思。


  “公子可是嫌少?公子可給出公子認為合理的價錢,能力範圍之內,我自當應允。”


  “不瞞姑娘,這刀是我曆經千難萬險所得,”蘇景年認真回到,“不過我不需完顏姑娘出金。”


  “?”冷眸中一絲疑慮一閃而過,繼而恢複深沉。“那不知公子所欲為何?”


  蘇景年展顏輕笑,“在下隻需完顏姑娘如實回答我三個問題即可。不知姑娘是否願意?”


  墨羽、墨殤聞言皆是一驚。


  “好,”莫若離依舊淡然,“公子請問。”


  “姑娘有無婚配?”蘇景年眼角眨也不眨的盯著莫若離。


  “無。”


  蘇景年咽了口,又問,“姑娘。。。有無心上人?”


  “。。。。。。無。”莫若離蹙眉,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蘇景年,此刻有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嘿嘿嘿,”蘇景年狡猾的笑起來,活像隻偷了雞的狐狸,“在下正要去往天京,不知如何才能再見到姑娘?”


  “你!無賴!”墨羽果斷炸『毛』!前麵兩個問題已經實屬僭越,最後一個更是狡詐無恥至極,這人是無所不用其極的要黏上她家公主!


  蘇景年不敢看墨羽,訕訕地『摸』『摸』鼻子。


  須臾,莫若離幾不可聞的輕歎一聲,“半月之後,秦淮河畔,白帆金旗,有緣再見。”


  “好,不見不散!”蘇景年趕忙應了,笑靨如花。


  飲盡杯中酒,蘇景年起身行禮。回小船取了司馬,再送回給墨殤。


  直到大船消失在了視野盡頭,蘇景年仍在船頭望著那人遠去的方向。


  輕輕唱到:


  你在南方的豔陽裏,大雪紛飛


  我在北方的寒夜裏,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來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窮極一生,做不完一場夢

  他不再和誰談論相逢的孤島

  因為心裏早已荒無人煙

  他的心裏再裝不下一個家

  做一個隻對自己說謊的啞巴

  他說你任何為人稱道的美麗

  不及他第一次遇見你

  時光苟延殘喘,無可奈何


  (歌詞來自:《南山南》-——馬頔)


  歌聲消逝在湖麵,一切又歸於平靜。


  閉上眼,蘇景年思緒萬千。這一夜發生的種種片段,一一浮現於腦海,最後隻留下那抹白『色』的身影。完顏離若又是如此,翩然而來,飄然而去,沒有駐足,亦無留戀。這個傲然淡漠的女子,在蘇景年心中烙下了一個又一個深深的印記。


  再世為人,本以為自己可以放棄一切,為愛而活。可命運弄人,錯誤的『性』別,糾結的身份,萬千人的『性』命,都成了一把把無形的枷鎖,死死扣住她的身心。即使對完顏離若動了心,卻也無法義無反顧的投身。


  她,又是否是自己一直所尋之人呢?


  有些人,隻見一麵就足以銘記;有些人,送上一生也無法擁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亦不知所終,如夢似鴆。


  “完顏離若,你可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這夜的洪澤湖,碧波柔『蕩』,一些人注定無法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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