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分手無相贈,平生一片心
“阿嚏!”
冷風吹過,寶奴打了個寒戰。雪白的大牙顫抖得嘎嘎作響。
扶了扶腦袋上的歪掉的襆頭,又吸了吸鼻子。
他心裏暗罵:“她娘滴,這南方咋地也這麽冷捏。”
“阿嚏!阿嚏!阿嚏!!!”
又連著打了三個噴嚏,寶奴涕泗橫流。
提起袖子在臉上胡『亂』抹著。
若是被不知道情的人見了,怕是以為這矮腳猴兒臉漢子是遇到了什麽傷心事了。
十二愁緒萬千,皺眉遠望著天京城的北門。
胯/下的駿馬不斷地調整著步子,宛如主人的心情一般,焦急而無奈。
城門口人流出出入入,卻是不見那玄『色』的身影出現。
“駕。”
一人策馬走近。
“十二皇子,”倉決靠近,行了禮。說:“已是過了出發的時辰。”
“。。。”十二抿唇不語。
“皇。。。”寶奴剛要勸說十二,“阿嚏!!!”又是一聲噴嚏。
倉決見他不答話,搖搖頭,說:“我家公主讓我捎來話,‘莫信謠言,路在前方’。”
“。。。”十二聞言,猛然抬頭,看了看倉決。又將頭垂了下去。
倉決輕歎,調轉馬頭,回了吐蕃使團。
“吐蕃使團,行人避讓!!!”
吐蕃使團在倉決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往西而去。
達瓦將轎輦的窗簾掀起,深深的望了眼天京城。
合上窗簾,閉目養神起來。
又是一個時辰。
十二仍然隻是望著城門口。
“皇子。”占鼇騎馬上前,勸說道:“達瓦公主所言有理。南皇如若要殺王爺,肯定是要隱秘進行的,如今鬧鬧的沸沸揚揚,滿城皆知。反而證實了這是有歹人刻意造謠啊。”
“。。。”十二沉默少頃,搖頭說:“占鼇,你可記得那伏虎山。”
“占鼇當然記得!!!”占鼇有些激動,說:“伏虎山遇伏,占鼇功夫不到家,中了賊人暗箭!多虧了王爺相救!否則占鼇是要客死異鄉,無命再回家見老母親與妻兒了!”
占鼇激動的話語,讓伏虎山當日的情形在十二腦海閃現,宛如昨日。
十二歎道:“我猜那日的賊人便是南皇安排的吧,也許連伏虎山冬狩都是為蘇大哥而設的『迷』局呢。”
“啊?!”占鼇大驚,說:“那、那王爺獨自留在天京豈不是?豈不是?”
“唉呀媽呀,”寶奴皺起猴兒臉,嫌棄說:“你個大老爺們,你說你。還豈不是、豈不是。是啥阿是啊。羊入虎口!孤掌難鳴!”
“對對對。”訕笑著撓撓頭,接話道:“羊入虎口,孤掌難鳴!”
占鼇胡渣下麵的臉蛋偷偷紅了紅。
十二深吸口氣,苦笑回說:“蘇大哥必定是早早便感覺到了不妥的。伏虎山主動放棄了與宣王一組,而來找我。就是為了不連累宣王啊。”
言及心底深深的委屈,十二眼底浮起一層溫熱。
提起袖子也學著寶奴胡『亂』的在臉上抹著。
“唉,”寶奴上前,撫了撫十二的後背。
輕聲勸道:“好十二,咱不哭。”
“寶哥哥。。。”
十二見是寶奴來安慰自己,眼淚決了堤。稀裏嘩啦地流下來。
寶奴笑道:“咋還跟小時候一樣捏,說哭就哭。完蛋樣。”
“你還笑我,”十二憋屈道:“說的跟你好像小時候就認識我似的。”
“。。。”寶奴臉上的笑容定了定,收回了撫在十二後背的手。
尷尬大笑,說:“哈哈哈哈,十二皇子你可真是會開玩笑。寶奴無福,皇子降生時恰巧趕上奴才出宮省親。否則照顧皇子的殊榮,必然是我寶奴的!!!誰敢跟我搶?!我咬死他!!!”
說完瞪大老鼠眼,張開血盆大口虛張聲勢的咬了起來。
“好啦。”十二見寶奴的滑稽模樣,破涕為笑。說:“就寶哥哥你會逗我樂。”
“嘿嘿嘿。”寶奴呲起大白眼,笑得羞赧。
“十二。。。”
原處一聲呼喊闖入十二耳中。
“蘇大哥?!”十二驚喜喚道。
“皇子。。。”
十二皺起眉頭。
“十二皇子!”
老七策馬而來,身後是西疆的使團。
“宣王殿下。”十二於馬上行抱拳禮。
“籲。”老七勒馬。
回了禮,問道:“你出城的時辰應是最早,為何還不離去?”
“蘇。。。”十二剛要回話。
“唉呀媽呀!”寶奴拍腿,氣急敗壞道:“這不是在這等北域王呢嗎?!”
“?”老七以眼神詢問十二。
“。。。”十二不語。
“唉,”老七輕歎,說:“謠言傳得厲害,老九也不見了蹤影。天京現在是草木皆兵,暗湧浮動,我等當盡早離開這是非之地才對。”
“。。。”十二握緊手中的韁繩,冷聲道:“宣王殿下所言,十二自是明白。隻是蘇大哥既然答應來送行,就絕不會食言。達瓦殿下已經離去,宣王殿下也速速離開吧。十二需看到蘇大哥平安,才會離去。”
老七暗驚。略作猶豫,回道:“那本王先走一步。天涯海角,十二皇子,我們有緣再敘!”
行抱拳禮,道:“請!”
“請!”十二回禮。
老七不再遲疑,調轉馬頭。
馬兒疾馳,回了使團。
“西疆使團,奉旨出行,行人避讓!!!”
老七離去。
十二目送西去的使團。
心中不忿,自己是有哪一點比不上這宣王?為何在蘇大哥心中,看重宣王遠超自己?
“傻十二,看什麽呢?”
蘇景年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走近。笑若春風。
占鼇喜上眉梢,寶奴一臉不屑。
“???”十二『揉』『揉』眼睛,“!!!”
再三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後,大喜道:“蘇大哥!!!”
“哈哈哈,”蘇景年大笑,勒緊手中韁繩。停了馬,問說:“傻十二,可是一直在等我?”
“嗯。”十二猛點頭,小臉紅了起來。
“傻十二。”蘇景年搖頭,說:“你可知誤了行程,老皇帝是要找你茬的。七哥與達瓦殿下均已出發了吧?你也快些啟程吧。”
十二點頭,又馬上搖了搖頭。
蘇景年見十二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呆模樣,笑了起來。
歪笑說:“你是可擔心你蘇大哥,才如此拖延?”
十二的小臉更紅了。
蘇景年大笑,抬起胳膊說:“快來看看,你蘇大哥的老胳膊、老腿兒可還健全啊?”
蒼白的臉,毫無血『色』;眼底有著一抹淡淡的青『色』。
蘇景年看起來有些病怏怏的,精神也有些低糜。
“蘇大哥。。。”初看不覺什麽,可越看越覺得蘇景年是在強撐。
十二心疼萬分。
眼看著十二的眼底泛起了淚光。
蘇景年無奈,故作驚訝。說:“十二這麽大的大孩子,怎麽還哭鼻子呀?”
“誰?!”十二聞言,剛忙抹了把眼淚,倔強道:“誰哭鼻子了?!蘇大哥可不要『亂』講!”
“好好好,”蘇景年投降道:“是我『亂』講,是我『亂』講!”
“哼!”十二的臉紅得好似熟透了的蘋果。
“十二,”蘇景年輕歎,說:“快走吧。”
“我。。。”十二欲辯無言。
蘇景年瞥了眼城樓,笑說:“傻十二,你蘇大哥命硬著呢,沒人敢動我!你先動身,不日我也將回北域。到時候蘇大哥去探望你,可好?”
“真的嗎?”十二激動問道。
“蘇大哥何時騙過你。”蘇景年直視十二。
“嗯!!!”十二點頭,說:“那十二等著蘇大哥!!!”
“好。”蘇景年笑回道,從身後拿出一條柳枝。
說:“臨別無相贈,這是來時順路折的。跋山涉水,芳草淒『迷』。十二,你要保重。”
十二雙手接了柳枝,哽咽說:“蘇大哥,十二先行一步。”
“快去罷。”
十二在蘇景年的目送下,往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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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帝負手,立於天京城城樓。永寧站在他身側。
“啊。。。啊。。。”地上一人,縮成球形。
痛苦地呻/『吟』著,渾身瑟瑟地抖著。
“啊。。。啊。。。”那人低低地吼著,手腳都被捆了起來。
嘴被棉布塞得滿滿的,口水順著嘴角留下。與鼻涕和眼淚在地上匯聚。
“父皇。”永寧喚道。
“唉。”惠帝長歎,問說:“我兒可是確定,北域王中了這毒?”
“確定,”永寧回道:“當日下毒的正是老魯,北域王與老魯都中了這毒。”
“老魯???”惠帝吃驚,指著地上那人。問說:“你說的,可是小時候交你山水畫作的魯夫子?!”
“正是。”永寧輕笑回道。
“。。。”惠帝沒了言語。
暗想,方才觀察北域王,虛弱乏力,一副病秧子的模樣,與往常判若兩人,想必是中了毒了。
而魯夫子自小便陪在永寧身邊,亦師亦友。他都落得如此模樣,想必這毒是全無醫治可能。
又問說:“羅刹的情報,準確『性』若何?”
永寧回說:“千真萬確,多方的探子均有回傳消息。羅刹近期,便會來犯。”
惠帝暗恨,老『毛』子早不來晚不來,趕在如此節骨眼兒上來湊熱鬧啊。
永寧瞄了眼惠帝,笑說:“父皇,最近天京流傳的謠言,想必您已經有所耳聞。”
惠帝不語。
永寧頓了頓,繼續道:“此時放歸北域王,好處有三。”
“我兒說說?”惠帝佯問道。
永寧輕笑,回說:“其一,毒已施。北域王毒發,死在北域死得其所,與南國毫無瓜葛。其二,羅刹來犯。北域王率兵抗擊,死於戰場死得其所,與南國毫無瓜葛。其三,流言起,民怨沸。北域王如若返回北域,流言熄,民怨平。是為好處有三。反之,如若北域王不歸,則弊端亦有三。”
惠帝起身離去,從老魯身上跨了過去。
永寧望著惠帝遠離的身影,笑容不減。
行至門口,惠帝停住。
“傳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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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瓦疑『惑』地看向倉決,問說:“老七帶著侍衛脫離了使團?”
“是的。”倉決回說:“離了天京不遠,二人便脫離使團。往北而去。”
“北?!”達瓦皺起眉頭,略作沉思,說:“倉決,我們走。”
“?”倉決不解。
“跟上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