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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血與詩

  雪舞冰封,天地潔白。


  廣闊無垠的雪域蒼原上,萬物匿行蟄伏。連最強壯的鷹隼,都不敢逆風展翅,生怕狂風暴雪要折了它的翅膀。


  然而。


  精鐵黑甲上附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雨雪風霜,也絲毫阻擋不了北域二十萬鐵血男兒。鏖戰風雪毅然前行,天地的哭號與血肉的抗爭無時無刻地發生著,互相毀滅著,也互相征服著。


  遠遠處旗幟的招展聲、盔甲的撞擊聲穿越雪幕,愈發地靠近了。


  “快去給伊麗莎白殿下送去消息!敵軍的援軍出現在了後防線上!”


  雪垛之下,羅刹的一名軍官邊觀察邊說道。


  “是!是!”一旁的書記官應道。一隻手扶了扶額上的頭盔,他另一隻手中筆觸不停地記載著軍官的話語。


  從窺視孔中,北域大軍漸入那軍官眼中。


  隊列綿長,卻陣型齊整。嚴防死守之餘,隨時可以發動多種攻擊;兵強馬壯,卻絲毫看不出長途奔襲所造成的疲憊與懈怠。


  咽了口口水,那軍官心中已是打定了主意。


  回過頭來,他對書記官說:“你騎上最快的馬,多帶些青稞餅和肉,這就去給殿下送信!敵軍數量目測應是十八萬上下。”


  “是,是。”書記官停下筆。


  那軍官頓了頓,起身來到書記官耳邊,小聲道:“千萬記住。不要去錫林旗送信了,殿下不在那裏。直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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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域大軍深處,王帳之中。


  北域王蘇景年,深深地皺起眉頭。


  “永生之血???”


  羅刹尚未驅逐,南皇陰謀漸『露』。此等節骨眼上,為何又會鬧出個什麽勞什子“永生之血”?

  萬事如麻,剪不斷理還『亂』。蘇景年心裏煩極了去。


  戰車外雪花撲朔,隨風而來不停地敲打著王帳的窗扉。


  一下一下,又一下。


  仔仔細細搜尋腦海裏跟“永生之血”四個字相關的記憶,遺憾的是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一無所獲。


  蘇景年歎了口氣,問向地上伏著的黑衣人。


  “乃是何物?”


  “哼,”黑衣人傷得不輕,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麵上卻還是冷笑,回說:“何必惺惺作態?!王爺身上的那點秘密,已再也不是秘密了!”


  天山劍雪道長聽聞“永生之血”四字,也是困『惑』。但他總是隱隱覺得,在哪裏好似何曾聽聞過?


  陳虎麵上笑意更重。王爺身上的秘密,乃是甚麽呢?


  “酒鬼的秘密?!”白亭搔動一頭將將過肩羊『毛』卷,也來了興致。


  蘇景年抬手為身旁矮桌上琉璃盞,斟了一杯玫瑰酒。


  “惺惺作態?”


  執盞苦笑,蘇景年回說:“崆峒派的高手,可真是會說笑了。本王若是知曉,何須一問?本王身上有著何種秘密,本王竟然都未曾知曉。這說出去,豈非是要貽笑大方了?”


  脖子一揚,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飲罷,蘇景年語氣陡然轉冷。


  “說罷。此情此景,無甚麽,是說不得的。”


  勾起嘴角。蘇景年把玩著手中杯盞,壞笑起來。說:“就算是有。本王也有得是辦法,讓高手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哼。”黑衣人撇過頭,不回話。


  “不過,”蘇景年又斟了一杯酒,繼續笑道:“若是高手可以高抬貴手,告知本王永生之血乃是何物、八大派又為何要合圍本王。本王有諾,立即釋放所有崆峒派高手,對此次崆峒派刺殺本王之事既往不咎。”


  “此話當真?!”黑衣人猛抬頭。


  “王者之諾,豈會有假。”蘇景年繼續飲酒。


  “好!”黑衣人已是退無可退。他咬牙道:“我說!王爺可不要失信才好!”


  “洗耳恭聽。”蘇景年搖頭晃腦,饒有興致地坐直了身子。


  “永生之血。顧名思義,就是那擁有永生神力的鮮血。普天之下,隻得王爺所有。”


  “這不是胡說八道嗎?!”白亭不幹了,『插』嘴道:“是人都會死啊!血肉之軀終要老化衰亡,這是自然界最基本的法則!永生是個什麽鬼?你這是典型的唯心主義浪漫譚,你知道嗎?!再說,血『液』的基本成分就那些,怎麽可能會有永生的功效?!”


  “鬼、自、自然界?”陳虎驚詫,白亭說的話他基本上沒怎麽聽懂。暗地裏打量起白亭,陳虎對她高看了不少。


  天山劍雪道長並不參與討論,還在獨自思索著。


  蘇景年挑眉看向黑衣人,但笑不語。


  “『毛』頭小兒,懂些什麽?!”黑衣人怕蘇景年不信他所說之話,忙回說:“一般人等的血自然不會有此等功效!可王爺的就不同!”


  “有什麽不同?!”白亭大為光火。擼起袖子她上前問說:“酒鬼的血不也是紅『色』的、不也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再說,你又沒喝過,你怎麽知道不同?!”


  “這、這。。。”黑衣人被問住了。


  蘇景年眼神示意白亭打住,說:“先聽高手講。有什麽問題,容後再問。”


  “好!”白亭一屁股坐地上,不屑道:“我倒是要聽聽這古人的謬論!你說吧!”


  “我是未曾喝過。。。”黑衣人被問得有些懵,心中隱隱生出一絲動搖。


  他繼續道:“不過,典籍上確實是如此寫的!'前途多『迷』路,春江暖心寒。永生血何處,異『色』眸中看。'這擺明寫的就是有著異『色』眸的王爺的血,乃是永生之血啊!”


  蘇景年的笑容僵在臉上,她『迷』茫地看向天山劍雪道長。


  “你!書中隨便看來的什麽破詩你也信?!哪裏有人會為了幾句詩就來殺人的?!”白亭又怒。


  支起身子,她要站起身來與黑衣人理論。


  陳虎上前一步,按住白亭。


  “別動。”陳虎小聲提醒白亭,接著以眼神暗示之。


  白亭這才發現,王帳內的氣氛有些不對。轉眼看去,發現蘇景年與天山劍雪道長兩人麵『色』皆鐵青。而劍雪道長的臉『色』比起蘇景年更差幾分,可謂是極其的難看,黑的徹底。


  雙拳緊握,他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


  “什麽典籍?”劍雪道長兩步上前,單手掐住黑衣人的喉嚨,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再有一絲一毫的隱瞞,我要你崆峒派上下不得好死。”


  天山劍雪道長雙目通紅,殺意盡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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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門鎮白氏布莊


  “公主。”白翼耳跪地叩首,額頭貼於手背。


  “嗯。”莫若離坐於主位,翻看著手中的台賬。


  墨殤立於她身旁,在幫她研墨。


  “驚濤派的那兩人與受傷的小貨郎,皆以按照公主吩咐,安頓好了。”白翼耳繼續秉道。


  “嗯。”莫若離又應了聲,不見抬頭。玉手提起朱砂筆,她在台賬上批注起來。


  “額。。。”得不到莫若離什麽回應,白翼耳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是繼續說好,還是退下的好。


  “大掌櫃,”墨殤暗急白翼耳不得要領,幫聲道:“還有什麽'要緊事'需要秉明公主?公主車馬勞頓,需要沐浴歇息。大掌櫃且選些'重要'的事說才好。”


  “是了是了!”白翼耳如夢初醒,心下十分感激墨殤的提點。


  他直起上身,說:“早前公主讓屬下打探有關屠龍大會之事,根據得來的消息,江湖九大派中除去玄天門未見什麽動靜外,其餘八大派均已派出了本派的絕頂高手前來參加屠龍大會。眾高手於近日將會陸續到達龍門鎮,入住龍門客棧!”


  朱砂筆停。腦海中那人的相貌已經有些模糊,可那人所『吟』之詩句,莫若離確是記得真真切切。


  前途多『迷』路,春江暖心寒。永生血何處,異『色』眸中看。


  莫若離搖頭。心道,那傻人的血若是有什麽永生之效,又豈會中了那劇毒。


  “屠龍大會何時舉辦?”看向白翼耳,她冷聲問說。


  “回公主!三日之後!”


  得了莫若離的詢問,白翼耳喜上眉梢。他繼續得意道:“雖不知這北域王與八大派到底有著什麽樣的恩怨,可聽熟悉的朋友講,八大派此次可謂是勢在必得!任憑那蘇小兒詭計多端,也難逃眾多絕世高手圍攻!哈哈,這次就算是大羅神仙下凡,都保不住她的小命啦!”


  “啪。”朱砂筆斷,美人凝眉。


  墨殤、白翼耳見狀,立時跪地俯首。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二人顫聲道。


  墨殤無眼再去看白翼耳。心道:自作孽,自作孽啊。。。大掌櫃,不是墨殤不幫你,你這可真真是自作孽啊。。。


  伏在地上,白翼耳腹誹連連。暗自揣度著,到底方才是哪句話說錯了,竟惹得公主大怒。


  莫若離將斷筆與台賬均舍在桌上,其身往屋外走去。


  “本宮的人,動之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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