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誰敢跟老夫搶徒弟!
可不是不老少?崔護隻是看了幾案一眼,三個人對飲,其中還有一小孩,總共上麵已經有七八個空酒壇子!
愚鶴三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渾然對崔護的到來和問候無知無覺。
崔護再一次見禮,道,“學生崔護見過兩位聖人。哎呀,星雲恩師,您可別再搖他啦,就讓他睡會兒吧,他還是個孩子,哪經得住您二老如此折騰。”
洛星雲這才注意到崔護,仰頭道,“啊,是崔護來啦,來來來,坐下一起喝幾杯。”
“崔護?”洛星雲一吆喝,愚鶴也發現崔護,仰頭道,“你小犢子啥時候來的?來了怎麽也不言語一聲,幹站著幹啥玩意兒?趕緊坐下來陪為師喝兩杯。”說完抬手就扔給崔護一個酒壇子道,“你來遲了,先罰酒三杯。”
崔護心裏那叫一個苦啊,他哪裏是來喝酒的?罰酒有從何說起啊?
但恩師的話他是不敢不聽的,責令他辦的差事他也是不敢不唯命是從,盡心盡力的。
而且兩聖人如今酩酊大醉,多解釋也無益,他於是隻能一口氣灌下一大壇子酒,之後趕緊道,“兩位恩師,你們令學生辦的差使,學生辦得差不多了,現在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急需兩位恩師定奪,就是……”
愚鶴打斷他道,“啥差事不差事的,人生得意須盡歡,一個字,喝酒!”
洛星雲暈著眼睛,晃著指頭對愚鶴道,“那是兩個字,不是一個字。”
愚鶴,“管他兩個字一個字,反正就是一個字,喝!”
崔護欲哭無淚,乘此間隙趕緊道,“兩位恩師讓學生找的人,學生找到啦。”
“你說啥玩意兒?”愚鶴噎著脖子問。
崔護湊到愚鶴耳邊道,“您讓學生找的人,學生找到啦!”
“誰?”愚鶴打著酒嗝問。
崔護隻得拿出畫像湊到愚鶴眼前道,“他,您不是讓學生找他麽,學生找到啦。”
“噌”的一下,愚鶴立刻從地上彈了起來,大著聲音道,“找到啦?哪兒呢?”一邊到處找,到處看。
“沒人啊。”愚鶴找了半天說。
“人現在在雲門宗,屬下不敢強行帶來見您,所以來討您一個示下,屬下接下來該怎麽做。”崔護道。
洛星雲這時候也湊過來看畫,仔細看了幾眼,嘟囔了句,“這人怎麽這麽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墨雨突然間坐直身子,嚷了句,“敢跟我搶大師兄的位置,找死!看我不打的你老媽都不認識你是誰!”嚷完再次倒下呼呼大睡。
“哎呀呀,這不是我心愛的徒兒嗎?人呢,在哪兒呢?快讓為師看上一眼!”洛星雲頃刻酒醒了,也四下找。
“什麽你徒弟?他啥時候成你徒弟了?”愚鶴酒頃刻也醒了一半,噎著脖子問洛星雲。
“誰先找著,他就是誰的徒弟。我洛星雲先找到了,自然是我的!”洛星雲扯著畫像道。
“明明是我先讓崔護先找的。”愚鶴扯著崔護道。
崔護被二老扯來扯去,畫像也扯散了,衣衫也扯亂了,著實狼狽的可以,隻能搶言道,“兩位恩師,現在已經不是誰先找到的事兒啦,你們要是再這樣爭論下去,他恐怕早成別人的徒弟了。”
“誰敢跟老夫搶徒弟?”
“誰敢跟我洛星雲搶徒弟?”
愚鶴和洛星雲異口同聲問。
崔護如實道,“雲門宗,葉家。”
“誰?”愚鶴問。
“你說的可是葉無名那個老武癡?”洛星雲問。
崔護點頭,說,“大熵還能有幾個雲門宗,幾個葉家?”
愚鶴頓時坐下。
洛星雲扯了扯嘴角,也坐下。
二老突然間變得安靜異常。
“兩位恩師這是怎麽了?”崔護被搞得摸門不著。
剛才還是熱鬧非凡的二人,怎麽說安靜就安靜了?
好半晌過去,愚鶴突然苦著臉道,“星雲兄啊,你說你我爭了大半輩子,也打了大半輩子,就從沒分出個勝負來。臨了臨了的,本想爭著各自收個關門弟子傾囊相授,然後再讓徒弟代我們出戰分出個勝負,沒成想,怎麽就如此難呢?”
洛星雲也沮喪道,“誰說不是?好不容易遇見一塊璞玉,沒讓你搶走,反倒先便宜了葉無名那個老頑固,我真是氣不過。如此,倒不如先讓你搶了去,之後我還能在一邊看個熱鬧,賺個眼紅。”
“哎。”愚鶴歎氣。
“哎。”洛星雲歎氣。
“哎,好難受。以後我再也不喝酒了。”墨雨也於睡夢中歎氣。
“兩位恩師,這還沒準的事兒呢。”看兩位恩師如此沮喪,崔護終於知道症結所在了,趕緊寬慰。
“啥玩意兒?沒定你不早說,小犢子,快帶我去見他!”
愚鶴再次從位置上彈射起來,拉住崔護的胳膊就往園子外疾走。
“哎呀呀,他人在哪兒呢?崔護你快帶我去見他,他一定是我洛星雲的徒弟。”
洛星雲也霎時過來拉住崔護的另一隻胳膊,與愚鶴一左一右夾著崔護就往園子外拖。
“墨雨。墨雨怎麽辦?”崔護回頭看著空蕩蕩的園子道。
“他小子不勝酒力,且還得睡會兒。不用擔心他,為師一會兒讓龍罡扶他進屋休息。”愚鶴道。
“這天寒地凍的。”崔護道。
“墨雨這小子皮實著呢,就憑他的武道修為,早百毒不染,風雨不侵了,擔心他作甚。”洛星雲道。
雲門內。
日頭漸高,雲海漸薄。雲門宗逐漸顯露出崢嶸雄姿,絕塵世外。
龍淵看了又看,雖然近在咫尺,卻是天涯相隔。
長階橫呈,人跡罕至;雲門獨立,門庭冷落。這應該是雲門宗馬上要遭遇大難所致。
兩名武士仿佛真去睡覺了,再也沒有回來。四名家丁也一去不複還,估計正在自食苦果?
蘇凝霜托腮坐在最高一級台階上,半個時辰過去,她早昏昏欲睡,眼皮一直在打架。
自從武士離奇出現之後,骨骨就意識到自己也可以去睡覺了,於是就真得回到龍淵體內睡覺去了。
三人中唯獨龍淵最為清醒,他在想一個問題。雲門宗都不收徒弟了,他該如何拜師?
想了半天,他最終也沒想到一個確實可行的辦法來。
硬闖?就算兩名武士答應,龍淵自己也不答應。
不硬闖,就隻能幹等著。卻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
但自始至終,龍淵都堅信一點,無論如何艱難,這個師都必須拜成。否則他怎麽回去?
人活著總得有個希望不是。現在,在大熵,拜入葉無名門下,修成大成武道,踏足星空道巔峰鏡就是他的希望。
在大熵碌碌無為虛度一生,毫無建樹,毫無希望,還連帶蘇凝霜一起遭罪,他寧願死。
“有沒有人出來?”蘇凝霜問龍淵。
“沒有。”龍淵答。
“現在有沒有?”蘇凝霜問龍淵。
“還是沒有。”龍淵答。
“現在呢?”蘇凝霜問龍淵。
“依然沒有。”龍淵答。
過去半個時辰,蘇凝霜問了龍淵不下百次同樣的問題,得到不下百次同樣的答案。
雲門再沒出來一個人,也沒進去一個人。
太陽的影子越來越短。
“無聊啊。”蘇凝霜坐在地上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舒展雙臂伸了個懶腰。
“是啊,好無聊。”龍淵一動不動凝望雲門深處答。
“還是沒人出來嗎?”蘇凝霜又問。
龍淵搖頭。
“到底有人沒人啊?”蘇凝霜再問。
“我搖頭了啊。”龍淵答。
“我背對著你,你搖頭我怎麽看得見?”蘇凝霜。
“有人,有人!”突然,兩個突兀的聲音打破雲門固有的寂靜。
緊接著又是第三人的聲音擊起更大的波瀾。“兩位恩師慢些走,等等學生。”
說話間,三個身影前後落定,突兀出現在龍淵眼前。
其中兩人龍淵認識,昨天在醉翁亭見過,愚鶴,洛星雲。另外一個自稱“學生”的人就不知道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