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葉氏父子瘋了。三更。
再看身上，已經被綁的像個粽子，鼻息間竟是一股子藥草的味道，唇齒間也尚殘餘著一股子丹藥的清香，全身上下也沒那麽痛了，料想應該是兩位師兄治療的結果。
果不其然，太初一上前道，“你受傷極重，全身的骨頭都斷了，所幸沒有盡碎和骨折，但也得養個一年半載的方能痊愈。我已經給你做過初步治療，你暫且靜養著，一切事宜都等回了山莊再說。”
“回山莊？”龍淵搖頭道，“不，我沒說過我要回山莊。”
太初一道，“不回山莊你去哪裏？難道留在雲門宗？今日之後，這裏將會變成不詳之地，恐怕再不適合住人。而且聖家族肯定也會盡快接管這裏，到時候即便你想留，也留不住。”
太初魚也道，“對啊狼生哥哥，你就跟我們一起回山莊吧。你這樣子怕是身邊時刻離不開人照顧，回山莊了一切都方便。”
龍淵固執搖頭，轉而問及其他道，“葉氏一家的屍首現在作何處置？”
太初魚道，“在你昏睡的這段時間裏，都已經被我們掩埋在靈山之巔最高的位置。”
龍淵驚詫道，“這麽快？”
太初魚道，“過去一天一夜，我們盡量厚葬了葉氏一家，讓他們入土為安。不過葉宗主和長公子葉辰卻還活著。”
“葉宗主和長公子還活著？！”
龍淵瞬間從床上坐了起來，隨即又“啊呦”一聲躺了回去，嘴邊涼氣絲絲道，“都過去了一天一夜了？”
“是。”太初一點頭道。
“扶我起來，我要去見葉宗主和長公子。”略作深呼吸，龍淵不顧疼痛掙紮著再次欲起身道。
“可是葉宗主和長公子現在的狀態……”一屋子人頓時露出猶豫的神情。
“他們怎麽了？”龍淵詫異問道。
太初魚紅著眼睛道，“他二人醒來之後，看到雲門宗現在這個樣子，又見葉夫人和葉塵死得如此淒慘，當即就變得有些瘋瘋癲癲，好像丟了魂兒似的，癡癡傻傻的，幾乎連人都不認識了。”
“帶我去見他們。”龍淵再次道。
太初魚和硯青隻能上前，扶著龍淵朝武相府大門外走去。
此刻好像是深夜時分，地上有厚厚一層積雪，應該是昨天又下了一場大雪。
來到大門外，在右手邊的牆根陰影處，借著大門外懸掛的燈籠微弱的光，龍淵看見兩個蓬頭垢麵的人影卷縮在一起，正欲寒風中瑟瑟發抖。
這二人不是葉宗主和長公子葉辰是誰？
可僅僅隻是一日不見，此二人卻已經完全判若兩人。
一天前的葉宗主及長公子，還是名動大熵的，聲名赫赫的武相大人及少年俊才，此刻卻與兩個乞丐無疑。
他們身上的衣衫已經破爛不堪，幾乎成了布條，那應該是出自星落海的手筆。
布條上染滿塵土和汙漬，還有斑斑血漬，已經分不出衣衫本來的顏色。
也僅僅隻是一天過去，葉無名和葉辰都仿佛一下子老去一個甲子的歲月，父子二人竟一夜白頭。白花花的頭發胡子攪在一起，合著汙跡斑斑的泥土，要多狼狽有多狼狽，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怎麽不把他二人帶進屋裏去，讓他們呆在這算是怎麽回事？”龍淵兩眼發澀，瞬間憤怒道。
太初魚委屈道，“我們嚐試過，可他二人根本什麽都聽不進去。隻要一有人靠近，他們就害怕的瑟瑟發抖，一有人接觸他們的身體他們就哇哇大叫，甚至還咬人……”
太初魚將胳膊上兩行鮮紅的齒印展露給龍淵看。
勉強俯下身去，龍淵全身頓時疼得直冒涼氣，但還是咬牙忍住，盡量朝葉氏父子湊過身去。
“葉宗主？長公子？”龍淵試探著喊道。
然而，龍淵剛一欠下身去，葉氏父子立刻就拚命往後躲去，將身體藏進一個巨大的花壇後麵，隻留下兩雙渾濁而布滿血絲的眼睛怯怯打量著龍淵，其中害怕的神情，就好像龍淵隨時會吃了他們一般。
“葉宗主，我是太初九，您不認識啦？您剛剛才收我為徒，這麽快就忘記了？”
龍淵隻能稍微往後退去，盡量給葉氏父子留下安全距離，以減少他們的防備心理。
“是你殺了我們家龍玉對不對？是你殺了我兒葉塵？！”
葉無名終究護子心切，將葉辰緊緊藏在身後。而自己，則露出半個身子在花壇一側，惶惶而問龍淵。
“葉夫人是自殺的，葉塵是被玄冥殺死的。我不是玄冥，我是太初九。”龍淵耐心解釋道。
但說著說著，眼淚就禁不住流了下來。葉氏父子果真是連人都不認識了。
“你撒謊，我家龍玉最要強了，她怎麽可能自殺。我家塵兒最聽話了。對了，玄冥是人是鬼？”葉無名疑惑道。
太初魚從懷裏掏出一枚碧玉翡翠發簪交到龍淵手上道，“葉夫人就是用這枚發簪自殺的。”
龍淵看見葉無名看到發簪之時眼睛一亮，於是趕緊將發簪遞過去道，“葉宗主，您還記得這枚發簪嗎？”
葉無名眼睛裏總算有了一絲神采，一邊怯怯往後躲去，一邊又想探身出來，忐忑不安道，“簪子，龍玉的簪子。”
龍淵試探著將發簪小心翼翼遞過去道，“對，這既是你夫人的簪子，您收好。”
葉無名試探了好幾次，終於取物之心戰勝恐懼，一探身，一伸手，一把將簪子搶了過去，隨即像揣著寶貝一般將簪子緊緊抱在懷中，嘴中還連連嘟囔道，“玉，我家玉哪兒去了？讓我怎麽說你好？一直不愛收拾，怎麽連簪子丟了都不知道。”
葉辰隔著葉無名的肩膀，用一雙血紅的眼睛打量龍淵，突然沒來由地說了句，“葉塵。”
龍淵尚未明白葉辰說什麽，葉無名也隨即道，“對啊，塵兒，我的塵兒又哪去了？也不知道咳嗽好點沒？不過就算好了也於事無補，本來就沒幾個日子可活了，扳著指頭數也就這麽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