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立刻將那塊石頭送至太初魚眼前，說話有些混亂道，“我是打昆侖神山那邊兒過來的，部落名字我也不大記得了，隻是記得部落裏到處都是雪，終年不化。這塊石頭……”
緊接著，老嫗又用沾滿黑泥的手指戳著那塊石頭道，“也是我偶然從部落後山一處險峰上得來的，聽人說是個難得的寶貝，就想拿到這裏來賣個好價錢，置換些冬衣糧食，回去給部落裏的一些窮人改善日子，讓他們能夠順利過冬。”
看太初魚對石頭感興趣，老嫗幹脆將石頭塞到她手裏道，“我們那個部落窮，每年隆冬都會凍死好多人。我也是第三次到這兒了，每次都被人趕出去。所以到今天，這個寶貝也沒尋到好主顧。我看姑娘對石頭感興趣，要不姑娘胡亂送我些錢，我也就把它賤賣了。總之我是不能空著手回去的，部落裏還有幾家人眼巴巴盼著我帶回去吃食和冬衣呢。要不是這樣，就算白送給姑娘，我也是極願意的。”
龍淵知道老嫗沒有必要說謊。
否則如此寒冷的冬天，誰願意赤著雙腳，穿著單薄的衣裳，千裏迢迢跑這麽遠的地方來賣一塊石頭？
硯青他們卻沒想這麽多，更不知道那個石頭的妙處，太初魚也不知道。
龍淵本以為硯青他們會反對太初魚買石頭，亦或是太初魚自己拒絕買那個石頭。
畢竟那隻是一個外觀看起來極其普通的黑石頭而已。
不成想，太初魚當即就答應老嫗道，“好啊好啊，這個石頭我喜歡，但君子不奪人所愛，您真白送我，我還不要呢。您直說吧，多少錢肯賣給我？”
老嫗伸出三根骨瘦如柴的指頭，毫無信心道，“三，三兩~銀子行嗎。”
太初魚隨即一皺眉道，“不行。”
老嫗以為太初魚不願意，隨即改口道，“那，那就二兩半銀子，不能再少了。”
太初魚“噗嗤”一笑道，“我說不行，是覺得您出的價格太低。您不說這石頭是個寶貝嗎？既然是寶貝，自然不止這個價錢。這樣吧，我也不喜歡占人便宜，該是多少就是多少。在我看來，這個寶貝石頭至少值三十兩銀子。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兒上，您給我打個折，二十八兩銀子如何？”
老嫗被問的一愣一愣的。
龍淵，硯青他們也是覺得意外。
身後的看客們更是看得瞠目結舌。
講價竟還有往高處講的道理？
而且一講就是十倍的價格。
到底是太初魚傻？還是看客們自己的智商不夠用，看不懂太初魚予以何為？
別人不懂，龍淵，硯青和太初三卻是不可能不懂的。
太初魚同龍淵一樣，從小宅心仁厚，慈悲心腸，見不得人受苦受累，更何況是老嫗和孩子這樣可憐之人？
太初魚隻是想對老嫗和孩子，還有他們身後貧瘠的部落略盡自己的微薄之力，幫他們暫時渡過難關。
但白送錢，肯定會傷了人家的尊嚴，所以這塊石頭必須是要買下來的。
至於價格方麵，就可以靈活處理，怎麽說怎麽有理了。
太初魚如此說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如不是覺得太初魚是個好人，老嫗一定不會以三兩銀子賤賣那塊石頭。
在別人眼裏，乃至在太初魚眼裏，那本來就是個普通石頭，一文不值。但老嫗卻不這麽認為。
她堅定的以為它就是個寶貝，出的價格自然不會太低。十兩二十兩銀子也有未可知。
三十兩銀子既符合老嫗的預期，又不會高出太多，才能讓老嫗受之泰然，不覺得占了人家便宜，錢才拿的安然。
太初魚此言一出，龍淵當即覺得此世知他者，已非太初魚莫屬。因為此刻太初魚所說的，也正是他想做的。
而這，也正是兩年後，深淵做的。兩年後，深淵正是以三十兩銀子的價格買下那塊石頭。
老嫗躊躇半天也不敢相信太初魚說的是真的，隻是覺得自己聽錯了，於是小著聲音小心問道，“姑娘剛才說是多少銀子來著？”
太初魚同樣伸出三根指頭在老嫗眼前搖晃道，“奶奶，我說三十兩銀子，三十兩，不過您得給我打個折，二十八兩銀子，不能再多了，我怕身上帶的銀子不夠。”
龍淵也趕緊在一邊附和道，“她說的是三十兩銀子。”
硯青和太初三也幫腔道，“是是是，她說的就是三十兩銀子，不過要打個折。”
老嫗這次聽清楚了，趕緊將頭搖的像個撥浪鼓道，“三十兩太多了，二十八兩銀子也太多了，我受不起啊。”
龍淵扶著老嫗道，“老奶奶您說的對，這石頭真是個寶貝，也的確值這個價。不然您回去問告訴您這顆石頭是個寶貝的那人，他鐵定還說三十兩銀子賣虧了呢。”
老嫗將信將疑，將那顆石頭就著太初魚的手裏打量再四，道，“是嗎？這石頭真是個寶貝，真值這個價？小夥子，你莫不是為了討我開心，誆我呢。那人的確說它是個寶貝，但也沒說值這麽多銀子啊。我知道你們是好人，但也沒必要為了可憐我，故意賣個破綻與我。”
龍淵由衷道，“真值這個價。您要是對這個價不滿意，我們還可以再商量。”
老嫗趕緊道，“不用了，不用了，夠了。能賣二十八兩銀子我就很心滿意足了。都夠我買一車黍米和冬衣回去，照顧到十幾家的窮人了。”
龍淵說的是實話，以石頭裏麵裹著的那個九眼天珠價值論，恐怕隻是有市無價。
在來奇珍坊之前，龍淵就已經暗下決心，將來要將九眼天珠的價值全部回饋那個神秘部落，以慰己心。
而如若現在就向老嫗直接報出九眼天珠的實際價值，隻怕當場將老嫗嚇暈過去。引起禍端就更得不償失了。
太初魚當即就往外掏銀子，不過卻沒有碎銀子，都是十兩十兩的整銀子。
她平時哪有花錢的地方？即便有，身後還跟這個硯青呢。出門在外，硯青就是她的錢袋子。碎銀子斷然沒有。
將三個白燦燦的銀錠子恭恭敬敬交於老嫗，太初魚道，“老奶奶您可收好了啊，整整三十兩，一個子也不會少。”
老嫗擎著銀子道，“可是姑娘，這還多出二兩銀子呢，我這就去兌散了找還與你。”說著就要起身。
太初魚將她按回座位道，“這多出的二兩銀子自然是我的，但我已經將它送給這位小弟弟了，您就替我給他買點好玩兒的好吃的給他，也算作是我與他之間的緣分了。”
龍淵禁不住對太初魚伸大指頭。
太初魚朝龍淵吐舌頭，高興得不得了。
龍淵心想，太初魚得了石頭，那也再好不過。
反正不讓老嫗和孩童空手而歸，他就心滿意足了。
再者深淵還知道更多神器所在之地，日後隨便找個地方，尋回件神器來練作魂器，都足夠自己享用此生。
聽說要將餘下的二兩銀子送與自己的孫子，老嫗當即就明白過來，太初魚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回那二兩銀子。
如此好人，如今上哪兒找去？與奇珍坊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偽善商家富貴必將起來，更是高下立判。
老嫗當即淚水漣漣，感動不已，哽咽道，“老身謝過幾位。日後若是用得上，老身必粉身碎骨，也難報其萬一。”
太初魚趕緊道，“老奶奶您言重了。”
這時旁邊突然冒出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道，“做買賣，價往高處講，我還真是頭一回遇見。說這裏頭沒鬼我都不信。難不成你那三十兩銀子是假的？”
令有人立刻附和，“恐怕銀子是假，石頭更是假的。接下來，他們恐怕就要聯合行騙，將石頭的價格一再哄抬，直至更高，這樣方能吸引其他人上前購買。如此，他們這樁招搖撞騙的買賣不就得逞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