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碎心
金石霎時沉靜道,“其他家族呢,現在都是什麽反應?”
“除了真武劍派,其他家族都按兵不動,持觀望態度。”
“真武劍派?”
金石瞬間明白,“星落海新晉三公之首,又是帝丘守護,他沒有理由不動。他現在在做什麽?”
“帶著三萬五千金陵衛直撲六壬別苑而去,看架勢,怕是要蕩平六壬別苑,找太初潤德莊主興師問罪。”
“是吧?這是他的性格!”
金石這時眉頭大展,繼而笑言,“不過我怕他這次是要碰一鼻子灰。”
“為何?替兩大無上家族分憂不就是他的職責所在嗎?”
金山疑惑道。
金石搖頭,“你剛才還說玄冥去了六壬別苑。”
金山點頭。
“既然國師玄冥已經去了六壬別苑,那就說明太初九早有準備,也注定星落海會撲一場空。”
金山沒聽懂,“父親以為,星公是要去六壬別苑尋找太子妃和玄夜小姐的下落?”
“否則呢,他此去無非兩個目的,找太初潤德興師問罪,亦或是追尋太子妃與玄夜小姐的下落。這兩件事情要做,玄冥國師早做了,哪還輪的上他?”
“那他就是急功近利,想借此爭取頭功一件。”
金石曬笑。
“畢竟他才坐上帝丘守護這把交椅,帝丘就出了這麽大的亂子,他肯定難辭其咎。那可是太子妃和玄夜啊,事關兩大無上家族的神威,他不急功近利找回二人,再等兩大無上家族問責,罪過就大了去了。”
金山終於懂了。
“而他這麽大張旗鼓地直撲六壬別苑,怕是隻會讓兩大無上家族的臉丟的更加徹底。”
金石點頭。
“玄冥都被太初九拿捏住了,區區一個星落海又能如何?難道還能翻起大浪來?要翻國師玄冥早翻了。國師玄冥沒翻,就說明太初九已經決勝千裏之外。星落海難道就不知道,他能想到的,國師玄冥其實也能想到麽?甚至,還能比他想得更遠!”
金山笑了。
“這一次因為星落海,兩大無上家族的臉怕是要丟到姥姥家去了。”
金石也笑得無比燦爛。
“至少會鬧得滿城風雨。不過如此一來,太初九也是在刀尖上跳舞,福禍難料啊。”
“接下來怎麽辦,孩兒還是聽從父親的教誨。”
金山最終還是覺得自己無法拿捏此事的利害關係。
“其他家族不是也在觀望嗎?那就不差我五行齋一家。”
金石直接表明自己的態度。
“不過我有預感,與太初九合作,可能是我這輩子做出的最明智,也是最冒險的一個選擇。”
仇櫻看出金石內心的狂瀾,於是上前挽住他的肩膀道,“金家族規有雲,風險越大,利潤越大。我相信老爺的決定一定會讓金家更加強大,將來一定會讓其他家族隻能望其項背。”
金石握住仇櫻的手道,“知我者,夫人也!”
金山於是告退,“孩兒知道該怎麽做了。”
剛要出去,又被金石叫住,“剛才你說太初魚小姐受傷了?”
金山趕緊回來道,“是,聽說是被玄冥國師的碎心掌所傷,如今命懸一線。”
金石道,“既然有國師玄冥親自出手相救,太初魚肯定能夠逢凶化吉。這樣,你趕緊叫聰兒回來,讓他即刻備下厚禮,等玄冥國師離開六壬別苑之後一定親自去探望探望太初魚。”
金山顧慮道,“爹爹就不怕國師大人的眼線看見?”
金石篤定道,“要看見早看見了,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
金山退出書房。
兩位丫頭即刻要上前收拾地上的殘局,卻被金石揮手退下了。
仇櫻頃刻領會其意。
金石總喜歡在開心的時候與自己做些更加開心的事情。
而這些事情自然不可能當著其他人的麵進行。
仇櫻隻能自己彎腰去撿地上的棋盤和棋子。
做開心的事情固然重要,但還是得先收拾掉一地的殘局不是。
金石低頭凝望著仇櫻渾圓飽滿的臀線,微笑道,“夫人這身子是越發的誘人了,竟比年輕是還飽滿挺拔了許多。”
仇櫻嗔怒道,“越老越沒正行。不過說正經的,老爺這看人的本領,倒是越發的毒辣和老道了。”
金石很是受用,雙手也頓時不安分起來。
“可不是,能讓國師玄冥低頭者,大熵能有幾人?古往今來就屈指可數,而當今,怕是一人沒有。”
仇櫻扭動著身子道,“但是太初九做到了。”
“可不是。不過從今往後,我金家怕是也要與他一樣,要在刀尖上跳舞了。”
金石難得地一連說了兩個“可不是。”
殘局收拾到一半,仇櫻已經倒在了金石的魔掌之中。
“人生苦短,若不時常尋些刺激,與行屍走肉何異?”
“真巧啊,我與夫人一樣,也喜歡時時尋找些刺激和冒險!”
“老爺,那我刺激麽?”
“刺激!”
“老爺,那我值得老爺冒險麽?”
“值得,太值得了!”
“那今天我們就來個更加刺激的。”
“知我者,夫人也!”
六壬別苑。
太初潤德神情凝重走進大門,之後呈凝重歡迎之勢唾手而立。
之後,太初九領著玄冥國師大踏步進入。
山莊內隨即跪倒一片。
太初一,太初三,硯青,苗神醫,以及其他廚子、花匠、力把式等等。
“前麵帶路。”
玄冥國師看也沒看其他人一眼,隻是對龍淵道。
龍淵看向太初潤德。
太初潤德即刻起身躬身道,“國師大人請隨下官來。”即刻前麵帶路。
太初魚此刻躺在太初潤德書房之中。
那裏有一方簡單的臥榻。
之前因為事發突然和緊急,硯青尚未來得及將太初魚送回自己的閨房。
當玄冥走過自己身旁,硯青幾欲窒息。
直到他遠遠走開,硯青這才得意喘息,不斷拍著胸口,扇著氣對身邊其他人道,“我的天,好強大的氣場,好強悍的修為。”
太初三立刻道,“就是就是,畢竟是大熵九聖之首,畢竟是堂堂國丈,國師大人果真不愧是武極巔峰強者。”
太初一卻冷眼道,“不管他是誰,隻要傷了小師妹,他就是我太初一一輩子的仇人!”
太初三隨即話鋒一轉,“不錯,即便他再強大,今後也是我的敵人,還是不共戴天的那種!”
凝望玄冥遠去的背影,硯青道,“可是你們有沒有發現,初九竟然是走在國師前麵的?”
“初九怎麽可能走在國師玄冥的前頭,他不要命了?”太初三也跟著看了過去。
太初九可不是走在玄冥前麵。
而且神態與太初潤德莊主迥異。
太初潤德莊主微微是諾,畢恭畢敬。
太初九卻無拘無束,大搖大擺。
而玄冥,則更是臉若寒霜,氣息蕭殺。
“你們難道沒發現,其實初九師弟一直是走在國師玄冥前麵的,從進入大門,到現在,此時此刻。”
太初一若有所思。
“對啊,今日早上,初九還凶狠惡煞去未央宮找國師玄冥興師問罪,現在,他竟然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太初三隨即驚愕。
硯青眼神更加迷茫。
“師父不是說去替初九師弟收屍去了嗎,現在,他們,這是玩得哪一出?”
太初三道,“不知道啊,不過你看初九師弟那個作死的樣子好欠揍是不是,虧得我早上還替他哭得稀裏嘩啦的。”
太初一道,“確實很欠揍,不過也很解恨!他竟然敢走在國師玄冥的前麵!”
“解恨!”太初三和硯青異口同聲道。
“但是,玄冥國師來六壬別苑做什麽?”太初一的眉頭深深皺起。
“我剛才看見初九師弟嘴角有血,難道他是被國師玄冥打敗了,之後抓回六壬別苑興師問罪的?”
太初三咬著指頭道。
“看師父的神情,好像是這麽回事。你沒看見麽,他們直接去了書房。”硯青也很疑惑。
太初一心思縝密道,“不像,我看倒像是初九師弟贏了。”
“怎麽可能?!”太初三和硯青使勁搖頭。
“但是,國師大人究竟來六壬別苑做什麽?”硯青也嘟起了嘴巴。
“師父的書房有小師妹。”太初一突然道。
“難道國師玄冥要徹底抹殺小師妹?”太初三跳了起來。
“我去,誰也別想當著我的麵傷害大小姐!”硯青已經朝書房衝了過去。
太初一和太初三緊隨其後。
太初潤德書房門口,研青三人差點直接撞在太初潤德懷裏。
“師,師父!”三人趕緊後退。
眼前已經沒了國師玄冥及龍淵的影子。
“毛毛躁躁,成何體統。”太初潤德低聲喝道。
硯青趕緊退後解釋道,“我們是怕國師大人對小師妹不利。”
太初潤德伸手示意他們小聲。
“誰說國師大人要對魚兒不利了,他是要救她!”
“啊?”
三人立刻傻眼。
現在,國師大人究竟是玩得哪一出?
怎麽越來越看不懂了?
三人即刻墊著腳向書房內張望。
苗神醫也是如此。
之前他推斷太初魚最多隻能再活半年。
現在,玄冥親自出手相救,也不知道太初魚還能再活多久?
或是直接就痊愈了?
那感情好。
但問題是,他明明知道碎心掌無法徹底根治。
他好像看看玄冥是如何施救的啊。
書房內,太初魚氣若遊絲躺在臥榻之上,身上蓋了床厚厚的裘被。
白色的裘被,白色的衣裙,白色的臉蛋,一切都看似蒼白無力。
聽見聲響,太初魚悠悠醒轉,第一眼便看見龍淵的身影。
雖然很是模糊,但她還是看清楚了,是她魂牽夢繞的龍淵沒錯。
“狼,狼生哥哥……你,你回來了。”
龍淵趕緊上前,俯身下去拉住她的手道,“是我,我回來了。”
“你,我,我這是死了麽,我怎麽可能看見你?”
太初魚很顯然把龍淵看做鬼魂了。
去與國師玄冥興師問罪,不是自尋死路又是什麽?
太初魚的聲音細微,手也十分冰涼,即便屋內炭火再旺,她的手還是冷如寒霜。
龍淵眼睛頃刻濕潤,“不,你沒死,我也不允許你死!”
身後的玄冥眼角直抽抽。
太初魚有氣無力一笑,“可是,我聽爹爹說,你不是去找國師大人……去了……麽?國師大人,放過,你了?”
龍淵輕聲道,“你先別說話,國師大人答應救你了。”
“國師大人答應,救我?”
太初魚努力掙紮著道,視線模糊,卻還是看清龍淵身後果真還有另外一個人影。
之前。
未央宮。
武者帶來太初魚。
玄冥視而不見。
“你回去吧。”玄冥說。
太初魚倔強地看著玄冥,“你放過我了?你不想知道狼生哥哥的真實身份了?”
玄冥頭也不抬道,“你與太初九皆是螻蟻,還不值得我放過。”
太初魚聳肩,“所以現在,我可以走了?”
玄冥點頭。
“當然。”
“那我就真得走了啊。”
太初魚真得轉身便走。
剛走一步,太初魚又轉身回來,問,“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玄冥抬頭看太初魚,就像看著一個死人,“你問。”
“之前六壬山莊神秘失蹤了很多人,是不是都是被你抓走的?”
玄冥雙眉微凝。
“你若再多說一個字,就會立刻死在這裏,我保證。”
玄冥從太初魚身上看到玄夜,但玄夜的幻像瞬間消失,太初魚還是太初魚,玄冥瞬間惱怒。
“我早猜到是你,你就是想知道狼生哥哥的真實身份,我知道,但我就是不告訴你!你殺了我吧,我一點都不怕你!”太初魚倔強道。
“你以為我不敢?”
玄冥淡然一笑。
太初魚道,“我知道你很強大,也知道你是大熵九聖之首,是武道巔峰強者,但我更加相信,今日即便我死了,也不會白死!因為將來,狼生哥哥一定會替我報仇雪恨,將你打敗,打敗的徹徹底底!”
玄冥第一次正視太初魚。
“就憑太初九?不過我倒真是有所期待。”
說話間,玄冥直接一掌揮出。
碎心掌。
掌落處,心碎一地。
這個心碎不是形容,而是真正的心碎。
但即便是心碎,也不可能灑落一地,因為還有心髒外的皮囊包裹著。
無疑,身中碎心掌之後,人一定會很痛苦,簡直生不如死。
卻又不可能當即死去,而隻能備受折磨,之後痛苦地死去。
玄冥就是要讓太初九親眼看見太初魚備受煎熬和折磨而異常痛苦地香消玉殞。
犯我神威者,必死無疑!
犯我玄夜者,必死無疑!
不管你是太初魚,還是太初九,還是其他阿貓阿狗。
報仇雪恨?好啊,我等著!
不過在這之前,太初九,你最好別死在他人手裏。
“是的,他答應救你。”
龍淵隨即站起身來,退到一邊。
玄冥走上前去,邊走,洶湧的神魂已然縈繞全身,書房內無風起浪,罡風烈烈。
太初魚承受不住,當即暈厥過去。
“她活,玄夜便活。她死,玄夜必死!”龍淵在一邊冷冷道。
玄冥曬然一笑,繼而神魂更加充盈,纏繞周身,繼而化作數道彩虹罩向太初魚的全身。
碎心掌本是必殺技,的確無解,隻能緩和。
玄冥亦隻是窮己之力替太初魚重建血脈,將碎裂的心髒暫時強硬拚湊在一起,聊以續命。
完全修複是萬萬不可能的。
但為了玄夜,玄冥別無選擇。
他現在隻期待太初魚能多活一時,哪怕隻活到自己找到玄夜為止。
至於之前說的二十年,那就是騙鬼的話。
沒人再比他清楚碎心掌的威力。
況且他自始至終就沒打算讓太初魚活著。
為了玄夜,該有的姿態,該有的動作,玄冥已經做到極致。
他完全可以將尊嚴送到敵人腳下,任其隨意踐踏。
一切都隻是為了玄夜。
而玄夜平安歸來之時,就是這些人毀滅之日!
玄冥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