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龍神殿論道
太初一再施一禮，之後指著太初三他們替丁鶴介紹。
“我們是來自六壬山莊的弟子。我叫太初一，是他們的大師兄，這位是太初三。剛才與仙人說話的這名女子，她叫太初魚，是我們太初老莊主的女兒。這名女子名硯青。我們此次來聖龍穀，主要是想找玄霧白家主尋求幫助的。”
“叫我丁鶴將軍就行，聖龍穀沒有大人小人。”
丁鶴淡然道。
“是，丁鶴將軍。”
太初一趕緊改口。
“你們是來找玄霧白家主的？”
丁鶴問。
“是的。”
太初魚趕緊拿出太初潤德的親筆書信遞了過去。
丁鶴用劍挑過。
信封上的確有六壬山莊的徽記，還有太初潤德的親筆簽名，信也的確是給玄霧白家主的。
“你們稍等，我去去就來。”
說完，丁鶴已然閃身不見，消失在眼前。
“我的天，這裏的人都這麽厲害嗎？”
太初魚瞠目結舌。
“這裏可是聖龍穀！”
太初一好似波瀾不驚，內心卻驚濤拍岸。
他直到現在都還不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夢。
隻是幾息時間過去，丁鶴再次突兀閃現。
之後，他閃身一邊，讓出路來道，“四位請隨我來。”
太初魚四人當即愕然，不知所措。
丁鶴此刻是懸浮在空中的。
太初魚她們則是牽著馬。
但穀口前麵數十步之外，就是萬丈深淵，根本毫無路途可走。
再看其他地方，周圍同樣都是如此景象，根本無從下足。
沒有階梯，沒有下去的路。
什麽都沒有。
她們怎麽下去？
飛下去？
以太初魚四人的修為，飛簷走壁不成問題，要從現在這個地方跳下去，非死即傷。
“怎麽走？”
太初魚窘迫問道。
他們的馬雖然是難得的好馬，但也沒長翅膀。
“額……”
丁鶴好似這才想起來，眼前四位是外來人，並不是聖龍穀的常駐民。
於是，他回太初魚道，“你們坐過飛龍嗎？”
這很顯然是一句廢話。
太初魚她們哪裏坐飛龍去？
她們這輩子連飛龍長啥樣兒都沒見過！
但丁鶴好似並不了解這些。
太初魚搖頭，心裏卻驚駭莫名。
坐飛龍？
會不會掉下去？
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得摔成傻子吧？
其他三人同樣震驚不已。
飛龍。
聽起來都有些害怕。
四人於是同時搖頭，那叫一個整齊劃一。
“這就有點難辦了。”
丁鶴眉頭即刻就皺了起來。
“我總不能一一將你們背過去。”
硯青當即眉開眼笑道，“也不是不行。”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很英俊，一切都很符合硯青的審美。
這人要是在大熵地界上，隨隨便便都能碾壓無數青年才俊及少年天才。
“師姐，矜持！”
太初魚當然知道硯青在想什麽。
“我就是一說，也不一定非得如此，是吧。”
硯青不好意思吐舌頭，攤手，“況且，我們都沒坐過飛龍。”
太初三卻突然道，“那就坐一次，誰怕誰啊！”
太初魚突然發現太初三的眼神極其不善，於是偷偷笑得不亦樂乎。
太初一這時也道，“那就坐飛龍前往。我們畢竟是六壬山莊的子弟，總不能給山莊丟臉，更不能給師父丟臉。”
“最重要的，是不能給人家添麻煩。”太初三特別強調。
“很好。”
丁鶴輕喝一聲。
繼而，他回頭朝九霄雲天呼嘯一聲。
此聲清幽綿長，直入霄漢。
當即，天空之中便有幾團雲彩突然四分而開，四條飛龍從雲中一躍而出，瞬間向太初魚他們這邊風馳電掣而來。
眨眼就到了眼前啊！
太初魚四人當即呼吸就慢了半拍。
“四位，請。”
丁鶴再次閃身一邊。
四條飛龍倒是性格溫順，各自上前，穩穩停在了太初魚她們跟前。
不到眼前不知，到了眼前，才發現巨龍真得非常巨大，每一條巨龍身體都在數丈開外。
那叫大的一個嚇人。
更加恐怖的是，龍的脊背之上都有龍鰭，巨大的龍鱗更是光滑如鏡。
那麽問題就來了，她們坐那兒？
幸好丁鶴頃刻看出了幾人的窘迫，當即說道，“騎到它們的背上，之後，一切交給它們就對了。”
“它，不會把我們丟下去吧？”
太初魚還是有些心顫，畢竟，腳下說是萬丈深淵都毫不為過。
再者，這是飛龍耶！
是傳說中的神物，自己就這樣騎著，豈不冒犯？
飛龍會不會發火把自己扔下去？
“放心吧，一切交於它們就行。”
丁鶴淡然一笑。
這個笑給了太初魚她們十足的勇氣。
於是翻身上馬。
不對，是上龍脊背。
之後，緊緊抓住碩大頭顱上的兩隻犄角。
頃刻間拔地而起，下一刻，太初魚她們便已經身在雲端。
眼前不斷有白雲迅速掠過，疾風呼嘯。
身下巨柱的影子惶惶閃過。
不時還有其他飛龍巨大的身影在眼前若隱若現，神龍見首不見尾。
這種感覺，簡直不要太刺激！
抬頭，伸手，立刻就能撫摸到雲團。
也隻有當真正身在空中之後，太初魚這才發現聖龍穀真正瑰奇之處。
這裏真得是仙境嗎？
至此一刻，她簡直深信不疑！
就在眼前不遠處，她竟然看見雲端有一座碩大的城池懸停九霄，氣勢磅礴，恍若神殿聳立，俯仰天地。
那座城池足足有半個聖龍穀大小，之前因為隱沒在雲端，所以無法看清。
現在身在空中，自然看的清清楚楚，一清二白。
城池內部宮殿林立，巨柱擎天，直指九霄，竟然比腳下巨柱之上的城池還要大氣萬倍，磅礴萬倍。
而這座宮殿的巨柱之上竟然都雕龍畫鳳，其上無不盤踞著無數身披戰甲的巨龍！
這些巨龍的身形，竟然比雲團中的巨龍還要大出十倍百倍不止。
這才是真正的戰龍！
這才是真正的神龍！
城池的頂端，更是光耀萬丈，星海浮沉，目不暇接。
城池下麵，卻是百丈高空，雲蒸霞蔚。
再下麵，正對著城池的位置，更是有一泓碧翠的湖泊碧波蕩漾，恍若一塊碩大的玉石點綴在蒼翠的穀底間。
湖泊周圍再是擎天巨柱聳立，群山環繞，雲飛霧罩。
太初魚四人現在的心情已經無法形容。
除了震撼，還是震撼。
她們隻是一路風馳電掣，朝頭頂的城池飛馳而去。
飛龍在城池一個巨大的廣場上按落雲頭，放下太初魚四人，之後轉身飛升離開。
看著眼前無數擎天的龍柱，及龍柱上蜿蜒盤旋的巨大戰龍，還有幾乎廣闊無邊的巨大廣場，這一刻，太初魚唯獨隻覺得自己太過渺小。
渺小的就像是這個世界的一隻螻蟻，都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再看其他三人，神情也都大同小異，完全沉浸在深深的震撼與自慚形穢之間。
他們無不覺得，這樣地方，就是神祗，凡人即便是連看一眼都是褻瀆。
丁鶴的聲音適時在耳邊響起。
“四位請隨我去龍神殿見家主。”
“是。”
太初魚四人立刻恭敬回應。
接下來丁鶴駕雲前行，太初魚她們也積攢起全部的神魂，展開渾身解數，一路急掠。
即便如此，她們還是隻能勉強看到丁鶴的背影。
一片星域之下，終於，太初魚她們見到了正主——神夢陵的主人，聖龍穀家主——玄霧白。
丁鶴上前，對盤膝坐在大殿正中央的玄霧白恭敬行禮，道，“家主，她們到了。”
玄霧白慈眉善目，正在撫摸身邊一條巨龍碩大的頭顱。
巨龍看似也乖巧異常，溫順無比，竟在玄霧白的撫摸之下微微閉上了眼睛，盡情享受著難得的愜意時光。
“來了？”
聽到聲音，玄霧白隨即起身，頓時仙袂飄搖，絕塵世外之感撲麵而來。
“原來這裏的人竟都如此高大健碩？”
太初魚當即仰望玄霧白。
其他三人亦是。
這裏的人好似都要遠遠高出他們幾個頭去。
玄霧白起身，太初魚四人即刻跪地便拜，“六壬山莊弟子，太初魚……”
“硯青。”
“太初一。”
“太初三。”
“拜見玄霧家主。”
玄霧白飄然而至太初魚身邊，眉眼含笑，伸手輕輕將她扶起道，“你就是太初老莊主的女兒？”
太初魚仰望玄霧白，滿臉慈祥，感覺格外的親切，一點生分感都沒有。
“是，晚輩太初魚，給老前輩請安了。”
太初魚一絲不苟行禮，態度恭敬之極。
“長得真俊，太初老莊主有福氣啊。”
玄霧白由衷讚歎。
“老前輩謬讚。”
太初魚謙卑再行一禮。
玄霧白又一一扶起硯青三人，之後問太初魚道，“一路過來可曾辛苦？”
太初魚搖頭道，“不辛苦，很順利。”
玄霧白道，“那就好。你們的來意我也知道了，太初老莊主都在信裏告訴我了。”
“那老前輩願意出手幫助六壬山莊、幫助狼生哥哥度過此次劫難嗎？”
太初魚立刻迫不及待問。
剛才一路過來，神夢陵的實力太初魚已經了然於胸，簡直不要太強大！
如若神夢陵願意出手，即便千個萬個玄冥也不在話下啊。
但是，不成想，玄霧白卻搖頭道，“丫頭，你可能有所不知，我神夢陵固然強大無比。但是，我們也有我們的原則，也有我們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規矩。之於原則及規矩之外的事情，我們是斷然不會插手的。”
“規矩，什麽規矩？”
太初魚立刻急了。
神夢陵可是自己最後的希望。
倘若神夢陵不出手，六壬山莊就隻能等死了。
玄霧白道，“你可知道，我神夢陵為何世代盤踞極北苦寒之地，千年不涉足大熵之事？”
太初魚搖頭。
她不可能知道。
她知道今日就不會出現在神夢陵。
玄霧白解釋道，“因為神夢陵世代的職責，就是守護大陸極北邊疆，鎮守魔域，使得魔族不能死灰複燃，重新危害天下。”
“那是什麽意思？”
太初魚沒聽懂。
或是聽懂了，但不願意承認。
“意思就是，除了魔族之事，其他事物，神夢陵一概不管。”
玄霧白一語結束太初魚所有幻想。
“即便連是非黑白都不管嗎？”
硯青問。
玄霧白看著硯青問道，“你叫硯青對吧？”
硯青不置可否。
玄霧白，“那我問你，什麽是黑，什麽是白？”
硯青答，“黑就是邪惡，白就是正義。黑就是危害天下的勢力，白就是為天下黎民蒼生請命的擔當。”
玄霧白淡笑，略微點頭道，“你說得很好，能否舉個例子？”
硯青道，“比如貓和老鼠，巡城衛與小偷。”
“詳細些說。”
玄霧白並不急著辯解。
“老鼠為人類帶來疾病，痛苦和災難，貓吃老鼠，保護人類免受疾病之苦；小偷偷百姓東西，巡城衛抓捕小偷，保護百姓財產安全。所以貓和巡城衛是白，老鼠和小偷就是黑。”
太初魚三人點頭連連，紛紛讚同硯青的說法。
玄霧白卻問硯青，“如果是你作為老鼠，和小偷，你又如何感想？”
“再比如，老鼠也有父母，子嗣；小偷家中也有家人需要贍養。那麽之於他們，又何為黑白？”
硯青啞口無言。
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其他三人同是啞然。
他們也沒想過這個問題。
是啊，對於老鼠和小偷，他們為了自己的生存，又有何對錯之分？
在他們看來，貓和巡城衛又豈不是災難一般的存在？
那麽這其中究竟誰對誰錯？
誰黑誰白？
玄霧白繼而道，“當然，我如此說也不對，畢竟，天下萬民不是老鼠，也不是貓。”
“但這些都不重要。終歸一句話，神夢陵是人，不是神。既然為人，就不可能做到絕對的公平和公正。”
“既然如此，我們就無法站在一個絕對的高度去判斷黑白對錯。”
“也正是因為我們足夠強大，所以，更加不敢出手幹涉大陸之間的任何事物。”
“一旦幹涉，勢必造成無法挽回的結局。”
“這樣的後果，神夢陵承受不起。”
“所以神夢陵的原則是‘存在即是合理’。”
“至於黑白對錯，那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事情，隻能交於時間去驗證，交於天下萬民去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