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她的選擇
無論雲淮如何呼喚沈南枝，沈南枝依舊都聽不到，隻是沉浸在自己的痛楚之中。
沈南枝好看的眉頭緊皺在一起，疼痛在她全身蔓延著，身體不斷的來回顫動著，想要脫離這種感覺。
可痛楚卻一直都跟著她，嘴裏呢喃的發出細微的聲響來。
見狀的雲淮心裏猛然抽動了一下，自己剛剛隻是動了一下箭，沈南枝就能疼成這個樣子，要是拔出來，豈不是會要了她的命？
可是不拔出來，一樣會要了她的命。
沈南枝額頭上生出了冷汗來，雲淮心有不忍，他不願看到沈南枝陷入這樣的痛苦之中，可現在都他卻一點也幫不了她，也不能為她減輕半分疼痛。
那種無力感再度湧上來時，雲淮陷入自我懷疑之中，到這種關鍵時刻，自己竟然一點用也沒有嗎？
他抽出自己的身上的匕首，從袍子上找了一處看起來還算幹淨的地方，割了下來，輕柔的拭去沈南枝額頭上的冷汗。
也順便擦了擦她滿是血汙的臉，已經幹透的血汙，怎麽擦也擦不下來，他隻好暫時先放棄。
偏過頭看著沒有絲毫想要停歇的雨，回過神來，在他麵前的沈南枝還在痛苦之中，他想幫她。
雲淮陷入了糾結之中，自己到底該不該繼續。向來果斷的自己，竟然會拿不定注意，唇角揚起一抹自嘲。
就在這時，忽然有什麽抓住了自己低垂著的胳膊，雲淮錯愕的看去，隻見沈南枝的腫起來的手正緊緊握著自己。
“小姐，小姐…”雲淮焦急的再度喊著，而這一次的沈南枝不像先前似的沒有一點反應，反而是緩緩的睜開了眼眸。
醒過來的沈南枝迷迷糊糊的看著雲淮，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他怎麽可能在這裏？如果是幻覺，為什麽看到的是他？
自己是發生了什麽？
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暈倒過去的，一點知覺都沒有。是突如其來的疼痛和她想要或者的信念，才勉強能睜開眼睛。
隻是一片恍惚。
清晰的感受著身體的疼痛，以及昏昏沉沉的腦袋，意識卻越發的清楚。
耳邊似乎有誰在叫自己。
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好像在抓著什麽，沈南枝暗淡無光的眼眸忽然發亮，聲音喑啞卻又迫切的詢問道：“阿淮…阿淮，是你嗎？”
她想得到確認。
她能看到雲淮的那張臉，隻是有些模糊，看不清楚。以為是自己出現的幻覺，才不敢冒認。
可手上的觸碰感，和耳邊一聲又一聲的呼喚，仿佛不像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雲淮冰冷的手覆蓋上了沈南枝的手背，讓她感受著自己的溫度，急切的聲音裏多了一抹柔情，堅定道：“是我。”
沈南枝不顧自己手心裏的疼痛，反手握住了雲淮的手，努力的想要看清他，“阿淮，救我…救我，阿淮。”
她在請求他救他。
雲淮的眸色沉了幾分，感受到沈南枝手心裏的力道，像是怕自己會不見了似的。
“小姐，你身上中的箭有毒。而且傷口很深，如果傷口繼續惡化，不拔出箭，你會因毒而亡。但如果拔出箭，你受不住疼痛，熬不過去的話，同樣會死。”
雲淮一字一句的說給沈南枝聽，這就是他猶豫不決的原因。
若自己拔了箭反而要了她的性命，自己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他的語氣很慢，他知道現在的沈南枝原本就失血過多，再加上沒有什麽精力支撐不住，能勉強醒過來已是不容易，連清醒都沒有那麽容易。
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她能不能用。
正當雲淮想要再重複一遍時，沈南枝口吻堅定道：“拔箭吧。”
“小姐，你想好了嗎？”雲淮憂心忡忡的注視著沈南枝，心裏是有些自責的。
如果自己沒有先行一步，就不會被人流衝散，如果自己一直跟在沈南枝身邊，她也不會成這個樣子。
明明自己答應了護送她的，卻還是沒能避免她一個人去麵對那些傷害。
“反正都要死，自然要選存活幾率大一些的。”沈南枝斷斷續續的說著，艱難的發出聲音來，強忍著身上的疼痛。
反正已經這麽疼了，再疼又能疼到哪裏去，不過就是加重一些而已。
“阿淮，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怪你。你隻管去做。”
沈南枝大約是明白雲淮在猶豫什麽，自己這條命要是折損在雲淮手裏，也比死在那些殺手的手裏強。
她是想要活下去，但麵臨這樣需要去拚的狀況，隻能看運氣了。
看自己有沒有可以存活的運氣了。
“阿淮，救我好嗎？”
沈南枝的口吻裏夾雜著一抹祈求，現在能幫她的隻有雲淮了。
“好。”雲淮鄭重其事的應了下來，他沒有辦法去拒絕這樣的沈南枝。
甚至他都沒有告訴給沈南枝，拔箭的時候，箭頭有可能會將皮肉帶出一大塊，勢必會造成沈南枝傷情嚴重。
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再讓她膽怯。
雲淮從身上拿出自己一直攜帶著的保命藥丸，轉而將一顆藥丸送到沈南枝唇邊，低聲輕哄道：“張嘴，將藥丸吞下去。”
沈南枝意識有些模糊，卻也能聽到雲淮同自己說的話，按雲淮的話語，微微張開了嘴巴，艱難的將那顆藥丸給吞了下去。
“好孩子。”雲淮輕聲誇讚著沈南枝，眉頭鬆了幾分。
隨即便轉移開自己的目光，神色凝重的拿出蠱蟲來，用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指，聞到血腥味的蠱蟲躁動不安著。
他主動將手指送到蠱蟲麵前，指尖上湧現的血液鮮豔欲滴。
他神色漠然的喂飽了蠱蟲鮮血，就仿佛不會痛時，根本就不在意。
接著他將蠱蟲放在了沈南枝臉龐的傷口處，讓它進入沈南枝的傷口裏，作為寄生，它可以吃下沈南枝傷口處的毒血。
“嘶…”
蠱蟲進入沈南枝傷口的瞬間，沈南枝倒吸了一口冷氣，她清晰的感覺到有冰冷的溫度握在自己手背上。
她意識到，有雲淮在自己身邊，自己不是一個人，而他會盡可能的來救自己。
沈南枝強忍著所有的疼痛，一遍又一遍的告訴給自己，自己一定要扛過去，不然就再也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