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隔閡
從巷子裏拐出來走至主街道才打到了車，看了眼時間，顧盼盼有些焦慮。
這幾天為了和許生輝錯開時間出門，她可是提心吊膽的緊。
而且許生輝好似察覺到了什麽，每次出門前看著她欲言又止的。
那深邃而且幽沉的眼睛裏蘊藏著她看不懂的情緒，看得她膽戰心驚的，總有種做了壞事被他知道的感覺。
緊了緊衣角，顧盼盼往前探過頭去，讓司機開快一點。
同時安慰自己，許生輝沒可能發現的，而且她也不是做什麽壞事，心虛什麽。
把許生輝這幾天的陰晴不定歸結為……大姨夫來了……
男人嘛，一個月也總有那麽幾天“不舒服”的時候，很正常的，顧盼盼兀自想著。
一陣手機鈴響，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慌忙在包裏翻找出手機，看到聯係人的時候，吞咽了下口水，她定了定心神，接了起來：“喂。”
軟軟的聲音裏壓抑著一絲莫名的心慌。
“在酒店嗎？”
那頭，許生輝波瀾不驚的聲音響起。
沒有絲毫漣漪的語調，狀似隨口一問，但卻問得她心虛不已。
正好車子在酒店門口平穩停下，瞥了眼高聳的大樓，其實她現在也算是在了吧……
“沒有，逛街去了，就回來了。”
片刻後，她把那個在字硬生生吞了回去，模棱兩可地答道。
去彼得店裏……也算逛街吧……
說完後眼皮一顫一顫的，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下意識地望了眼高樓房間的方向，雖然從外麵什麽也看不到就是了。
酒店外麵的玻璃都是單向可視的那種，隻能從裏麵看到外麵。
單手付了錢，從車裏麵下來，她低著頭匆匆往裏頭走。
想著應該沒那麽倒黴，許生輝的項目進行到了尾聲，今天恰好到了談合同條件的一步，她琢磨著就算今天能談妥了。許生輝也得去赴個飯局，怎麽也得到晚上才能回酒店的。
所以，她才晚歸了那麽一點點。
“一個人去逛街？怎麽沒說？”
許生輝清冷的聲線傳了過來，尾音上翹，疑問句無疑。
仔細一聽，詢問的語氣中還有幾分沉重感。
但顧盼盼因為心虛隻聽出了責備的意味。
以為他的側重點在於一個人上麵，額頭頓時冒出些冷汗。
小腦袋瓜子運轉著，怎麽把這話給圓回去。
雖然她早就不是小孩了，但是估計在許生輝眼裏可能她和小屁孩也沒啥兩樣吧。
自己在家門口都能走丟的前科數不勝數，在許生輝那裏約莫是鐵一般的烙印，簡直就是一輩子都去不掉的黑曆史。
“呃，不是一個人，是……那個，和安娜去的，怕你不高興，不過你放心，我們就是純潔的逛……街，而且現在已經逛完了。”
下意識地扯了個謊。
因為國外，她和許生輝共同認識的人不多，不經大腦就把戴安娜給搬了出來。
搬出來後想想覺得不對勁，她和戴安娜去逛街豈不是更會惹他不高興，便補充了後半句。
一問一答間，手心裏出了不少汗液。
一個謊扯下去那就是要無數個謊來圓。
她想著，等會得跟安娜通個氣才是。
許生輝那頭，沉默了好久，久到顧盼盼有一瞬間的錯覺，以為他知道她在說謊了。
心髒猛的一緊縮，呼吸都不太順暢了，根本做不到扯謊臉不紅心不跳。
“怎，怎麽了？”
受不了這種靜默的氣氛，捏著手機，她有些磕巴地發問。
“沒，記得吃飯。”
良久，許生輝吐出了一句話。
平淡的語氣裏似乎在壓抑著什麽。
眼睫毛微顫，嗓子頓感幹澀，她感應到了什麽似的，飛快地問道：“你到酒店了？”
“嗯。”
低沉而且暗啞的聲音傳過來的瞬間，顧盼盼的手腳都冰冷了。
腦子亂成了一鍋粥。
果然是這樣，許生輝一般要找她的時候問的都是在哪，今天卻明指了酒店。
因為他已經回酒店了，而且發現她不在。
她是不是應該慶幸下剛剛沒說在房間裏嗎？
腦門冒出的冷汗緩緩滑落了下來。
生平第一次對著許生輝胡說八道，差點就被戳穿，這感覺太驚悚了。
舔了舔幹澀的唇瓣，顧盼盼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隱隱又有些擔憂，她說和安娜出去逛街的事，沒露餡吧……
站在電梯口，有點欲哭無淚，她就是想準備點驚喜，怎麽還真跟做賊似的了呢。
“快點回來。”
過了會，許生輝的聲音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聞言，顧盼盼鬆了口氣。
聽上去，許生輝應該不知道她在不在酒店裏麵。
輕盈地嗯了一下，有些心不在焉。
連通話什麽時候被切斷了都不知道。
叮的一下，回過神時，電梯門打開了。
抿著唇瓣，顧盼盼左右權衡了下，並沒有走進去。
轉身，去了餐廳。
腦海裏，構想著和安娜通氣的事。
與此同時，第十六層豪華套房內，許生輝佇立在陽台，長久地盯著一個方向。
那沉斂的漆黑眸子裏神色晦暗。
呼吸間，仿佛都帶著沉重的悶抑感。
平靜的俊臉上，翻湧上來的情緒轉瞬便被他壓了下去。
站著吹了好一會的風，他才握著那黑色的機子轉身進了房間。
挺拔的身影裏，漸漸沒出了光影，生出了幾分灰暗感。
手裏，是一支已經被滅了的煙，隻剩下短短的煙頭……
而他所站的那個位置，俯瞰之下，能清楚地看見酒店大門正對著的馬路，人來人往的車水馬龍的景象，煩擾了心神……
在餐廳裏磨磨蹭蹭解決了晚餐，又消耗了點時間，顧盼盼才拖著略顯沉重的步伐往房間走去。
邊走還邊打了一通腹稿。
要是許生輝問起，她也好對答如流。
嘴裏念念有詞，默背著戴安娜告訴她的那些商名，防止串口供串錯了。
至於逛街沒買東西的說辭，她也一並想好了。
隻要許生輝問了，她就一定能答上來。
做好萬全的準備後，站在房門前，深吸了口氣，屈起手指敲了敲門，“我回來啦。”
兩長一短，敲完後，房門哢嚓一聲，從裏邊打開了。
眼前投射下一片陰翳，她抬起頭去端倪許生輝的表情，試圖從中看出點什麽。
“杵著幹嘛，不想進了？”
見她巴巴地望著，許生輝挑了挑眉梢道。
一如既往平淡無奇的表情，看不出來什麽。
甚至連語氣，都沒能讓她察覺出點異樣。
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愣了幾秒，顧盼盼嘿嘿笑了兩聲，側身走了進去。
心底暗鬆了口氣，看樣子，他確實沒有對剛才的通話起疑心。
殊不知，在她轉身過後，許生輝清亮的眸眼刹那間暗淡了不少光芒，幽邃得像一口古井般，深不見底。
走到一旁抿了口水，壓驚過後顧盼盼假裝不經意地問了句：“今天不是談判去了，有飯局還能回來這麽早？”
“嗯，不合胃口，太甜。”
身後，許生輝寡淡地應了一句，有選擇性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這麽任性的嗎？
默了半響，顧盼盼轉過身來，對他的理所當然有些無言以對。
許生輝不喜歡太甜的東西，她一直都知道。
隻是沒想到他會把這種私人情緒也帶到工作上去。
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你……不會把人晾那了吧。”
顧盼盼琢磨著他的神情，不確定地問了句。
分明是很荒唐的想法，但要是許生輝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接觸到她的目光，許生輝頓了一下，將視線轉移，身子順勢坐上了沙發。
“嗬，怎麽可能。”像是聽到很荒謬的話一般，他很快沉聲悶哼了下。
那一聲輕盈的嗬，似在嘲諷什麽，語調微淡，讓他自己先皺起了眉頭。
本想裝作若無其事，看來還是太牽強了。
骨節分明的手貼合著褲縫線，指甲有些許的蒼白。
“哦，明天我不忙的話，去下附近菜市場買點東西回來做飯好了。”沒察覺到異樣，顧盼盼轉念一想也覺得是自己異想天開了。
許生輝那麽有原則性的人，怎麽會做出這種沒有分寸的事呢。
顧盼盼也繞了過去，一屁股坐在許生輝旁邊，臉上綻開大大的笑容，對他說道。
成天早出晚歸的，許生輝的疲憊感雖然沒能從肉眼上看出來，但偶爾，她在夜裏聽著他稍顯悶重的呼吸聲，能夠感覺到他最近的狀態確實不好。
有點像是被什麽困擾到的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