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醉翁之意
“千億哥哥，你又來看望我們啦。”幾個小孩跑出來，圍著千億，興高采烈的跳著蹦著。
“我剛早朝結束，現沒事就過來看看你們，順便給你們帶點東西吃咯。”千億溫柔的撫摸著那幾個孩子的頭，將隨身帶的東西弄出來。結果才剛打開，孩子們就興奮的一搶而空，甜美的笑容掛在臉上。
葉沉兮也被這歡快的局麵逗樂了。這千億還是老樣子，還以為當了官就擺出十足的官架子，沒想到還是如此的關心別人。看看這小村莊，似乎翻新了一遍，想必也是千億出資弄出的傑作。
既然如此，她為什麽還要藏在樹後呢？
她害怕的是不知怎麽去麵對。想說的話，想傾訴的苦楚，都是圍繞著雲府，這跟千億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千億也隻是出於朋友的關係安慰而已。她想要做的，想要傳達的思念，千億這個大迂腐能懂嗎？千億最後還不是恭恭敬敬，酸不溜秋的道一聲“雲夫人”，之後勸她跟雲旗好好過日子吧。
這種跨不過去的坎，如同一層大大的玻璃擱在葉沉兮的麵前，隻能看，不能跨過去。明明是自己最珍愛的，最希望能在一起的，見到了人，有太多的話，卻還要躲著藏著，這是一種多麽大的煎熬啊！
“千億哥哥，樹的後麵好像有人。”一個孩子叫道。
“哪裏，我去看看。”千億起身往樹林方向走來。
葉沉兮如同驚弓之鳥，立馬轉身跑開。一路磕磕絆絆，終於跑出了這個小樹林，來到山腳下，回頭望去，已經不見他們了。
葉沉兮歇息了一會兒，突然想到，“我幹嘛要躲躲藏藏啊，他來了我幹嘛要跑啊！”心裏咒罵了自己幾百次，平時常常想著千億，要跟他在一起什麽的，怎麽這會兒就要臨陣脫逃了。矛盾，真是矛盾！人就是一個矛盾組成的個體！她惱怒的踢著小草，自責不已，“真是恨死我自己了！”
葉沉兮嘟囔著，看著天空，猛的想到一個問題，午飯時間快到了，得趕緊回府，免得惹得眾怒。
一路上，葉沉兮都心不在焉。懊悔，憤恨，亦或是無奈。
回到府上，離午飯時間還有一小段時間。紫貝見四下無人，問了問葉沉兮：“少夫人，紅靈姐沒跟你一塊回來嗎？”
“沒有啊。”葉沉兮毫不知情。
“奇怪，你出去不久，紅靈也急匆匆的出府了，還以為是跟你一同索要債務了。”紫貝歪著頭，如實說道。
葉沉兮聽聞，身子不禁一軟，後退幾步，靠在欄杆上，又一屁股摔在石椅上。“你確定，這紅靈她在後麵跟著？“
“不知道哦，紅靈姐在你之後出去的，什麽時候我也不記得了。“紫貝說完，就被三娘吩咐去端菜了。
葉沉兮捏著石椅，越捏越緊，腦門上的汗慢慢滲出來。她大張著眼睛，心頭劇烈跳動，“紅靈這混蛋，莫非是跟蹤我了？那我的事情豈不是都被知道了？怎麽辦，如果公之於眾我該怎麽辦啊！大夫人，你竟然如此的齷蹉……”
葉沉兮忐忑不安的吃著午飯，心裏亂得實在是毫無邊際，腦子亂哄哄的。不過所幸大夫人一直沉默著，沒有抖露出來。
最後葉沉兮才如釋重負啊。
晚飯過後，雲旗和葉沉兮坐在屋子的後院，吃著水果，雲旗十分的激動，講述他今天發生的一切事情，如同說書一般。葉沉兮聽著，心裏卻想著今天的事情會不會被抖出來，如果真抖出來了，她要需要如何辯解。
“你們都在啊！”二夫人笑盈盈的進來，“旗兒，今天去船廠，收獲如何？”
“那是相當的大啊！”雲旗激動的站起來，手舞足蹈的，將今天所發生的事，活靈活現的表現出來。
二夫人很是開心，拍拍雲旗的肩膀，“旗兒，你真的長大了，也不用我煩心了。真沒有浪費我的良苦用心啊。”
“二妹可真是良苦用心啊！”
這……這聲音……是大夫人的。葉沉兮看了一眼，果然是她，紅靈端著小吃也跟在後頭。她們來幹什麽，是來揭穿的？
“原來是大娘啊！”雲旗應付了問了聲好。
“二妹真是煞費苦心啊，旗兒終於開竅了，願意去學點生意上的事情，也不用天天悶在家裏讓我們這些長輩操碎了心。”大夫人說道，臉上依然掛著三分的笑意，七分的歹意。
“還不是你……”雲旗憤恨的站起來，還是將話咽了回去，無奈的換了個口氣說道：“還是大娘最關心了。”
“所以特地帶了粥過來。”大娘示意紅靈端上，幾碗熱氣騰騰的粥擺在麵前。
“那謝謝大姐的一番好意了。”二夫人很是客氣，之後嚐了一口，讚道：“不錯不錯，真是好吃極了。”
“芃兒，你怎麽不吃啊？”大娘突然問道，嚇得葉沉兮直哆嗦。
“我……”葉沉兮結結巴巴的說著，“我暫時沒沒胃口……”
“我想問下，你今天去城裏催債，有沒有什麽好消息？”大夫人直奔主題。
“我……我沒有要到，那人還是沒給？”葉沉兮雖然想好托詞了，但還是回答的結結巴巴的，心裏祈禱著她不要揭穿今天的事。
“是嗎？”大夫人的話極具穿透力，葉沉兮嚇得頭低得更厲害了。莫非大夫人已經知道了？
“我怎麽聽紅靈說，情況不是這樣的。”大夫人若有所思的談到。
這看似簡短的一句話，葉沉兮就如同觸電一般，猛的抬起頭，狠狠的瞪著紅靈。凶狠的目光讓紅靈趕忙躲在大夫人背後。這紅靈，竟敢匯報葉沉兮所作的一切。
大夫人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吩咐紅靈去城裏辦點事情，她回來跟我說看見你了，但不是去催債。紅靈你說下你看到了什麽？”
紅靈才支支吾吾的說道：“我看見少夫人，她跟在上次見過的諫大夫的後麵，尾隨到了番山。少夫人，並沒有催債……”
“紅靈，你居然跟蹤我！”葉沉兮聽不下去了，拍桌而起，指著紅靈罵道：“你為什麽要跟蹤我探察我的一切，我要去幹嘛，去哪裏，關你什麽事！”
紅靈緊緊的躲在大夫人身後，探出頭來，眼中滿是淚花。
看著紅靈委屈的樣子，葉沉兮心裏泛著酸水，“紅靈你能不能別演戲了，收起你的鱷魚眼淚。我隻想問你，你跟蹤我幹什麽？”
“我隻是無意看到的……”紅靈搭拉著頭，小聲的說道。
“你是故意的吧，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探察芃兒的去向，你是何居心。”雲旗忍不住了，犀利的望著大夫人。
二夫人也在旁邊規勸道：“你們就少說幾句吧，不就是芃兒沒有去催債嘛，何必這樣大動肝火，傷了一家人。大家坐下來慢慢說，慢慢說啊。”
大夫人皺著眉頭，“我好心帶來粥給大家當夜宵，順帶好心問下催債的相關情況，你們還當我是長輩嗎？”
“大娘，你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葉沉兮沒好氣的說，“其一，你雖然是讓我去催債，其實是想看我去了哪裏；其二，帶了夜宵，其實是想揭發我今天的‘惡行’。既然你們那麽想知道我跟著那諫大夫去了哪，我就說了，省的你們天天起疑心。”
二夫人看著葉沉兮，臉色也不大好看，“莫非你和那諫大夫……”
葉沉兮立馬打斷，“是夫君讓我跟這諫大夫道謝的。之前賣鹽這諫大夫也幫了不少忙，是應該去說聲謝謝。至於我為什麽認識他，是因為我還沒過門之前，他也幫我家不少的忙。我很感謝我有這個‘朋友’。”
“沒錯，是我讓芃兒去道謝的。難道這也要驚動大娘嗎？”雲旗沒好氣的說著。
二夫人臉色緩和下來。大夫人回頭看看那可憐楚楚的紅靈，但仍然眯著眼睛，很是不相信，“朋友？為何不請來家裏吃個飯做為感謝。尚且不說這事，那為何我讓你去辦的小事不去做，反而跟著諫大夫後麵，傳出去，聲譽多不好。”
“那我在此道個歉，是我辜負了大娘的一片‘苦心’。”葉沉兮恭恭敬敬的道一聲對不起。
“這事原來是一場誤會罷了，說清楚就好了，何必這麽生氣。”二夫人笑道。
“希望如此吧。”大夫人點點頭說道,但突然換了一種口氣，“關於催促這筆欠款，可是你們答應下來的。如今年初已過，欠款仍未收回來。哪怕一半也行。我和老爺都為此憂心忡忡，你們到有閑情去道謝那諫大夫。老爺一直問我那筆款項的事，我難道要回答這‘尾隨道謝’一事嗎？”
葉沉兮沒由來的心慌。這大夫人真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拿老爺來威脅他們。如果雲仲庭發怒，真的查清了她跟諫大夫的關係，哪怕隻是一點點沾染，想不浸豬籠都難啊。如果讓大夫人不說，就要收回至少一半的欠款，如此的任務怎能完成。
葉沉兮還是硬著頭皮，接受了大夫人的要求：“我們願意去催收債款。”
“萬一不完成呢？”大夫人以一種冷冰冰的眼神看著他們，讓葉沉兮感覺如墮冰淵。
二夫人在旁邊好言相勸，“這樣做是不是為難孩子們了？這欠款欠了兩年，要到都是萬分的困難。”
大夫人唉歎一聲，憂慮的說道：“我也不想啊，我這不也是為老爺分擔嘛。況且，老爺希望旗兒能接手生意上的事物，那麽這點小事情也是亟待解決的。以後還有更大的困難，我這不也是磨礪下。”
“那我們在此發誓好了。”雲旗看著葉沉兮，鄭重其事的說道：“如果兩個月內沒有要到一半以上的欠款，那任由大娘處罰。”
二夫人看在眼裏，甚是心疼。
葉沉兮何嚐不是，為了今天的事情，硬生生的接受了這個燙手山芋。沒辦法，大夫人定是有備而來，要麽揭穿葉沉兮的底，讓雲旗永不翻身；要麽讓他們接下催債的死任務，完不成更是受到未知的處罰。
好一個漂亮的仗啊，無論怎麽看，大夫人都是心滿意足的滿載而歸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