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癢

  她轉過頭，重新開始自己的創作。方才已經有了思路的畫，思路被打斷以後，就再也沒有了後續。


  言卿捏著手裏頭的筆，隨手勾著。


  畫紙上，花草樹木，躍然紙上。一切都格外的生動。


  身後，貼上了男人的身體。


  他的發絲，在言卿的耳邊，拂過。


  帶著些微的涼意。


  有些發癢。


  言卿的眼睫微微顫抖了一下。


  筆尖劃破紙張，在白色的紙張上，留下一片暗色的影子。


  戳破了紙張。


  “卿卿。”顧慎之什麽都沒有做，隻是保持著這樣的姿勢，沒有動彈。


  他低低地叫著言卿的名字，似乎是要把所有的情緒，都借著這個名字，給宣泄出來。


  房間裏頭的燈光明亮。


  窗簾拉的很緊。


  兩人的身影，交疊著。在窗台上，印下一個影子。


  兩個人密不可分。


  過了一會兒，言卿淡淡地嗯了一聲。


  發絲垂下，她放下了手裏頭的筆。


  曾幾何時，她是無比喜歡和顧慎之之間，有這樣或者那樣的肢體接觸。


  可是如今，她卻做不到，她的身體，在排斥顧慎之。言卿無比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顧慎之是一個冷淡寡言的人，三年前，言卿也是這麽覺得的。直到三年後，她因為車禍，失去了記憶。又碰到了顧慎之。


  他卻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很癢。”言卿淡淡說道。


  眉眼冷淡。


  長長的睫毛，覆蓋在她的眼瞼上方，投下一處陰影。


  顧慎之的身體一僵，很快，他又恢複過來。


  “卿卿。”顧慎之把言卿給徹底地摟入自己的懷裏：“我隻有你了。”


  他的聲音裏頭，帶著難得的倦意。


  言卿過了很久以後，才淡淡地應了一聲。


  下巴被男人給捏住。


  言卿一愣，唇角動了動：“你…”想要做什麽…


  這些話，被堵在了她的唇齒之中，根本就發不出來。


  顧慎之的吻，帶著些微的涼意。就像是冬天裏頭初落的雪花。


  冰冰涼涼的。


  他沒有深入，隻是貼著她的唇角，柔柔地吻著她。


  言卿的眼睫顫了一下，她睜開眼，看到了沉浸在這個吻裏頭的男人。


  男人的臉，染上了些許的紅。


  這幾晚，顧慎之都沒有睡。他根本就睡不著。


  而今晚，言卿就在他的身邊。睡意，難得的襲來。


  在被子裏頭，他的手指，摸索著碰到言卿的手指。


  試探性地碰了碰，感受到言卿沒有反抗的意圖。他把言卿的手指，給攥到了手心裏頭。


  十指交纏著，直到這時，他才閉上了眼。


  *

  顧老爺子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更別說是受了這麽大的刺激。


  接下來的日子，他都是臥病在床。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漫長。


  再過幾天，就是春節。


  因著家裏頭發生的事情，今天的顧宅，年味並不是很重。往常張貼的東西，都已經收了起來。


  隻是在別墅的石柱子上貼了幾張紅色的對聯。


  這麽些天，來拜訪顧家的人很多。隻是顧家拒絕讓外客進來。


  整個顧家的氣氛，都格外的低迷。


  顧家的傭人，更是小心翼翼，生怕驚擾到了什麽。


  言卿和吳桐剛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女人，孕相明顯。


  她的肚子，較之言卿離開那天，又大了很多。似乎不用多久，就會生下來了。


  吳桐的臉上，沒什麽異樣的神情。皮膚紅潤，看起來氣色很好。


  看到她那樣，言卿鬆了一口氣。


  吳桐看了眼言卿，有些擔心地說道：“卿卿，你看起來，似乎不是很好。”


  “事情有點多。”言卿的眼神，帶著些許的疲倦。但她還是衝著吳桐笑了一下，企圖讓吳桐放下心來。


  “那你和他，怎麽樣了？”


  吳桐口中的他，指的是顧慎之。


  言卿抿了抿唇角，正想要說些什麽。餘光忽然掃到了外頭，似是有一個人站在那裏。


  原本即將要脫口而出的話，在這時候，忽然就止住了。


  換了一種說辭。


  “我想，我應該就會這麽過下去。畢竟，我離不開他。”


  為了讓他安心，言卿又加了一句話。


  那頭的吳桐，是徹底地愣住了。


  她的唇角動了動，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可是話到了嘴邊，又止住了。


  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說：“那就好，卿卿，不管怎麽樣，我會一直都站在你這邊的。”


  言卿應了一聲好。


  電話中斷了。


  幾乎是下一秒，門口的那人，就走了進來。


  他的手指，摟住了她的腰身。


  “卿卿。”顧慎之叫了一聲。


  把頭埋進了言卿的肩窩處：“我很開心。”


  開心什麽…顧慎之沒有說。


  言卿放在身側的手指捏緊，她沒有推開麵前的男人。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顧慎之的視線，在言卿的眉眼間流連。


  言卿應了一聲好。


  *

  言卿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建築物。


  這是一棟白色的別墅。


  別墅的庭院外頭，有著兩個秋千。在風的吹拂下，悠悠地晃動著。


  這是她的家…她年幼時候的家。


  當年，她的年歲實在是太小了，根本就記不得，她童年那時候自己的家，到底是在哪裏。


  哪怕是她想要去找，也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該去哪裏找。


  顧慎之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言卿怔愣地站在門邊，竟是根本就不敢走進去。


  她的呼吸一窒，一眨不眨地看著裏頭。


  “卿卿，進來吧。”顧慎之朝著言卿伸出的手。


  言卿的眼睫微顫，順著那雙手，看到了男人清俊的眉眼。


  唇角抿了抿，她沒有握顧慎之的手。


  直接走了進去。


  顧慎之的手指，就這麽頓在半空中。他看把眼言卿的背影，朝著裏頭走了進去。


  言卿看著四周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和過去沒有絲毫的不同。連房間裏頭的擺放和相冊的位置，都沒有任何的變化。


  恍惚間，言卿甚至以為，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了過去，沒有任何的改變。


  可是，不是的。她的父母，早就死在了當年的車禍裏頭。這個世界上，她終究隻是孤身一人。


  顧慎之沒有打擾言卿，就站在她的不遠處。


  不遠不近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