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靖難北伐
「閣部，進賢縣縣令派人來報，轄境遭到亂兵劫掠，十幾個村鎮被搶，被殺百姓達數百之多！」袁崇煥正召集文武議事時，突然有人來報。
「查清亂兵是那一部嗎？」袁崇煥皺眉道。
「應該是杜榔頭杜將軍的部下，杜將軍所部駐紮在進賢縣。」陸鵬嘆道。
賊軍的軍紀很差，即便披上了合法身份也是如此。數日來各地接連來報，遭到了軍隊的劫掠，讓朝堂上眾人不勝其煩。
「這些兔崽子，老子早就囑咐過他們，不許劫掠百姓，卻還是不聽！」宋進罵罵咧咧站了起來，「閣部您放心，我這就處理他們，該殺的殺該罰的罰。」
袁崇煥搖頭道：「宋將軍息怒，殺罰解決不了問題。」
「是啊，糧草一直不足，兄弟們也是沒有辦法。」宋進連忙解釋道。
袁崇煥想了下：「世子監國，理應犒賞三軍。宋將軍，陸侍郎，你們儘快擬定個名單，把有功將士全部列上，內閣會稟明監國，給予將士們封賞。」
「那感情好。」宋進咧著嘴笑了起來。
「閣部，現在城中糧草不濟，能拿出錢糧封賞嗎？」陸鵬留下了下來，擔憂的道。
袁崇煥微微一笑：「錢糧不足就少賞錢糧多封官。」
翌日，袁崇煥稟明監國朱由菘后，當朝宣布了封賞，直接加封了一百多個總兵，冊封的副將、參將游擊將軍數量達超過了千數，至於千戶百戶更是數不勝數，很多小頭目手下就四五個人也被封為了百戶，可謂是人人陞官皆大歡喜。
「現在咱們只佔據了江西，錢糧不濟，等到拿下南京之後，會另有重賞。現在大家都是官軍，江西是咱們自己的地盤，咱們皆賴百姓供養，大家回去后要儘力約束手下將士，不可劫掠屠戮百姓。等到監國登基成為皇帝后，大家都是開國功臣，個個都是公侯，世襲的富貴。而若是打不下江山，等到朝廷大軍殺來，劫掠再多的錢糧也是無用，也保不住。」袁崇煥道。
「閣部放心，俺們回去便管住那些兔崽子。」諸將大喜，紛紛表示道。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已經稟明監國，成立錦衣衛，由劉忠擔任錦衣衛指揮使，專門負責監督文武軍隊。若是錦衣衛再察覺有劫掠百姓者，誰的軍隊，誰便直接免職，由其副將接替其官位！」袁崇煥嚴厲的道。
諸將面面相覷，錦衣衛的凶名他們都知道的，自然不想被監察。
「那個，閣部，沒必要成立錦衣衛吧？」宋進代表眾人說道。
「是啊，廠衛素來橫向霸道，天下百姓苦受其擾，還是不要成立錦衣衛了吧。」陸鵬也道，文官系統對錦衣衛更是深惡痛絕。
袁崇煥冷冷道：「諸位是想輔助監國成就大事，還是就這樣劫掠一番痛快一時？」
「當然是要成就大事了。」眾人紛紛說道。
「那就不要反對成立錦衣衛！權力要是不受約束，必然滋生腐敗。將領們要是不受監控，如何能防止士兵們搶掠？如何能成就大事？諸位若是實在不願的話，我只能辭去官職讓賢！」袁崇煥淡淡道。
眾人再次面面相覷，怎麼說著說著就要辭職了？
「就依閣部，成立錦衣衛便是。」陸鵬嘆了口氣，不得不答應下來。
眼下的江西，除了袁崇煥，再無人能夠服眾。若是沒了袁崇煥，便會再變成原先的草頭班子，還談何大事？
宋進雖然勇猛，但不過是草莽而已，若是沒有士紳海商們暗地裡扶持，根本成不了事，其衝鋒陷陣馬馬虎虎，根本就不是統帥的料，更不要說處理繁雜的政務了，要不然也不會連續數月拿不下南昌城。
對士紳海商們來說，袁崇煥是最好的首領人選，故陸鵬不得不妥協。陸鵬妥協了，宋進等將領也只能認了。他們這些人大都是些沒有見識的泥腿子，說白了很多人根本就什麼都不懂。
以封賞穩定軍心，以新成立的錦衣衛監控軍隊，袁崇煥總算是初步控制住了局勢。
當然這樣大規模的封官以後必然會帶來極大隱患，不過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為了穩定軍心，為了讓軍隊聽自己的，袁崇煥也只能這樣做了。不過以後肯定會大戰不止，這些將領們有多少能活到最後還為未可知。
接下來，袁崇煥又開始施展手段，以組建大都督府的名義，任命宋進為大都督，其他各路賊軍頭目為前後左右中都督，副都督，留在朝廷做官。監國朱由崧也對這些將領進行封賞，賞賜豪宅賞賜金銀，賞賜大量的美女。這些頭目都是沒見識的農夫，大部分頓時陷在溫柔鄉中，不願再回軍隊吃苦。而同時，袁崇煥親自下軍隊，撫慰拉攏其他總兵將領，施展種種手段收服這些將領。這些將領都是些粗人，哪見過這等場面，看袁崇煥這樣的高官如此隨和，一個個激動的掏心掏腹，紛紛表示一切願聽閣部大人的。於此同時，袁崇煥也處置了一批不聽命令仍然搶掠的亂兵，砍了數百顆人頭，讓將領們驚懼不已。一面是陞官重賞，一邊是嚴肅軍紀，終於使得這些前反賊們服服帖帖。
在穩定內部的同時，袁崇煥也著手解決外部問題。廣東巡撫賀弘壯率領廣東軍隊已經到了韶州府，正在向梅關發起進攻，而攻下梅關翻越梅嶺便到了江西境內。湖廣巡撫蔡元良率湖廣兵已經攻下了插嶺關攻入了袁州府內，原義軍小頭目錢三兩正率部鎮守袁州府城，手中卻只有五千軍隊，估計很難擋住湖廣兵。
要想出兵進攻南京，必須先解決掉這兩支朝廷軍隊，不然後路便會被抄老巢。
「閣部放心，廣東兵交給我便是。」陸鵬大包大攬道。
「你有辦法讓賀弘壯歸順監國？」袁崇煥問道。
「賀弘壯我沒辦法，但我有辦法勸降他手下的將領。」陸鵬笑呵呵道。賀弘壯是陝西人，老家在朝廷控制下，恐怕不會歸順，但其手下的將領卻都是廣東人，都是些窮困**，陸鵬知道怎麼對付他們。
「廣東兵便有陸侍郎負責，至於湖廣兵，那蔡元良曾和我共事一段時日，應該會賣我一些面子，我寫一封信給他說清厲害，應該能讓他退回湖廣。」袁崇煥道。
「何必那麼麻煩，湖廣兵不過三萬人，袁閣部您只需給我五萬軍隊，我便能把他們全殲！」宋進請纓道。
袁崇煥搖搖頭：「現在不是和他們糾纏的時候，現在咱們要做的事迅速帶領大軍出江西，順流而下進攻南京，只要拿下南京城，大事便成了一半。」
眼下的情形，河南大亂，朱由檢已經調遣數萬邊軍開往河南平亂，而朱由檢自己卻率萬餘軍隊龜縮在鎮江進行均田。而一旦孫傳庭率軍平定了河南反賊，必然會率大軍過江，到時會非常麻煩。
所以必須儘快帶領大軍拿下南京，然後再向鎮江發動進攻，若是能攻下鎮江殺了朱由檢自然大事可定，即便殺不了朱由檢，也能攻下江東佔領整個江南。
而只要能佔據南京打下江東，湖廣、福建、浙江等省必然能傳檄而定，根本用不著派兵征伐。因為對各省官員士紳來說，都不想看到崇禎再繼續在位，自然會選擇擁護監國朱由崧。
全取了江南之後，即便孫傳庭能平定了河南，也能划江而治。禁衛軍再強大又如何，沒有江南的錢糧財賦，崇禎他拿什麼養兵？到時只要組建水師封鎖長江，便是耗都能耗死崇禎！
所以關鍵是一個「快」字，必須得迅速出兵！袁崇煥沒時間和廣東、湖廣的軍隊磨蹭。
施展種種手段理順了內部之後，在朱由崧宣布監國的第十日，袁崇煥便在朝堂上宣布出兵靖難！
袁崇煥以兵部尚書內閣大學士的名義親自擔任大軍統帥，以大都督宋進為先鋒，以錦衣衛指揮使劉忠為監軍，徵調各式船隻兩千餘艘，率領二十萬大軍順著鄱陽湖北上靖難。以戶部侍郎陸鵬為江西巡撫，輔助監國朱由崧留守南昌城，為大軍籌集運送糧草。
崇禎四年十一月十九日，二十萬大軍誓師北伐靖難，水陸兵進，離開了南昌城。宋進率五萬大軍為先鋒，十日後到達重鎮安慶，安慶知府紀永安死守城池拒絕投降。細作探知安慶城中只有三千軍隊，宋進大喜，命令大軍把安慶團團包圍，四面圍攻。然而強攻了整整一天，損失了一千多兵馬，卻根本攻不上城牆。
正在宋進一籌莫展之時，袁崇煥派人傳令，命宋進不必理會沿途城池，火速率軍前往南京。在袁崇煥看來，長江沿途城池根本就不重要，現在的要的便是以快打快，只要能迅速攻到南京便是勝利。
「我軍有二十萬之多，便是崇禎到了南京城，其身邊也只有萬餘親信軍隊，打下南京城毫無問題。不過我猜測崇禎根本就不敢去南京城，因為他清楚自己是多麼的不得人心！其對待士紳官員的態度早已寒了天下官紳之心，而其對待與國同終的勛貴也是刻薄寡恩，北京城的勛貴幾乎被他抄家屠戮了一半，南京城的勛貴豈能不心寒？南京城二十四衛軍隊都在勛貴控制之下，若是這些勛貴趁機造反，崇禎恐怕根本走不出南京城，故其要是去南京更省事一些。」袁崇煥笑著對諸將道，「所以咱們只要大軍到了南京，便是勝利！」
崇禎四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宋進率軍水陸並進到達池州，池州知府率眾投降，宋進毫不耽擱，率軍攻向蕪湖，面對大軍進攻，守蕪湖的太平府知府同樣不戰而降，而蕪湖距離南京城只有二百里。
「咱們一鼓作氣趕到南京城外再說！」宋進意氣風發的對手下道，連番的勝利已經使得他意得志滿。
「大都督，前方發現一支船隊，距離我們只有十里！」突然有哨船來報。
「有多少船隻？」宋進精神一振，連忙問道。
「約有二十餘艘，不過都是大船，很大很大的大船。」報信的手下有些驚懼道。
「大船？」宋進微微一笑，「聽說皇帝身邊有一支船隊，是福建總兵李彥直的水師，這二十餘艘應該便是福建的海船。可是這是長江，不是大海！咱們的船隻是他們十倍以上，又佔據順流而下的優勢，其海船再大又有何用？」
不過謹慎起見，宋進還是下令船隻靠攏，在長江上擺出陣列，等待福建水師前來。
五萬大軍，三百餘艘船隻，在長江靠南岸一側布下陣列，陣列綿延十多里遠。江中船隻桅杆林立，船帆如雲，岸上旌旗招展，人喊馬嘶，可謂氣勢恢弘。
沒多久，果然看到一支船隊逆流而上緩緩行來。
船真的很大啊！當雙方距離只有二里多遠，能清楚看到對方船隻情形之時，宋進倒吸了口涼氣。
二十餘艘船隻，每艘都非常巨大，其船舷甲板比江岸還高，己方船隻和對方相比如同澡盆一般。特別是其中三艘最大的船隻，簡直像浮在江面上的城堡！
「大，大，大都督，咱們，咱們怎麼打？」手下總兵杜榔頭問道，驚懼的結巴了起來。
「不用怕，他們船隻雖大，都是海船，靠的是風力行駛，在江上轉進不便，一旦沒風甚至都不能行駛，只能淪為活靶子。咱們船隊兵多，十艘圍攻其一艘，總能打得贏！」宋進給手下鼓勁道。
宋進當即下令，準備飛爪繩索，調遣箭手火銃兵，準備圍攻對方。
然而剛傳下命令，「轟轟轟」，驚天動地炮聲突然響起，一枚枚炮彈劃過長空射了過來。大部分炮彈落入江水中，濺起一朵朵巨大的水花，江水盪起層層波瀾，靖難軍小船劇烈的搖晃著。少部分炮彈砸在船隊中，凡是被炮彈砸中，就會出現碗口粗的洞孔，江水順著洞孔湧入船艙，船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傾斜。
「這是紅衣大炮！」宋進震驚道，如此大的威力根本不是普通的火炮！可是炮火如此密集，對方船上到底有多少門紅衣大炮啊？